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奶奶早就不在宫里了。”宁子陌把手抽回来,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你不用骗我。”
卫远熙有些语塞,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太后在宁子陌病倒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妃嫔去了南都行宫。
名为念佛,其实谁都知道,是太后向皇上表明态度,从此不再过问宁子陌的事。
宫人都在传,果真是自古无qíng帝王家,饶是平日里再心疼,一涉及到皇家颜面,还是能快刀斩乱麻,断的gāngān净净。
“我不怪奶奶。”宁子陌笑得有些辛酸,“我只盼她不要讨厌我。”
卫远熙看的心疼,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时间一天天流过,宁子陌qíng况越来越糟,到了最后,几乎连水都喝不进去。
太医们焦头烂额,药开了一帖又一帖,qíng况却总是不见好转。
万岁爷初时也看过宁子陌几次,见他每次都昏迷不醒,索xing也就不再去了。
一道圣旨宣了太子和几个重臣,在御书房谈了整整一下午。
宁王世子重疾缠身,若是他在皇宫丢了命,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宁王耳中。
与其落入被动,倒还不如先发制人。
直到掌灯时分,卫远熙才独自回了太子宫。
“怎么样?”huáng泽一见他就迎上来。
“父皇下旨,要尽快出兵东北。”卫远熙拍拍他的肩膀,“正好三天后是十五,小陌会服药诈死,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带他出宫。”
“没问题。”huáng泽点头,“我会安置好他,你就安心备战吧。”
卫远熙点点头,站在窗前出神。
只要小陌出了这皇宫,那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而自己,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7
7、第七章 ...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结尾做了点小改动~
三天之后的清晨,崇德殿的小太监端着新熬的汤药,站在chuáng边小心翼翼唤了几声世子,宁子陌却没有一点反应。
淡淡天光下,宁子陌脸颊是不正常的灰白,小太监战战兢兢,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登时慌得丢掉汤碗,连滚带爬出了房间。
“快,快去禀告皇上,宁王世子……世子他,大去了!”
卫远熙一夜未睡,一听到消息,即刻就赶去了崇德殿。
殿外早已围了一堆人,卫远熙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住。
“殿下,皇上有令,谁都不可踏进崇德殿。”
“连我也不许?”卫远熙眼中有些怒意,“我与子陌自幼一起长大,如今连这最后一眼也不让我去看?”
“殿下赎罪。”侍卫齐刷刷跪倒,“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远熙!身后传来卫昆的声音。
“父皇。”卫远熙赶紧扶住他,“您龙体欠安,理应多修养,怎么――”
“无妨。”卫昆挥手打断他,“朕来送他一程。”
“是。”卫远熙微微低头,跟着一起进了里屋。
屋子里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卫远熙看着那被褥中的瘦弱身体,恨不得登时冲过去搂在怀里。
“把这里烧了吧。”卫昆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口道,“先是死了那么多妃嫔,现在又死了个世子,不是个吉利的地方,还是烧了的好。”
卫远熙领命,扶着卫昆出了房间。
是夜,一场大火把崇德殿烧的gāngān净净。
只是没人注意,在一片纷乱的皇宫里,有几个黑影迅速掠出了墙头。
世子大去,崇德殿变成了一片废墟,在宫里也算是大事一件,虽然卫昆下了圣旨严禁将此事外泄,但宫里人多嘴杂,难免会走漏风声。
司马威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宁子陌既然已死,朝廷便是非出兵不可,那自己的兵权,也就岌岌可危。
“将军。”管家在门口禀报,“乌先生来了。”
“快请。”司马威从座上站起来,亲自替他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虽说穿着中原人的衣服,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他五官深邃,说话也有些生硬。
此人名叫乌骨力,是西北藩王的心腹,也是自己的谋士。
“将军。”乌骨力微微欠身,“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宫中的消息,所以我想来商讨,我们下一步的走势。”
“下一步?”司马威有些犹豫,“你的意思是,将计划提前?”
“宁王世子已死,朝廷接下来路数必然就是夺兵权 ,将军可要考虑好。”乌骨力提醒。
司马威轻轻磕着手中的杯子,似是在思量哪边对自己更有利。
这些年来自己得罪了不少人,若失了兵权,少不了要受窝囊气,更严重些,说不定还会丢了xing命。
但若不jiāo出兵权,便是公然抗旨,不想死的话,就只有一条路――bī宫夺位。
虽说在心里早已谋划了十几年,但当这天真的到来,心中难免还是会犹豫,毕竟谋反是诛九族的罪,若没有十成把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王已传来密报,倘若将军愿意投靠西藩,事成之日,定于将军平分天下。”乌骨力趁机煽风点火,“我王对将军仰慕已久,望将军三思。”
司马威有些心动,万里河山,谁会不想要?
“太子驾到。”还没等他考虑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
司马威心里一惊,乌骨力闪身一避,躲到了屏风之后。
书房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便服的卫远熙跨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小随从。
“老臣参见太子。”司马威跪地俯首。
“老将军请起。”卫远熙抬手扶起他,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不知太子驾到,所为何事?”司马威试探着问。
“奉父皇之命,来请老将军jiāo出兵符。”卫远熙说的云淡风轻,司马威却一震。
原以为至少也会是在朝堂之上,由皇上亲自下旨让自己出兵权,却万万没料到居然会如此糙率,没有圣旨,没有抚慰,只是来了个一脸无赖样的太子,便要下自己的兵权。
“老将军,若是没别的事,麻烦把兵符jiāo给我,我也好回去复命。”卫远熙有些不耐烦。
司马威嘴唇发白,气得有些发抖。
卫远熙嘴角不易觉察的一挑,刚要开口说话,耳边却突然传来破风声。
一枚银色的七星镖呼啸而至,堪堪钉在卫远熙的扇骨上。
司马威大惊,还没来得及制止,乌骨力已经跃出了屏风,和侍卫缠斗到了一起。
“西北藩国的人。”卫远熙冷笑,“司马家果然心怀不轨。”
“老将军,事已至此,你怕是没得选了。”乌骨力在打斗间隙,扭头yīn测测的开口。
司马威眼色暗沉,挥手招来了自己暗中豢养的死士。
私通西藩已是死罪,更何况还试图谋杀太子,与其株连九族,倒还不如拼死一搏,先虏了太子,再趁乱bī宫,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卫远熙平日里一贯玩世不恭,任谁都不会料到,他的武功居然是深不可测。
qíng急之下,司马威随手抽过一旁的长剑,挥手对着卫远熙的空门便刺了过去。
“铛”的一声,一根银色的软鞭不知从何处飞来,死死缠住了长剑。
“喂,你这老头怎么搞偷袭?”扮成侍卫在一旁看热闹的huáng泽很不满,左手借力一甩,长剑便被丢到了窗外。
“给我上!”司马威恼急。
七八个死士齐齐挥剑冲向huáng泽,却在下一瞬间纷纷倒地。
huáng泽一愣,什么状况?难道是自己太过霸气,不出手就能制敌于死地?!
银色的剑锋滑破空气,年轻的黑衣人五官硬朗,冲huáng泽勾起嘴角笑。
“你来gān什么?!”huáng泽跳脚,指着他鼻子骂。
“又不是你家,为什么我不能来?”黑衣人好笑,“再说了,你一不是我媳妇二不是我娘,管得着我去哪?”
“你……”huáng泽气结,混蛋,就会占老子便宜!
见他满脸恼火,黑衣人笑的愈发高兴,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老子要跟你拼命!”huáng泽咆哮着扑过去。
黑衣人出指快如疾风,轻而易举点住他的xué道,然后抱在怀里,单手挥剑去帮卫远熙。
huáng泽趴在他肩头悲愤万分,武功高就了不起?
卫远熙的几个侍卫也个个是大内高手,再加上有黑衣人的加入,很快就占了上风。
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御林军统领刘大人的声音。
皇城守军如cháo水般涌入将军府,乌骨力被砍掉一条胳膊,司马威也被卫远熙擒住。
“参加太子殿下。”刘大人率领御林军齐齐跪地谢罪,“臣等救驾来迟,请太子责罚。”
“演吧,明明就是昨晚在太子府商量好的。”huáng泽被点住xué道动不了,还不忘唠唠叨叨的念。
黑衣人好笑,搂着他的腰,纵身一跃出了墙。
三天后,一道圣旨贴满全国,司马威刺杀太子,理应株连九族,万岁仁慈,念及司马家三代忠良,特赐司马威免死,即日起与府中男丁一同流放西南,家产充公,所有女眷发往军寮,原钰王妃司马燕贬为庶民打入冷宫,若无圣旨,不准踏出一步。
“王爷,王爷你救救妾身啊。”被侍卫拖出去时,司马燕疯了般的哭喊,拼命想要扑到卫远钰身边。
冷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用想都能猜到,自己不过二十出头,余下的漫漫几十年,难道便要在那鼠蚁横生的地方度过?
卫远钰面无表qíng,看着她被侍卫拉了出去。
卫远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
“好歹是你的太子妃,去跟父皇求求qíng,说不定能将囚她的地点换到这钰王府的后院。”卫远熙跨进屋子,“总好过冷宫。”
“他死了。”卫远钰抬头,语气有些}人。
卫远熙没有答话。
“我当初就该带他走。”卫远钰笑的凄然,“可惜他不肯,怎么就不肯呢?”
“子陌之前说过,他很感激你。”卫远熙拍拍他的肩膀,“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多出去走走吧。”
“你说你有什么好?”卫远钰直直盯着他,恶狠狠的开口,“他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卫远熙不想再跟他纠缠,转身出了永钰殿。
隔日上早朝时,卫昆便颁了圣旨,封太子卫远熙为征北将军,五日后出兵东北。
卫远熙单膝跪地接过兵符,群臣齐齐跪倒,三呼万岁声在金銮殿绕绕缠缠,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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