“你、你!”游疏浚让他给气地说不上话来,可又深知自己好友脾xing,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好容易找著了,总不能又让他给跑了吧?!得,最多往後自己多跑上两回,待他好好劝吧。
“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不bī你还不成吗,你呀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也好,这里我找不著,那人也一定是找不著的,也算安全。”
“都已经这麽久了,他是不会再找我的……”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你还在期待什麽呀,闻重……
“谁说的?他每年空闲的时候都会出去跑个两趟,还不是为了在找你。你呀还是好好躲著,就是让他找不著!气死他!”看来还是在为好友鸣不平,游疏浚对这当今圣上算是讨厌极了。
“又在瞎说!”闻重摇了摇头,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说起来明明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那个……你知不知道,我娘,她还好吗?”记得自己临走的时候拜托他代为照顾的。
“要还是一说,你那小狗皇帝对你吩咐那些事儿倒真是上心,抢了你给我们留下的信,第二天就封了你母亲个诰命夫人,现如今便是大太太也要忌惮三分。”
“……是嘛……”闻重若有所思,记忆里他不是个会做这样事的人。这,都不像他了……
“是啊,要不是以往他对你……做了那麽多坏事儿,又加上……你们、你们可都是男的……我还真觉得他还不错了……”
“疏浚,你也觉得俩个男人在一块儿,始终……始终不太对盘儿,对吗?可九王爷与贺玉郎……怎麽就……就能那麽好呢?”他这哪里是在问别人,这样的问题,这麽些年来他一直都在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那也毕竟是少数啊……阿重,你莫不是、莫不是……”游疏浚直盯著好友瞧,早已瞧出了些什麽了,只他一直不愿信……
“你定是觉得我很窝囊吧。人家只当我是个卑贱的奴才,我却……我却……”闻重觉得自己快压抑不住了,长久以来不敢为外人道的心事,在这麽一天里,终於见了光,化做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像是欠了他的。我见著他对贺玉郎竟能用qíng如此,再看他最後落得孤苦寂寞,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那时我问自己,我怎麽能如此呢?!可是没办法,想来是我天生奴xing!”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溃的人再也无法抵御,一时间,最最真实的那一面也就呈现在了好友疏浚面前。
……
闻重忘了自己哭了多久,好友又是何时离开的。只觉得自己做梦一样,可醒了过来,心里倒真是舒坦很多。
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唯一不同的是有好友三不五时来看他。
自上回过後,游疏浚命家人按时为他送来米粮,诸如此类。没有再雇过别人。本以为这就更加安全了,可麻烦终究是找上了门。
见著游疏浚一月有余,突然一日,他急匆匆前来找他。
“你快些收拾收拾离开吧。”
“怎麽了你?急成这样?”
“今日我在茶楼里,听到风声。大夥儿都在谈论这所宅子。说什麽闹鬼啊之类的话,我怕有心人听得,细一推敲,就真能猜到些什麽了。到时候你可要糟了!”
闻重沈默了,好友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这事儿让“有心人”听到耳朵里,也就真是个事儿了。他如若没再想著他也就罢了,若如疏浚说的,还在找他……
说起来自己心里矛盾的很,一方面实在不乐意让他找著自己,另一方面又好像有些期待。有时候他真是想,自己真是在躲他吗?不是等他?!
哎……算了吧,还是走吧,到时候只是自己一相qíng愿,反倒又落了个伤心,为他伤心已经够多的了……
“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正要转身,身後却出了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哪儿都不准去!”
皇帝还是风尘仆仆,也就是刚才回京。
原本他就没走多远,只在京城四周郊县兜兜转转。说实话他始终不相信他会舍得离自己远去!没想到收到了刘弈传来的书信,信中口气轻飘飘的,说是可能有闻重的消息。
为了这“可能”二字,他这做皇帝的一边传口喻教训了他一顿,一边心急火燎望京城赶。连皇宫都没回去就径自来到刘府。
刘弈只是对他说了近日京城里头对秦府的这一传言,他就几乎可以断定,这定是闻重居所无疑!
再急忙赶来,饭都顾不上吃一口,果然是明智的。这不有人正准备打包再逃!
在场那俩人全都惊住了,没想到这麽快就赶来了……游疏浚直拍自己脑门子,怎麽就没快一步来呢,这可好,怕是要坏醋不可!
三年未见,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等候了半天,闻重终究是选择了逃避──躲进了屋里,不愿出来。
他动作太快,静文帝没来得及赶上,被关在屋外的他只有向同样身在外头的人发起脾气。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麽?瞒了朕这麽久!是怕朕不好好赏你吗?!”
真是要命,风向转地如此之快,游疏浚一边是担心自己好友,一边实在是害怕这个夜叉!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不快滚!留著看戏啊?!”
如此一来,他也只好走人,可怜的阿重,自求多福……
待人走开,真正只剩下他们二人。静文皇帝这才走向门旁,轻轻说道:“闻重……我好想你……”
才一句话屋里的人已经是控制不住,留下了男儿泪。他用的是“我”,不是“朕”!上回听他如此自称是什麽时候的事儿了?
九王府里,後花园内……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却迫不及待想看看你……”他说话在尽量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知不觉又伤了他。
“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你怎麽就不告而别了呢……我找了你这麽久,从来没想过你会呆到这儿来……”
闻重还是不答,说著说著,竟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了。
所幸,这样的自言自语,皇帝经历的却不少……
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席地而坐,他接著道:
“玉郎说你不是个好东西,真是一点没有冤枉你……明知道我是对你动了真心,你却偏偏要离开我身边,你莫不是故意的吧?气我之前如此待你?”
“我以往一定是很伤你心了,这几年我常常做梦,梦到你我以往那些事儿。偶尔也会梦到你回到我身边了……可我宁可不做这梦,反正醒来只是更加难受……”
“还记得你刚离开的那些日子,我天天要出去找,不住要脾气,宫里的人私下里都说,你不在了才知道你功劳最大。我笑他们真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麽?可回头一想,自己不也一样麽……”
头一回听他说自己傻,这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真龙天子,静文皇帝竟在他面前说自己傻?那对闻重是如何的震撼,如何感慨……
“那时九弟就问我,这闻重到底有什麽好的?!我竟脱口而出:那贺玉郎又哪里好了?!……闻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嘛……”
明白……又怎能不明白,我在你心中何时竟成了如此重要?即是玉郎你都不觉著好了……
“我一定是惹你伤心了,我会等到你愿意开门见我的那一天的……”
“我不怕多等几天,可是……你别再离开了好吗?”
……
还是没有回答,那是他qiáng忍哭泣,没有回答的力气……
“没有回答,那就当你是答应了,既然都答应了,可千万不能又突然不见了!”他已经深受其害,又怎能让这样的事qíng重演!
“心里有结要解开才是,千万不可选择逃避啊……”
“今儿个也晚了,我这就回去。我看我要不走,你是连饭都不出来做了。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再带个人过来,保管你见了会高兴。”
终究还是没能见著他,不过不要紧,只是开始,作这莫国的皇帝,这点耐心怎会没有……
闻重一夜未眠,烦恼的;皇帝也一夜未眠,激动的。
上完早朝,他便匆匆离开,令在场的大小官员各各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赶去秦府,马车里带了些吃的用的,多为昨儿个让御医开的滋补药膏。变天了,每年这个时候他就担心他的身体,如今好了,知道他就在这里,自然是要为他好好调理。
记得那时亲自去看他们配药熬药,把那一群老小儿吓个正著。惟独医正曹大夫面上喜形於色,待他前脚刚走,就在身後“语重心长”:嗯,就要雨过天晴啦……
除此以外,还带来了两个小男孩。一个才三岁那麽大,走起步子还摇摇晃晃的,还有一个却已然小大人做派,十来岁光景。
“父皇,您带儿臣来的这是什麽地方呀。”小大人一般的那孩子,手牵著另一个小男孩,看著紧闭的厅门,不解地问。
他父皇没有理会他。
“闻重,我们来看你了。你若不想见我也就罢了,见见俩孩子吧。还记得汜儿吗?老是吵吵著要跟你玩呢……”
“父皇!闻重在里面吗?他怎麽都不出来?我都好久没见著他了,闻重!你怎麽不出来开门儿啊?”还当是当年那个肯陪他骑马玩儿的奴才闻重。汜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哪里晓得他与父亲之间那些个弯弯绕啊。
“闻重不是奴才,你不住这麽叫他!”皇帝摇了摇头,忘了提醒自己儿子了,这不成了帮倒忙了吗。还好还好,还有一人……他一定乐意见到!
“闻重,今天我把念儿带来了,你不出来见见?”
知道躲在门後的闻重定回奇怪来著,他便自行为他解惑。
“闻念啊,爹爹就在里头,不是成天嚷著要找爹爹嘛?快叫啊,叫了爹爹就出来了。”
三岁孩童果真好骗,这一哄还真就相信了。
“爹爹!”稚嫩的童声果然将满腹诧异困惑的人给b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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