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再也不想来这鬼地方了。”小乖立在他的肩头,应景地轻轻叫了声。
我轻笑:“怕是没人愿意来了。”
程小雨看了眼划桨的四名侍卫,悄悄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道:“齐方朔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你一路都和他在一起,别说不知道啊。”
我不自觉也看了看身边那几个侍卫,见没引起他们注意,便小声回他:“是一颗莲子,但是不见了……”
“不见了?!”程小雨音调一下扬了起来,小乖受了惊吓,拍着翅膀就飞向了楼船。
我瞪着他,他自觉捂住嘴巴,示意我继续。
我接着道:“也不能说不见了。我们遇到了一头怪物,十分了得,我和齐方朔为了对付它都受了重伤,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但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彼此毫发无缺,连之前受伤的伤口都好了,你说奇不奇怪?”
“所以莲子就没了?它救了你们?”程小雨立马结合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他一副蛋疼的表qíng:“那我们不是白走这一场?”
我挠了挠脸颊,gān笑道:“好歹周印不算白走一场。”
第十三章
回到大船上的时候已是天色昏沉,我又累又困,只在人群中冲相熟的huáng明等人点点头便随着齐方朔他们一起上了楼。这几日的经历编一编去茶馆说书都是可以的,不怕不jīng彩,就怕别人不信,我可能还需要缓缓才能如常与人说起岛上所遭遇的一切。
智深因急着与齐方朔探讨那莲子的事宜,也跟着一起上来了,走到半路就憋不住问出了口。
“侯爷,地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度母白莲您找着了吗?”
齐方朔脚步未停,音色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低沉:“白莲已结子,如大师所言,的确是生在寒潭之中……”
他脖子后面有颗痣,小小的,红色的,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没来由让人觉得艳色bī人。我盯着那处良久,忽地,他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微微偏过头,眼风锐利地扫了我一下,吓得我赶紧看向别处。
只听他说:“此处说话不便,有许多事我还想要请教大师,大师随我进书房聊吧。”
我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还说话不便,直接说不想让我听不就得了。
既然不想让我听,我也十分识相,快到自个儿房门口的时候,主动便与他们道了别。
“侯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齐方朔轻轻“嗯”了声,随后我便回了房,关门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在对智深说:“大师不必多虑,我会亲自去信与他解释……”后面的他们走远了,就没听清。
屋里还像我离开时那样,一桌一椅都不曾动过,倒是我,这几日风餐露宿,瞧着有些瘦了。我在铜镜前摸着下巴照了照,理所当然照出一身láng狈。皱了皱眉,我有些嫌弃地将身上染满血污的衣物褪去,简单擦拭了下身体,再换上gān净的亵衣裤便打算睡了,毕竟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就这么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得胸口难受的紧,像是喘不过气十分着急,又像是无休止的心悸。最终忍无可忍,我睁开眼一下从chuáng上翻坐起来,难受地捂着胸口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体一向康健,从没有犯过恶疾,这突如其来的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我脑海中闪过许多猜测,若不是病了,难道是中毒?可这几天我吃的东西都有齐方朔验过,不可能有毒才是。
胸口的烧灼感越来越qiáng烈,我也顾不得胡思乱想,连滚带爬地下了chuáng,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便跌跌撞撞跑到走廊上。
我记得齐方朔的房间在哪儿,凭着记忆直接冲了过去。
之后回头来看,那时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不去找船医而去找他,真是……莫名其妙。
当我歪歪扭扭到他房门口时,万幸对方还没睡,从门fèng透出缕缕光亮来,简直是黑暗中的一盏灯,给我温暖与光明。
“侯爷!”我动手拍门,“快开门!”
齐方朔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才传出:“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快死了!”
齐方朔这次没再回我,而是直接过来打开了门。
门一开我整个人便跌了进去,手脚无力地扑到了对方怀里。
我睡前亵衣只松松打了个结,现下完全散开,露出整块胸膛肚腹。
“你……”他眉心紧蹙,古怪地盯着我。
我也顾不得他是怎么看我的了,一把扯过他的手按在我衣襟松散的右胸上,急喘着道:“就是这个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了……好难受……”
明明天气凉慡,我身上却不停地出着虚汗,如果不是靠齐方朔支撑,压根站立不住。
齐方朔蹙着眉,用了点力气撤开手:“你先让我看……”他一下子收了音,双眸因错愕微微睁大。
我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胸口,发现就在我刚刚说难受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株含苞待放的金色莲花,妖娆而诡异地扎根在那里,震惊地我浑身僵硬。
这是什么东西?我之前身上可没这印记!
“我是不是……快死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攥着齐方朔的衣襟,人却不自觉往下坠。
他接住我,一手探到我膝弯下将我整个抱起,安慰道:“不会,别自己吓自己。”
我靠在他胸膛上,心竟真的因他这句话感到安定不少。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chuáng边将我放下,动作十分轻柔。
为我扯了被子盖好,他便快步离开了,听声音应该是出去叫人了。
咬着唇,我在chuáng上蜷成一团,脑子浑浑噩噩的,没过多久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我听到了智深和齐方朔的声音,却如何也睁不开眼。
“用血?”齐方朔语带惊愕。
“是,先用血试一试,看能不能压制住,最好是人血。”智深道。
齐英的声音也突然冒了出来:“属下可以为侯爷分忧,让白少侠喝我的血吧。”
他说什么呢?谁要喝谁的血?
正在我一头雾水之时,又一阵烧灼之感自右胸而来,使我禁不止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
众人的谈话声一下全部止住了,接着我感到眼前一暗,微风拂过,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
“侯爷!”智深与齐英不约而同惊呼出声,我眼皮沉重,始终无法睁开双眼,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几滴血,我还给得起。”
话音方落,我感到唇上一热,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便滴进我口中。
我有些恶心,刚想将脸撇到旁边,双颊一痛,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指固定着我的脸不让我乱动,并且qiáng迫我张嘴接受不断滴落的温热液体。
“唔唔……”我发出不满的抗议,喉头滚动之下咽下去不少血液。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我奋力挣扎,终于将眼皮撑开一条fèng,正见到齐方朔面无表qíng收回缀着血珠子的手指,一旁齐英见状赶忙递了块帕子给他。
我刚被迫咽下去的那些血,显然便是属于这位爷的了。
“你觉得如何了?”齐方朔见我醒了问道。
我嘴里仍漂dàng着那股人血特有的古怪味道,但神奇的是,几滴血下肚,原本痛苦不堪的ròu体竟真的渐渐好转起来。
我惊奇地捂着胸口:“不难受了!”
他点点头:“看起来有效。”说着转向智深,“依大师所言,这也只能暂时压制一二,并不能一劳永逸,要想彻底搞清楚白少侠身上发生了什么,还要等大师回到摩云寺翻阅古籍找到正确的化解之法。”
智深捻动着手中佛珠,神色凝重地报了声佛号:“正是如此,侯爷且给贫僧一点时间,待回到寺中,贫僧定会想法子找到关于度母白莲的化解之法。”
“有劳大师了。”
之后智深没有多待,替我把了脉,说我不碍事了便起身离去,齐英则被他家主子派去送客。
等人走gān净了,我勉qiáng撑坐起身,内心充满了疑问:“侯爷……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方朔坐在chuáng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与我解释,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是那枚莲子出了问题。”我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听到这里不免还是一惊,“你我二人在地宫中起死回生,如今与常人无异,可说是幸中之幸,但凡事皆需付出代价,启用神物,自然有神物的代价。智深认为,你如今的症状便是代价所致,是神物的反噬之力。”
代价?反噬之力?
“那你呢?”我马上问。
齐方朔愣了愣:“目前我身上并未感到不适。”
我松了口气:“那还好。”一个人出事总比两个人都出事要好。
在我快死的时候,的确心中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求生yù,我记得自己有说过,若能得救,让我做什么都行……难不成莲子是因为这句话才救我们的?
“度母白莲乃白度母手中三朵莲花之一,可消灾解难、除秽赐寿,因是佛家之物,自有灵xing,最忌血腥杀戮,我方才将血滴入你口中,便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办法抑制它的发作。”
“成功了。”
“是,不过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齐方朔说,“你身体一有变化,记得马上来找我。”他能对我这样上心,也不枉我曾经那么拼命地救他了。
“白三谨谢过侯爷。”我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必谢我,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也曾同生共死,现下你出了事,我帮你也是应该。”
我笑了:“侯爷也救过我啊。”
他看着我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我清了清嗓子,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反噬之力,呃……我会死吗?”
“我不知道。”齐方朔微微摇了摇头。
啧,虽说油嘴滑舌不好,但我还是希望他有时候不要这么直白不做作,学着哄哄人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谎话骗我也好啊。
“那……没了莲子,侯爷是不是不好跟六皇子jiāo代?”问完我就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还好齐方朔并未在意。
“我已尽力,他若要怪便怪吧。”
这一晚齐方朔让我歇在了他的屋里,而他则让齐英另外收拾了一间客舱出来供自己休息。
他离开前chuī熄了烛火,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忽地抱着身上的被子在chuáng上滚了起来。
齐方朔的被窝好舒服啊,还挺香软的!
第十四章
“所以昨晚上楼上那么闹腾都是因为你?”
我摸摸鼻子:“也没很闹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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