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儿一震,不禁仰头,但红头盖遮了视线。
梅落尘,不沾雪,风骨傲立,迎冬寒。
那是……母亲呀!
嬷嬷在世时,总是如此赞叹他的母亲!而他名字中的那个“尘”,便是取之于母亲的名字!
那么,来人与父亲的关系是……
风冷邪搂紧他,冰雕般的脸覆了一层寒霜。
“‘御风山庄’里,没有这号人物!”
总管捋了捋胡子,上前抱拳。“三位海涵,我们山庄确实没有你们要寻找的人。”
古罗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一抖,yīn笑。“风冷邪,你莫不忘了十五年前娶得一妻?那女子的名字是否叫梅落尘?”
“御风山庄”中知qíng的人皆一震。
“那又如何?”风冷邪冷飕飕地问,语中已暗藏杀机。
“不如何!”古罗刹一哼。“若不是何嬷嬷的信,只怕我古罗刹被你小子一辈子蒙在骨里了!”
何嬷嬷的信?那个逝世两年的人?
风尘儿惊地猛地掀了盖头,瞬间,满堂的人诧异不已。“御风山庄”的人不禁暗叫不妙。唯有风冷邪镇定自若,在风尘儿掀了盖头时,略一皱眉。
“嬷嬷已去逝两年了,这位婆婆,您是如何收到她的信?”风尘儿清澈的声音如水一般。
古罗刹着他的相貌大吃一惊,不仅是她,她身后的四人皆吃了一惊,而其他宾客在端详他片刻后,都震惊了。顷刻,大堂里,众人议论纷纷。
古罗刹以古怪的眼神审视他。“不错,何嬷嬷去世两年了,但此信却是老身近日收到的!信的日期是两年前,此信是她的绝笔,在外周转了两年方到我手中。”
“为什么?嬷嬷的信要如此之久才能到您手里?”风尘儿天真地问。
古罗刹一叹。其他江湖人自是知道,她是何方人物,普通人哪能轻易联系上她?
见她不答,风尘儿又问:“嬷嬷她在信里写了什么?”
古罗刹冷冷一笑。“她将我女儿梅落尘的事皆写进信进而!可叹,为何她迟了这么久才联络我?”
当年,她的女儿无故失踪,之后十五年渺无音讯,她伤心了整整十五年!
风尘儿默然。他抬头望望风冷邪。五年前,他与嬷嬷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中,长年不得出去,嬷嬷自是无法联络外界。后来出去了,才有了机会?
风冷邪与他对视,那黑如潭的眼中平静无波。
古罗刹看了看二人相拥地姿势,厉声问风尘儿:“小姑娘,你是我女儿的什么人?”
风尘儿“咦”了一声,转过头,大眼闪了闪,细声道:“梅落尘是……我的母亲……尘儿是男的。”
“什么?”又是令众人一阵震惊。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多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风冷邪他……他究竟娶何人为妻?他怀中的人儿,秀美惊天人,本以为是个美娇娘,却不料,竟是男儿身,而且……而且他竟有几分神似……风冷邪!?
古罗刹等人显然也是一惊。
“什么?你便是尘儿?”
古罗刹惊叫一声,上前yù抓风尘儿的手,风冷邪一挡,不让她近身分毫。古罗刹瞪了瞪他。
“你是风冷邪和我女儿所生的孩子――风尘儿?”
她一句疑问的话,似平地一声惊雷,当下满堂宾客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she向一对“新人”。有鄙夷,有惊愕,有不赞同,也有看好戏,有佩服同qíng的!
面对众人骇人的眼神,风尘儿躲进风冷邪的怀中,风冷邪以袖挡去了众人探究风尘儿的眼神。
见他人没有否认,古罗刹大喝。“荒唐!荒唐!”
风冷邪却露出嗜血的冷笑。
梅凝雪轻叹一声,清柔地道:“尘儿,你是梅家人,跟我们回‘消神堡’吧。”
子嫁父?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怎能容于世俗?
风尘儿探出头,紧偎着父亲,沙哑地道:“我姓风,我是邪的孩子,我要和邪在一起。”
梅倚影皱了一双剑眉,沉声喝道:“你既知自己是风冷邪的孩子,怎能……怎能嫁于他?!简直是――丢梅家人的脸!”
风尘儿咬唇,不让泪滚落,带了哭音,他问:“我喜欢邪,难道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这是乱伦!”有人高喊。
风冷邪yīn狠的眼一扫,那人缩了头,不敢再说话。
风尘儿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看得“御风山庄”里的人心中不忍。站在人群中的医者和唐逸不禁长叹一声。白霜更是铁青了脸,恨极了那些来作乱的人。
风冷邪低头,轻柔地拭去了怀中人的泪,他低头的刹那,冰雪融化,chūn回大地,一缕清风抚过,温柔似水。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江湖第一无qíng剑怎会有融化的一天?
当风冷邪一抬头,那抹一闪而逝的温柔已被寒冰取代!眉宇间煞气一起,周身寒气,顿时叫人屏息。
“与――尔等何gān?”他慢慢地扫视过到场的每一个江湖人,而那些被他扫过的人,莫不心惊胆颤。
“是呀!这与我与大家何gān?”突然,人群中有人懒洋洋地道。其他人一看,开口的竟是一文弱书生,二十出头,相貌平平,但气质飘然。
古罗刹怒目一瞪,看向那书生,倏地她道:“你――‘鬼煞宫’宫主燕淡消?”
其他江湖南呼吸一滞,脸色大变,近身文弱书身的人纷纷避走,如避瘟疫般,刹时,书生周边空无一人,唯独他端坐于椅上,优雅地品茶。
放下茶杯,书生微微一笑,平凡的相貌忽地不一般了。
“正是本宫,古夫人好眼力。”
他话一落,许些江湖人又后退数米,有的都退出大堂了。
“鬼煞宫”,这个在江湖上盛名两名余年的可怕组织,其宫中的人皆是魔鬼的化身,杀人不眨眼,他们能医能毒,为害武林已许久许久了!
前几年,“鬼煞宫”“火刹殿”殿主杜幽吟因贪“紫薇门”小弟子默R玉的美色,弄得江湖人心惶惶,而今天,他们竟看到了“鬼煞宫”的宫主燕淡消!?
风冷邪只淡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大堂实在没呆下去的必要,便搂着风尘儿要走。
古罗刹见了,立即阻止。“风冷邪,你休要躲避!”
风冷邪yīnyīn地望她。风尘儿探出头,脸上泪痕未gān,袒然地望向古罗刹,他清雅地道:“婆婆,对不起。尘儿不会离开邪!我已与邪拜了天地,便是邪相伴一生的人了!我喜欢他!我……我爱他!所以,请婆婆不要再为难邪了,好么?”
“荒唐!这简直荒谬!”古罗刹一方的人脸色铁青。
“有何荒唐的?”燕淡消懒洋泣的声音再起。“这少年郎真个纯良,看着真讨喜!他与风庄主天作之合,天配姻缘,你们又何必要相阻?呵呵,只不过他恰巧是风庄主的儿子罢了!今日他若是女子,与风庄主亦无血缘关系,那么诸位还有何世俗看法?”
“你――”古罗刹气竭,碍于他的身份,颇有顾虑,其他江湖人却你看我,我看你,又惊又骇。
风尘儿吁了口气,突然觉得世人太难沟通,转回头,只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风冷邪淡笑,对他说:“早该不必理。”
“咦?”风尘儿眨眨眼。
自始自终,邪不大言语,原来是全然不把世人放在眼里!?他们反对也好,议论也罢,皆是世人的事。
gān卿何事?!
啊,啊,原来――如此!
他纯然一笑,美丽之至。
风冷邪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他羞涩地埋进他的怀里。
世人看他们毫不避讳地浓qíng蜜意,不禁傻了眼,燕淡消朗声大笑:“风冷邪果然是风冷邪!”
风冷邪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抱起风尘儿,在众人的诧异下,潇洒的――进dòng房去了。
一堂的江湖人,议论不已。
总管咳了数声,向众人抱拳:“庄里已摆下酒席,诸位,请自便。”
许多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呆愣在原地。古罗刹等人煞白了脸,离去时,放下狠话:“风冷邪,老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这都是后话了!
大多数人虽不赞同这始无前例的惊奇婚礼,但都不敢太明显的表露嫌恶之意。
毕竟,风冷邪乃江湖第一无qíng剑!得罪他的下场不容小觑!单看一个多月前,“几度慈心”摆了他一道,目前仍被“御风山庄”的人追杀!听说,他安逸的生活被打扰得生不如死。如今,逃到皇宫里去了……
还有那“落花宫”宫主……提起她,江湖人莫不摇头。江湖第一美人,呵呵,已无脸见人了!至于是何原因,众人都避而不谈了……
风尘儿幸福地窝在风冷邪的怀里,一路上被他换着走,虽羞涩,但心里甜滋滋的。
路上花香不断,他满足地大吸了一口。
风冷邪忽地凑上前,咬了他的小唇儿,他躲了躲,在风冷邪退开之际,追着覆了上去,吻上他的唇。
吻了许久,他埋在风冷邪地颈间,轻声道:“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和邪在一起!”
风冷邪柔和了眼,厮磨着他。在他耳边轻吐三个字。
风尘儿一震,泪浮于眶,紧紧抱住了男人。
“我亦然……”他呢喃。
庭院里,chūn花làng漫,dòng房中,chūn色无边。
江湖上,对无qíng剑的非议颇多。道貌岸然的人之多,对父娶子的事,自是大大抨击。然而,世人议论再多,都无关无qíng剑一分一毫,有道是:
剑似无剑若有qíng,不揭红尘,人在深深处。苍穹枝长伸几许?浅越雷池惊天人。
鸾弦拨乱香一缕,飘雨飞花,恼破chūnqíng绪。江湖莫惊龙凤飞,笑闯邪尘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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