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闲云阁弟子杨全夜闯名剑山庄,伤我弟子叶小柔,恰巧被展公子撞见,展公子行侠好义,当场将其诛尽。但祸已酿成,叶小柔,不幸遇害。”
话落,不少人已失声痛呼:“小柔师妹!”
“闲云阁!我名剑山庄与你不共戴天!”
“师妹,我们一定要为你报仇!”
“爹,小柔师姐真的已经……”宋之平也从人群中挤出,哭着扯住宋言袖口。
连之平都尚且泪眼婆娑,悲伤不已,更别提一直以来对她宠爱有加的徒弟们,他们个个神qíng激愤,誓要为叶小柔报仇。
宋言难掩心痛,亦为小柔之死沉痛,但此时他只能收拾qíng绪,正色道:“关于报仇之事,为师自有定论,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你们谁也不许擅自行动,否则一律以庄规处置,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众人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怨恨,也只能忍着气吞下。如此,在宋言的命令下,这才不qíng不愿地各自散去。
当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展逸忍了又忍,终于bào发。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孟临卿衣襟,声音悲愤:“为什么!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虽然对叶小柔越来越没有好感,但毕竟有多年同门qíng谊在里面,更没有想过要杀她。他痛心一个女孩的花样年华就此消逝,但更痛心的是孟临卿对于人命的漠然,他身上的杀戮戾气根本未曾更改,所有期待他能改邪归正的想法只是笑谈。
他原以为孟临卿愿意陪他回庄是愿意和他好好相处下去的,原来,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吗?
面对他的突然失控,孟临卿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还是恼怒。
他冷着脸抓住对方的手,毫不留qíng地将其甩开,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宋言做事向来果决明快,他轻叹一口气,疲惫道:“临卿,或者你愿意讲讲,你来名剑山庄真正的目的。”
孟临卿神色不变:“我要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一切。”
宋言一听就明白这里的“她”指的是谁,当下,便将他所了解的事qíng全部如实告来。
孟临卿自始自终都蹙着眉头,神色莫辨。
宋言所讲的跟他所知道的差不多,从她进宫,封妃,知道的甚至比他还少,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直到最后,宋言却有一番话让兄弟二人震在当场。
“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不曾知晓,你母亲在进宫前曾与一名男子一见如故,彼此倾心。”
“什么?”
“是谁?”
展逸与孟临卿自然震惊万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询问。
哪知宋言却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只道:“云岫说她那时太小,只见过一两回,隐约知道他是京城人氏,容貌俊秀,且待人彬彬有礼。”
线索止于此,寥寥几句却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展逸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深深地皱起眉头。
难怪淑妃自进宫后就一直对皇帝不冷不热,原来是早已有了心上人。如果此事属实,那么他父皇究竟知不知道?而此事又与淑妃之死有没有关联?
孟临卿的脸色亦是格外yīn沉,宋言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当一个最不可能也最合理的大胆猜测形成时,他神qíng一凛,霍得转身往外行去。
展逸连忙上前将他一把抓住,问道:“去哪?”
孟临卿死死盯着他,目光中寒意bī人,自薄唇吐出两字:“进宫。”
☆、心疼
凤凰被救回来后,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顾凌遥推门进来时,凤凰不知何时已醒。
“将这药喝了。”顾凌遥将手中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汁放到桌上,并未看他,面无表qíng的说道。
凤凰方才吃了点东西,jīng神好了一些,只不过仍靠在chuáng头一动不动,就像被点中xué道一样,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此时他长发披散,双目呆滞,呆在光线并不明亮的房间,更显得安静而yīn沉。
“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良久,凤凰好像才惊觉他的存在似的,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沙哑的不像自己的。
“顾凌遥,是谁派我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日起,由我保护你的安全。”
“呵。”他嗤笑一声,便闭口无言。
两人默默的。
顾凌遥皱了皱双眉,但也没有说什么,想着也许对方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就体贴的退出去,在他准备将门合上时,凤凰却突然扭过头,立刻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嗯?”顾凌遥只好折回来,他知道对面那人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看,目光qiáng烈的让人难以忽略,但他下意识回避过去。
没有人出声,顾凌遥被看得久了,终于忍不住朝他侧目,正巧碰上对方的双眼。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冰冷的,幽深的,隐隐被血丝洇成了红色,仿佛暗夜中觅食的恶láng,充满了咄咄bī人的渴望,危险而笃定。
顾凌遥经过这两天的亲密举动,尽管对方昏迷不醒并不知晓,但仍然觉得与他独处时有些不自在,本想不予理会,但凤凰这副样子却让他不得不在意,有些无奈道:“怎么了。”
凤凰紧了紧身上松垮垮的外,样子像要吃人:“你要走了?”
顾凌遥指着桌上的药碗:“没有,你先将药喝了。”
闻言,凤凰紧绷的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抑头靠在chuáng栏眯着眼说:“把它倒了,我不喝。”
“什么?”顾凌遥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他一副无所无谓的样子顿时有些恼火,怒道:“我辛苦抓的药,又花了一个时辰才熬好,你现在跟我说不喝?你的伤不管了?不想活了?”
凤凰仍然闭着眼睛,微弱的声音透出一股讽刺:“是啊,不活了,这药一看就很苦,我不喝。”
这是什么理由?
顾凌遥立刻恼了,他突然上前一步狠狠将盖到他腰间的薄被揪起来,冷冷地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滚下chuáng到别处死去,要么将这药喝了,你选哪个?”
扣住他的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凤凰也来了火,但他现在是个半死不活的伤患,没什么威胁力,头发乱,衣服也乱,就算睁大眼睛凶狠的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一看就是在酝酿滔天怒火,落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受伤的小shòu在逞qiáng而已,除了激起别人些微的同qíng心,也没有多大作用。
他就不明白怎么都这个时候还有人跟他作对,计较喝药这点小事有意思吗?
顾凌遥似乎忘了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两人离得这样近,凤凰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他脸色苍白,眼睛却红得像兔子,额上鬓角虚汗淋漓,有几缕垂在脸旁,修饰出姣好的面部线条,眸中似有火焰在跳,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将人吞噬烧毁。
这个人,明明都láng狈如斯了却还不甘示弱。
顾凌遥怔怔的,视线下移,忍不住落在他半敞的领口,jīng致的锁骨下面是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再往下,却被厚厚的纱布掩住,引人无限遐想。
昨晚两人肌肤相贴,暧昧拥抱的画面不期然浮现眼前,顾凌遥心头一跳,立刻像被烫伤一样迅速收回手,一股无名火随之涌上心头,烦燥不已,不知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他微微扭过头去,有些不耐烦道:“你究竟怎样才肯喝?”
凤凰讽刺的看他一眼:“除非你喂我。”
“你!”顾凌遥气结。
“不愿意吧,不愿意就走,反正我就这样了,烂命一条,死不死的又有什么所谓。”他挥着手像在赶苍蝇似的,但旁边那人却没有被赶走,反而是无可奈何僵在原地,看他明明身受重伤却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气得要命,同时还有一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怜惜。
过了一会儿,他走上前端起瓷碗,拿勺子搅了搅,觉得应该不会太烫,便坐到凤凰旁边,别别扭扭道:“张嘴。”
凤凰身体抖了一下,用一种无措而震惊的眼神看着他,都忘了要做什么。
直到顾凌遥又面无表qíng的催促了一声,这才像个孩子一样一步一个指令,愣愣地张开嘴。
又苦又臭的药汁入喉,凤凰的脸立刻皱成一团,险些没吐出来。
“快喝。”他的样子好像很不耐烦,又一勺迅速递上。
凤凰简直想哭:“好恶心……好难喝。”
顾凌遥眼一瞪,示意他别磨。
等到他将整碗药qiáng忍着想吐的冲动喝下后,凤凰已经累得快倒下去了,同时眼里被苦出了眼泪。
顾凌遥却似乎挺满意,脸色稍霁,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过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两人却同时愣住了。
凤凰维持着泪眼汪汪的模样,嘴巴微张,傻傻的,无法动弹。
顾凌遥轻咳一声,端正的脸上悄悄爬上一抹晕红,讪讪地收回手:“咳……你……头发乱了。”
“哦。”凤凰也有些尴尬,明明以前什么样的场面都认识过了,现在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举动觉得不好意思,也真是见了鬼了。他无意识的撩了撩垂到颊边的长发,突然一阵发怔,随后整个人都烦燥起来:“我的天,脏死了,臭死了。”
想到之前呆在那种又脏又臭的地方,里面蟑螂老鼠满地爬,他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地洗过澡,就觉得全身上下好像有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在爬,痒得他差点整个人跳起来,他快急死了,但此刻仍然虚弱,只能有些而无力艰难的扯着身上的衣服,嘴里喃喃嫌弃道:“恶心,真恶心。”
眼看他这么一拉一扯的,胸襟敞得更大,就要从肩膀滑落了。顾凌遥按住他,硬梆梆地吐出一句话:“你又怎么了?”
凤凰抬手虚虚地指了一下门,说:“叫人准备热水来,我……我要沐浴,现在,马上。”
顾凌遥表qíng有些古怪:“你……要沐浴?现在?”
他小口小口的喘气,无比坚定的点点头。
顾凌遥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当屋子里摆上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时,凤凰黯淡的双眼这才有了点光亮。
顾凌遥好心将自己一套没有穿过衣服借给他,本想退出去,但看着chuáng上那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后一副随时摔倒的样子,就实在移不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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