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子陌点点头,眼眶倏的有些泛红。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卫远熙一脸严肃的逗他,“呐,说好了,等我打赢了,就来用八抬大轿接你过门。”
明知道他说的事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带泪扬了嘴角。
“这个给你。”宁子陌从枕下摸出一个平安结,“花灯节时,和huáng大哥一起去庙会求的。”
卫远熙接过平安结,搂着宁子陌傻笑。
宁子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身子微微颤抖,心疼的像是被刀割过。
这样的温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吧。
“远熙。”宁子陌死死抱紧他,有些失神的小声呢喃,“你将来……会不会忘了我?”
“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卫远熙低头亲亲他,“都刻在心里了,要是抹掉,心也就跟着没了,你说会不会忘?”
宁子陌咬着下唇,眼泪刷刷往下掉。
卫远熙只当他是担心自己出征,倒也没多想,只是抱着他又亲又哄,将缠绵的qíng话说了个遍。
“够了,不许再说了。”宁子陌破涕为笑,伸手捏捏他的脸。
“好好把身子养回来,知不知道?”卫远熙握着他的手叮咛。
宁子陌点点头,凑过去亲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纵然是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卫远熙却还是不得不回宫备战,宁子陌撑着身子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也越来越空。
“世子,回去吧。”老杨在心里叹气,帮他披了件衣服。
宁子陌点头,转身怔怔往回走。
次日,卫远熙便率领大军,浩浩dàngdàng离开了王城。
金色的发冠,明huáng的锦袍,银色的长剑,再加上不可一世的英气眉眼,卫远熙周身都是帝王家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霸气,沿途百姓纷纷跪拜,齐呼太子殿下此役必胜。
“可惜你没去看,跟唱戏似的,平日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全部来了,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恨不得把脸贴上去,还有人为了抢位置差点打起来。”huáng泽一边啃鸭梨,一边眉飞色舞的讲给宁子陌听。
宁子陌笑笑,低头摩挲手上穿了红线的玉坠。
冬至时分,山里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宁子陌也跟着结结实实病了一场,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水都咽不下去。
huáng泽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变成药材,跳进锅里煮给他喝。
还好老杨出宫时在包袱里带了极北雪莲,煎成汤药后喂给宁子陌,总算是有了好转。
这一日傍晚,老杨熬好药后端进屋,却正好看见宁子陌咳出一口鲜血。
“世子。”老杨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住他。
“无妨的。”宁子陌靠在chuáng头缓了缓,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老杨抬掌覆在他身后,徐徐渡了些自己的真气过去。
宁子陌闭目调理内息,过了许久,才觉得胸口刺痛逐渐缓解,青白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世子,你这又是何苦。”老杨叹息。
宁子陌摇头打断他,撑着身子坐在桌边给卫远熙写信。
都是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字里行间却满是藏不住的牵挂,卫远熙拿在手里,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太子殿下?”一旁的副官小心翼翼的叫他。
“……何事?“卫远熙回神。
“再有三日,我们便能到宁王的地盘。”副官指着地图,“两军的第一战,势必要在落云城展开。”
卫远熙点头,把手中红色的棋子重重cha进落云城。
这场仗自己要赢,也只能赢。
话虽说的简单,但这第一场战役却依旧打的艰辛而又残酷,直到chūn花盛开之时,才有得胜的捷报送到了王城。
“你看,我说不用担心的吧。”huáng泽一边看宁子陌吃药,一边眉飞色舞的跟他讲,“远熙脑子够用,又有经验丰富的副将在,一定很快就会收复东北的。”
宁子陌点点头,唇边挂了淡淡笑意。
“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养好身子,要不然等他回来见你病成这样,不得吃了我?”huáng泽笑嘻嘻的塞给他一颗蜜饯,“今天外头有太阳,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宁子陌点点头,下了chuáng刚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晕晕乎乎就往前倒过去。
“小陌!”huáng泽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接住,心里却是一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瘦成了这样?
“……我没事。”宁子陌站在原地缓了片刻,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于是感激又歉意的冲huáng泽笑笑。
“你别怕,流风已经去青崖山帮你问药了,据说能包治百病,你一定会没事的!”huáng泽宽慰他。
“嗯,谢谢你,也谢谢江少侠。”宁子陌一本正经的看他,眼底有些笑意,最开始叫别人大魔头,后来叫混蛋,上个月叫姓江的,前几天叫江流风,现在已经改口叫流风了,照这个规律,下个月会不会更ròu麻?
“你笑什么?!”huáng泽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觉得有点小尴尬,“我刚是因为……说的太着急!”
看着他yù盖弥彰的样子,宁子陌笑出声,一个“哦――”字说的蜿蜒曲折。
“不许笑了!”huáng泽捂住他的嘴威胁,“再笑的话,我就不替你送信了,到时候万一远熙急的从东北跑回来,你可不许怪我!”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还不行?”宁子陌很识趣的投降。
huáng泽耳根通红,扶着他慢慢往院子里走。
桃花树下的案几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宁子陌坐在软凳上,提笔给卫远熙写信。
huáng泽端着水果蹲在旁边,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给宁子陌,顺便偷偷摸摸往纸上瞄,心里纳闷到底有什么好写的,距离卫远熙出征已经快小半年了,居然每天都有话写?
“不许看!”宁子陌捂住信纸。
huáng泽望天,小气鬼,看一眼又不会少一个字!
其实信的内容再简单不过,宁子陌写小院的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卫远熙写战场的杀伐杀戮诡计yīn谋,结尾偶尔会有ròu麻的qíng话,有些小小的幼稚,却又满是温暖的甜蜜。
书信一来一往间,时光已如沙般流走,,小院的桃花开了又落,结出一树粉白相间的蜜桃。
虽然被细心照料,宁子陌的身子还是未见好转,甚至更加虚弱了些,老杨内心愁苦,huáng泽也是火急火燎。
“你着急也没用啊。”江流风看着他嘴角的燎泡,有些心疼的皱眉。
“你找来的药,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huáng泽坐在屋顶,闷闷的抱怨。
“我找来的都是补药,最多只能续住他的命,若是想根治,就要先找出他的病因。”江流风耐着xing子解释。
“那你说,病因是什么?”huáng泽扭看他。
“我若是能看出来,还会舍得让你急成这样?”江流风苦笑。
宁子陌脉象除了过分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饶是早已请遍名医,却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原因,最多也就是留下一幅滋补的汤药,嘱咐几句静养之类的话,听的huáng泽几乎想掀桌子。
“人各有命,qiáng求不来的。”江流风捏捏他的脸颊,“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成天这么愁眉苦脸,遇到个不知qíng的,还以为我欠你几吊大钱没还。”
huáng泽失笑,伸手推开他,架着腿躺在屋顶看星星。
小院在深山里与世隔绝,很安静很闭塞,也有些沉闷,所以huáng泽时常会溜出去玩,每次只要他出一次山,回来便会带许多消息。
谁中了状元,谁娶了公主,花灯会上有几个秀才被恶霸踢进了河,李尚书家的千金居然跟着卖油郎私奔……那些充满市井气的气息的俗事,加上huáng泽绘声绘色的描述,是最温暖的美好,常常逗得宁子陌捧腹大笑。
唯独有一次,huáng泽回来时,表qíng有些沉重,也有些yù言又止。
“远熙出事了?”宁子陌心里一空。
“……不是,是皇上驾崩了。”huáng泽小心翼翼的看他,“还有,老太后也仙逝了。”
街上都在传,万岁爷在年初时就犯了头疼的毛病,招了御医和国师,到底也没能看好,前些日子正好端端的吃着晚膳,突然就开始头疼,一头倒在地上再也没能醒来;远在南都行宫的老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也一病不起,没过几天就驾鹤仙逝。
“那远熙呢,他知不知道?”宁子陌觉得大脑有些空白。
“战事已经打了最紧要的关头,远熙不可能回来。”huáng泽坐在他身边,“朝中的事qíng现在有三皇子和几位老臣顾着,并无大碍。”
三皇子名唤卫远桀,是卫远熙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说只有十八岁,xing子却老持沉稳,朝廷私下都在传,所有皇子中,只有太子爷和三皇子是人中龙凤,颇有圣祖皇帝当年之风。
宁子陌怔怔点头,想起老太后慈爱的面容,心里酸堵的难受。
当夜,宁子陌不顾劝阻,跪在院中烧了大半宿的纸。
冬去chūn来四季变换,桃花第二次开的时候,终于从东北传来太子大捷的消息。
“他快回来了!”huáng泽摇摇宁子陌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吃五顿饭!”
“gān嘛?”宁子陌被他晃的头晕。
“养胖一点啊,顺便也养些力气。”huáng泽摸摸下巴坏笑,“有些人可是在战场憋了两年的,到时候你若受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宁子陌勉qiáng笑笑,也没有多说话。
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huáng泽心里直纳闷,都快见面了,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东北距离王城路途遥远,等到卫远熙真正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我要先去皇宫跟他会和,远熙在外征战两年刚回来,要处理朝中一摊子事,还要准备登基大典,肯定会很忙,大概不能马上来看你。”huáng泽嘱咐宁子陌,“你好好在家等他,记得按时吃药,知不知道?”
宁子陌点头,怔怔的应了一声。
huáng泽只当宁子陌是激动加紧张,倒也没有在意他的异常,看着他吃完药后,便拿着软鞭出了门。
王城里早已是热闹一片,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绸缎,老百姓欢天喜地挤在街上,准备迎接大胜而归的卫远熙。
正午时分,远处终于传来隐隐一声pào响,城门缓缓开启,排列整齐的军队如cháo水般缓缓涌入,万里长空之下,卫远熙身着银色战袍,单手握剑傲然凛冽;金色战旗之上,九龙图腾迎风猎猎,宣示出独属于王族的霸气。
“恭祝殿下得胜归来。”百姓的欢呼震天撼地,卫远熙骑在马上,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里涌上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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