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早已问过自己了,答案也是早已想好了的。
“没关系。”虽然有些失望,可他又凭什麽要求那麽多,“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最近就别来了。”
“为什麽?!”皇帝听得,急忙爬了起来,难道他又要……
“不是很忙嘛。”也是为他著想,一个皇帝,天天往外面跑,这可不好,都不像他了……
“不要紧,我会尽快做完,不耽误工夫。”虚惊一场,他还以为……
闻重看了他一眼,见他在笑。以往的他是从来都不会冲他笑的……
糟糕,又想起以前那些事儿了。闻重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爱走神。再侧头看向他,竟这麽巧给逮个正著。
闻重忙出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明天可不可以……”
“什麽?你说,你想要做什麽?”
“我想见见小念……”
有一股淡淡的失望。皇帝突然发现有时候小孩子的醋,吃起来也不轻,自己倒更像个孩子呢。
“明儿个让福子陪著过来。噢,对了,得他们上完了课,还得叫上汜儿,有他在可才镇得住呢。”想想那俩小子,感qíng怎麽能这麽好呢……
自己的汜儿是所有皇子里头最像自己的,年纪那麽小却是非分得很清,当初接闻念回宫的时候,也惟独他不会去排挤他──虽然他的母亲没少抱怨过他。
“……谢谢。”
“谢什麽,可惜我明儿个还有些事儿,不能陪你们。”是真可惜,闻重见著那俩小子可比现在见著他高兴!
不过今天已经很不错的了,竟然主动与他说了这麽会儿话!
第二日,皇帝果然没有食言,福子公公把那俩小家夥给带了来,还带了好些吃的东西,说是好些日子他没尝著宫里头的美味了,皇帝特地吩咐让人jīng心做的。
本来一切都好,可偏偏,随著他们的还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闻重……怎麽不记得我了?咱们可算是熟张了。”
“……给娘娘请安。”怎麽还捎上了这麽个女人,闻重心里很是不快,可孩子面前却又不便发作。
“得了,可担不起!”这小子可著实让人讨厌得紧,偏偏这麽些年了,还老和自己过不去。真不明白,皇帝是著了魔不成,放著软玉温香不抱,偏认准了他了!
“娘娘今儿个来,只怕不只是为了叙旧吧。”虽说明明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是何等身份特殊,可闻重还是无法忍受与他的“女人们”在一起时,自己控制不了的难受!只想快快打发了她。
“皇上身边的男孩子啊是一个接著一个,我从来不会担心些什麽。惟独是你,因为你太聪明了!”
“娘娘过奖了。”
“哼!你我往後可就是一家人了,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嗯?她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闻重不知,娘娘是何意啊?”
“咦?莫不是你还不知道呢吧?噢,大概是皇上想著给你一个惊喜呢。”
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吊足了胃口了,连容也就揭开迷题。
“皇上和九王爷商量了,有意开这先河,纳你为妃,做这後宫第一的男妃!哈哈哈……”
她倒是笑得开心!可闻重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个人!这个人又自作主张了!不给他难堪不成吗!是要让这天下人都笑话他吗?
见目的达到,连容也不多作停留。临走还让自己儿子与闻念好好陪著闻重“培养感qíng”呢。
整整一天,闻重都是兴致缺缺,心事重重。
直到傍晚,皇帝派人传了话,要那俩孩子留留,他一会儿过来,一块儿吃饭。
皇帝也看出他心里有事,很担心,一问之下,得知是连妃今儿来过了。猜想必定是她与闻重说了些什麽,这才如此。
“怎麽了这是?连妃过来与你说了些什麽?!你可别去理她,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算俩孩子先让离开了,不然当著他们的面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好。
从未安慰过人的皇帝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挺笨蛋了,都不知道要从何处著手。
“皇上!”闻重也不多罗嗦,一下跪倒在他面前,“请皇上收回成命,闻重愧不敢当!”
“怎麽了你这是?!你快起来,到底发生什麽了!”
“闻重听说您要下旨,封我作男妃,入住後宫!”
“……你是怎麽听说的?那是三年前的事儿了,我与九弟倒是商量过……你不乐意吗?”
“……请收回成命!”
“为什麽?你不乐意与我在一起了吗?”
“请您收回成命!”那是两回事!
“为什麽?你不乐意与我在一起?!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你还不答应?你是要我如何?你倒是说啊?!”
“皇上!”喊叫著打断他,闻重几乎流出泪来,怎麽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是这个样子的……“闻重是个世俗凡人,堪不破这人间qíng爱,也受不了世人耻笑!”
深跪著,叩了头,闻重一副不再起来的样子。看来是铁了心了。
长久以来,无法走近他的心,积郁已久的烦躁终於还是爆发了出来。
皇帝烦心地拂袖而去。
结果还是回到了这样的局面,闻重始料未及。
正为此事满心不安的闻重第二天迎来好久没见的朋友。
“疏浚,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是啊,我想你这儿应该是很热闹吧,也不差我一个嘛。”
“说什麽混话!”轻打他下,闻重笑著骂他是讨打来了。
“他对你可好?”本以为他会回答“还好”,可结果却是沈默。
“哟,怎麽了这是?”
闻重叹了口气,将事qíng原委和盘托出,结果这小没良心的,不给他出主意也就罢了,居然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阻止他这样狂笑的,是这些天都不在白天露面的皇帝。
见他俩有说有笑,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皇上,您怎麽来了。”闻重起身,恭恭敬敬的。
“得了!你也别这样气我了。昨儿个的事儿,我收回还不行嘛!你还真打定主意跟我抬杠不成!”以前都已经不叫他“主子”啊、“皇上”啊之类的话了,就是叫昨天的事儿闹的!
“哼!你还别高兴太早,我虽答应了你不纳你为妃,可我无论如何也非要与你一块儿拴著。‘娶’你你怕成世人笑柄,我就召告天下,嫁你做老婆可好?”
“皇上!”
“哈哈……妙极!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游疏浚听得差点没喷出来,自古从未见过这麽绝的提议。皇帝娶不著心爱男子,竟就不惜屈尊绛贵“下嫁” 於他?!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闻重咬牙切齿地冲好友念道,这人真是!怎麽惟恐天下不乱呢!
再回过头竟看到当今皇上却是一脸不甘的表qíng。“怎、怎麽了,这是?”
“你就从来没跟我这样说过话……”
闻重还没有回过神来,游疏浚就先当场bào笑了出来。
“啊哈哈……真够逗乐的,当今圣上竟然羡慕起这麽一句话来,阿重听见没,我们皇上也皮痒了呢,还不快给他挠挠!哈哈……”终於是找到我们这个至高无上的君王的死xué了,怎不让他雀跃万分!
见皇帝陛下脸渐渐黑了起来,闻重当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qiáng忍怒气,要是以往疏浚这麽不怕死的老早被掀翻在地了。
闻重大摇其头,以往他不是这样子的,如今怎麽让人觉得如同个孩童一般?罢了,既是为自己而变的,那也就足够了,他是这天下的君主,还能要求些什麽呢?
老天爷最公道,既是给了他如此天大福分,又怎可多求……
【END】
番外
偿还
亏欠的总是要偿还的……
偿还?偿还以后呢?不再欠了之后呢?是不是就可以选择离开了?如果是这样,倒宁可叫你就这么一直欠着……
哎……这怕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了,我定是上辈子也欠了你的!
自打上回,闻重为了册他为妃的事儿闹得不愉快之后,静文帝也就再没敢提让他入宫的事儿。
也只有自己辛苦点儿,常往两头赶。
这样的忙忙碌碌了一阵,倒也叫人有些习惯了。
闻重虽然嘴上不说,可也是每晚都等着他批完折子,赶来之后才睡。有时他心qíng好了,还能有点心等着他。
静文帝从来没有如此安心过,只是每晚每晚坐在他的chuáng塌边儿,看着他熟睡,越来越少被噩梦惊醒,他就安慰――自己伤他太深,所幸,伤口正在慢慢长合。
久而久之,宫里的奴才们都摸清了皇帝主子的门道,有时宫里有急事,找他老人家不着,掌事的太监就会差人相报。
三五个月下来,不只后宫,就是朝堂之上也已流言四起。
都说佞人误国,可之前上朝时候,几位元老的一番疾声痛呼,却换来静文帝冷冷几句,“朕有因私忘公了没有?有少看了一本折子了没有?有少听了一句忠言了没有?哼!佞人?!如若再有人胆敢这么说他,朕且不留qíng面!”
从没有一任帝王有他这般魄力!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示对另一个男子的爱恋!只因他有这份自信――他已经足够qiáng大,并且要更加qiáng大,以守护好这份爱恋!
自此,“秦府”这座“死宅”不再死气沉沉,时不时总有些人前来相访。
起先闻重还当回事,总要应承些个,可渐渐的,他发现,前来相探的人当中,多只是面上客客气气而已!
他闻重不是那般厚脸皮的人,既然人家没有真心诚意,他又何必认真,尽去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呢?
索xing,每日闭门不出,反正他住内宅,外头敲了会儿,实在没人答应,也就走了。
这是这次好像有所不同……
门外叫了快一柱香工夫了,竟然还没有散去,不会真有什么急事?
闻重决定还是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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