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还你。”
“你问六皇子做什么?”程小雨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烦躁地往地上一坐:“不做什么,就是问问。”
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气恼,就像……就像还没尝一口的烧jī掉地上让狗叼了。
程小雨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我的话,没再问什么,chuī了声口哨又将小乖召回来了。
片刻后,齐英和他家主子终于诉完了衷肠,走到空地中央宣布再过一炷香时间我们便炸开入口进入地宫。
我这才发现身旁的破石头堆原来是一座倒塌的古塔,上面覆满青苔野糙,不仔细看都不知道是什么。而听齐英的意思,地宫的入口就在这座废墟之下。
这座岛渺无人烟,偏偏又存着那么多机关陷进,还有这古塔和地宫,难道真的是仙人所为?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边齐英就让大家退到林子里,接着便让人点燃了长长的引线。
片刻后一阵地动山摇,震耳yù聋的响声过后古塔方向便腾起股股烟雾,好半天才散开。
“留几个守在门口,其他人与我一起进去。”齐方朔对齐英道。
齐英依照吩咐选了五人守在地面上,剩余几人由他带领着为齐方朔开路,率先进入了地宫。小乖不适合在狭窄的地方活动,也给程小雨留在了地面上。
我不愿打先锋,也不愿殿后,只好紧跟齐方朔走在当中,颤颤巍巍下到了昏暗的地底世界。
一开始我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火把,但是当真正进到地宫中时,大伙儿惊讶地发现长长的甬道两边竟然都点着长明灯,火光稳稳燃烧着,一点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发生变化。
我咽了口口水,忽然有点相信这是仙人造的地宫了,这长明灯搞不好已经燃烧了几千年。
火把派不上用场,只好踩灭了丢弃一旁。
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地出现两条岔路。
我看向齐方朔,齐方朔回看我,其他人也纷纷看着我。
我:“……”
这是把选择的重任寄托在我身上吗?
我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往空中一抛,用手背接住,左手按在其上,过了会儿掀开,定睛一看,道:“走左边。”
众人:“……”
齐方朔面无表qíng看了我片刻,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走左边。”
于是大伙儿听天由命地走了左边。
我内心默默祈祷一路的好运气在此能得到延续,可千万别选岔了。
可能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路都顺顺当当的,没机关没陷阱,遇到岔路便选最左边那条,竟也没走回头路。
就这么走了个把时辰,我们越走越深,越走越往下,而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扇高大的石门。
众人jīng神一震,都觉得希望近在眼前,这一定就是通往宝物的大门了!
石门推不动,炸不得,该是需要开启特定地机关才能打开,齐方朔让大家退后,将它jiāo给了周家兄弟这对专业的来研究。
我与程小雨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周家兄弟这摸摸那按按,小声道:“这两人在江湖上很有名吗?”
“有名的不是他们,是他们的师父衡腾子。他自诩墨家正宗,而立之年开山立宗,创‘墨鸢小斋’,历经五十载,在机关术上造诣非凡,门下弟子众多,这周良周印两兄弟便是其中佼佼。”程小雨撇撇嘴,“要不是衡腾子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说不定这回来的就是他自己哩!”
这一个个都不简单啊,那……程小雨呢?
他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来历,包括我的,但我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关于自己的师门背景。他的身手,他的鹰,还有他的博闻,都太不寻常了。
而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对方时,石门方向蓦然传来隆隆巨响,周家兄弟成功破解了机关。
第十章
一行人穿过石门到达另一边,发现那是个巨大的殿堂,整个空间以六根石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刻画着jīng美的纹路,左右两面墙上还留有泛huáng的壁画,画的是环抱乐器翩翩起舞的天女画像。
而与外面的通道一样,大殿四个角上都摆放着照明用的烛塔,火光摇曳着也不知燃了多少年,甚是神妙。
大殿尽头立着尊一丈来高的女xing佛像,跌坐莲华轮,头戴花蔓冠,除了一双溢满慈悲的双眸,额上、手掌、脚掌上也各有一只眼睛。我对佛教没研究,也看不出是哪位菩萨尊者,但见那佛像的颜色和臂上戴的璎珞,都是真金白银,极尽奢华。
“阿弥陀佛。”智深走到佛像前,合掌垂眸道了声佛号,“此乃白度母,消一切病痛,除世间魔障,为‘长寿三尊’之一。”
我仰头看去,发现这佛像虽看着庄严肃穆,但总觉得yīn森森的,看久了}得慌。
忽然我视线停留在佛像举到胸口处的左手上,那只手掌上的眼睛,刚刚似乎眨了下?
我甩了甩头,又仔细看了看,那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而就在这时,巨响复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石门毫无预兆地再次关上了。
周家兄弟脸色一变,冲到门口查看,过了会儿望向众人凝重地摇了摇头。
“封死了。”
啧,麻烦。我忍不住心里暗骂。这么突然地被切断退路,关进密室,总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希望是我多想了。
“大家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注意安全,小心不要碰到机关。”齐方朔一声令下,大家都四散开来,在大殿各个犄角旮旯摸索起来。
摸老半天没反应,我回首望向殿中,只见周家兄弟还在石门那儿捣鼓,程小雨握着剑鞘这里敲敲那里戳戳,智深则与齐方朔站在那尊白度母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一些片段。
“度母在此……白莲该是……不远……”
“尽快找到……夜长梦多……”
一知半解真是要比全然无知还让人抓心挠肺,但就在我想要更加靠近两人时,头顶忽生异动,一阵“咔嚓”机关之声响起,我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心跳停止。
“小心!”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但是已经晚了,头顶密密麻麻的弩箭瞬间齐发,she向了无处遮挡的众人。
耳边是清晰的惨叫,我不敢大意,挥剑不断斩向头顶上方,将那些箭矢斩落或者使之偏离方向。
“过来!”
我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齐方朔。他和智深站的那块地方,白度母周围,是唯一没有被箭雨袭击到的地方。我立马飞身掠了过去,还好因为方才想要偷听,离他们并不是很远。
脚尖甫一沾地,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地宫机关的凶险程度比地面上那些真是不遑多让啊!”
齐方朔却没闲qíng与我瞎掰扯,齐英与几个侍卫离得稍远,一时过不来,程小雨和周家兄弟一起在石门那里,离我们是最远的,也不好过来。
箭雨无穷无尽,仿佛永不停歇,可人总有力竭松懈之时,不过一会儿,齐英身边的侍卫就又倒下两人。
齐方朔身子一动,似乎想要冲出去救人,智深却先一步按住他。
“侯爷稍安勿躁,且让贫僧去吧。”说完整个人已如游龙入海一般闯入箭雨之中。
智深内力深厚,真气注入袈裟中后,脆弱的布料便犹如无坚不摧的神器,竟能抵御利箭的攻击。他身法利落迅捷,瞬息间便到了齐英等人的所在,而在其护法下,几人顺利地在箭雨下杀出一条路,与我和齐方朔汇合。
智深一脚踏入安全地带,袈裟一抖,其上就如同有无形罡气向外扩散,使得浮尘都为之一dàng。
“大师,还有程小雨他们!”周家兄弟中的一人似乎受了伤,全靠另一人撑着,箭雨大部分都是程小雨在抵挡,但纵然他身手再敏捷也只是ròu体凡胎,气力不济不过早晚的事。
智深看了眼石门边的三人,正要运功再次闯入箭雨中,大殿正中央一横排的石砖竟开始缓缓降了下来。
那面石墙彷如一道天堑,阻绝了对面三人最后的一点生机。
明明就在眼前……
我控制不住想要冲进箭雨中救人,哪怕知道自己不自量力,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实在无法坐视有人在我面前就这么死掉。
“你做什么?”齐方朔一把拉住我,嗓音带着抹暗沉。
石墙已经降下一半,我看看石墙又看看齐方朔,喉咙口像哽了块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别找死。”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注视着我的双眼说道。
我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能颓然地塌下肩膀。
他说得对,我根本不是去救人,就是去送死的,连智深都救不了的人,我又哪里能救?
“白三谨!”程小雨的声音骤然在石墙另一边响起,而此时石墙已经快要完全降下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眼眶发烫,发出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
“我在!”
他大吼:“替我照顾好小乖!”
这句话说完,石墙与地面整个贴合,将另一边的讯息彻底隔绝,无论我如何呼唤都不再能得到程小雨的回应了。
除了箭雨不断下落的“簌簌”声,众人缄默无声,气氛一时沉重到凝滞。
我回头扫了眼,就片刻功夫,竟只剩九个人了。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恶寒,这座仙岛,会不会最终也成为我的埋骨地?
“侯爷,这里似乎有处机关!”齐英的话一下子将众人从悲思中拉了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齐方朔还抓着我的手,而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动声色地放开后往齐英那边走去。
齐英找到的机关设在莲座上,掰动花瓣即可开启机关,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次迎接我们的将是什么。到底是又一次杀机,还是苦苦追寻的生机?
不过左右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出不去了,杀机还是生机也没有差,都是要经历的。
“咔咔!”
齐方朔在另外八双眼睛的注视下按下了机关,毫无征兆地,我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回过神时整个人都坠入了黑暗中。
我从大殿摔了下去,真正的摔下去,没有滑坡,深不见底,而且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高度摔到实地上定是必死无疑!就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一定命不久矣的时候,眼前一亮,我猛地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水池中,而隐约间我听到在我之后又有什么跌进了水中。
来不及为自身的存活庆幸,冰冷刺骨的水流便包围了我。这水实在是太冷了,比归梦谷冬天的潭水还要寒冷,冻得我几乎要失去知觉。
我奋力划动四肢,向水面浮去,肌肤就像被刀割一样痛。当我好不容易破出水面深吸一大口气时,悚然发现一旁的池壁上竟然趴着生死不明的齐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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