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_中华说书人【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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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好报损,安置好马群,胥律跟叶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一夜未眠,两人皆是疲乏。

到了王帐旁的毡房时,叶汀翻身下马,足尖刚沾地面,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

胥律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才瞧见腿上大片血迹,不由怒声道:“受伤了?什么时候伤到的?怎么也不早说?”

叶汀低头看了眼,撑着站起身来:“我哪知道,都冷的没知觉了,也是刚瞧见。”

胥律将叶汀捞起来,反手扛肩头上,朝毡房里大步走去,不等叶汀发火就把人扔到chuáng上。

叶汀被摔得滚了两圈,咳嗽着爬起来,抬脚去踹他:“gān你娘的,要摔死老子。”

胥律拉住他脚踝,把靴子一褪,起手去扒他腰封。

叶汀恼了,扑上去跟他厮打一团,折腾半晌,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恹恹趴在chuáng上,任由胥律将他身上被野láng撕咬破败的衣裳扯开,掀开里衣,方才瞧见小腿上血迹斑斑,齿痕伤口极深,衣裳和着血黏在了腿上,gān涸在一起。

胥律顿了顿,起身扭头就走,走到门口时,抬脚踹翻一张桌子,冲桌子骂道:“怎么不疼死你!不知道被láng咬会死?”

骂完,怒气冲冲的推门走了。

叶汀:……

不多时,胥律再次推门进来,手上拎着一坛开了封的酒和一药箱。他挨着chuáng沿坐下,拽过叶汀的腿,搁在膝头,将gān在伤口上的衣裳小心撕开,低声道:“有些疼,要忍忍。”

“嗯。”叶汀漫不经心应了声。

胥律先用布帛蘸了烈酒擦去叶汀小腿上的血迹,然后将酒缓缓倒入伤口里。

叶汀一声不吭,安静的靠在chuáng头,低垂的眉眼也瞧不出多难耐。

胥律瞅了他两眼,又不悦道:“要是疼得厉害,你倒是也叫两声。”

“谁他妈刚才说要老子忍着的,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叶汀要不是累得没力气动弹,一定要扑过去再跟他掐一架。

胥律冷哼一声,给他上药。

叶汀看着他把动作放的越发轻柔,开口闷声道:“我什么疼没受过,这点算得了什么……”

胥律上药的手一顿,恍惚想起三年前叶汀被送到他身旁时的样子。从不曾想好端端的一个人,会被折磨成那样。

如今想来,胥律也不愿意再回忆那时候的叶汀,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那半年,看着他几乎每天都辗转在生死边缘,有时候胥律也会想,都这样了还活着做什么,无非是多挣扎几时罢了。可刀刃每每触到叶汀心口,感受到那里还有微弱的跳动,又如何都下不去手。

一个叶府故jiāo的御医,一群叶汀的飞鸿军旧部,这些人甘心冒着最大的风险,偷梁换柱。

当时的qíng况,唯有胥律才能将叶汀带出上京。朝贡来使的外宾,谁又曾想几批马匹和布帛能偷换一个端烈君后回去。

犹记得那年,叶汀昏昏沉沉半年多后,终于清醒过来的那天。

糙原的傍晚晚霞如荼,叶汀拖着虚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有部将想要上前,被胥律抬手拦下。

“让他走。”胥律只是冷冷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每一步都走的摇摇晃晃。

叶汀走不过百步就跌倒在地上,走不成,就用爬的。指尖被砂石磨破,血红一片。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堪堪爬上一个小坡。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糙原和殷红如血的晚霞,几行飞鸟从空旷的天边掠过,无边无境。他再也看不到上京的琼楼,再也看不到那巍巍宫阙,再也看不到自己拼尽xing命生下的孩子,再也看不到那个jiāo付半生的男人……

他低下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嚎啕大哭。眼泪砸落在糙地里,映着满手的血迹斑驳。

胥律等他哭够了,上前拉起他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指着远处对他说:“想想那个男人,他为你背了多少天下人的指责和诘问。现在,他放过你了,你也放过他吧!他不要你了,听见了吗?他不要你了!”

叶汀怔怔看着胥律,像是没了魂的娃娃,空有一副破败的皮囊。

胥律将他抱回去,擦去他身上的泥土,脱下他揉皱的衣裳,细细吻过他的眉眼,告诉他,留下吧。

叶汀憔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qíng,自那后却再也不曾走过。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糙原的日复一日,一留就是三年……

……

胥律给叶汀上好药的时候,叶汀已经有些昏昏yù睡了,熬了一宿,到底也是困得厉害。他扶着叶汀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脱去外袍,躺在他身侧,将人捞进自己怀里。

忽然一道大力朝胸口砸来,胥律身形一翻,堪堪攀住chuáng沿,险些掉下chuáng去。

叶汀冷冷瞪了他一眼:“滚。”

胥律咬牙挪回chuáng中间,怒道:“叶汀你他妈有劲没,每天睡觉都打一场你累不累?”

叶汀依旧冷着脸道:“那你滚。”

胥律怒拍chuáng板:“滚个屁,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他妈睡得是老子的chuáng,住的是老子的房!”

叶汀冷笑一声,抬腿横扫过去:“那就老规矩。”

胥律一个闪身躲过叶汀扫过来的长腿,又见一掌迎面拍来,忍无可忍的对上一掌,两人在chuáng上厮打起来。

叶汀跟胥律动手从来都是照着打残的目标去的,胥律也一样从来不跟叶汀客气,能打残最好,打残就乖了。 

一时间掌风腿风簌簌作响,衣袂发丝绞作一团。

叶汀腿上有伤,稍作不济,落了下风。不知被打到哪里,闷哼一声,捂住腿往后倒了一下。

胥律见状赶紧收了招,急声问道:“碰到伤口了?”

话音未落,就见叶汀横腿一扫,一记手肘撞过来,砰地一声,胥律从chuáng上滚了下去。

叶汀挑眉,嗤笑一声:“你输了。”

胥律脸色青白一片:“你使诈!”

叶汀懒洋洋的缩进被窝里,掩唇打了个哈欠,眯着眸子,道:“兵不厌诈啊王上。”

胥律气结。

……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胥律黑着一张脸,抱着枕头从里头怒气冲冲的走出来。

四周的侍卫皆是一片静默不言。

等胥律走后,众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

“gān!谁他妈说今天叶公子受伤了,王上一定不会被踢下chuáng的,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赶紧赶紧掏钱!”

“早知道就不押王上能留下了,我这个月的酒钱呜……”

“……”





六十五、


叶汀身子一直有不得受寒的旧疾,昨夜在风雪里待了大半宿,睡下没多久后额头就滚烫起来。胥律半途给他灌了一碗药进去,顺带偷摸把枕头给抱了回来。

约莫两个多时辰后,胥律摸了摸叶汀额头,见他开始发汗,隐约有要退烧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将人往怀里又拢了拢,裹着厚厚的被褥一起睡过去。

叶汀是被热醒的,发热出了一身汗已经很难受了,又被胥律被圈在怀里不能动弹,更是闷得喘不过气来。

叶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朝胥律脸上抽过去,清脆的耳光声让胥律瞬间清醒了。

胥律捂住脸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能不打脸吗?”

叶汀挣开他,扶着昏沉沉的脑袋,道:“你也抽过我耳光。”

“就那一回!”胥律不服气。

叶汀把被子掀开点,透了口气:“不服你打回来。”

胥律看着叶汀一张白生生的脸仰着,额头挂着细碎的汗珠,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濡湿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闷得,脸颊微红。他想了想,道:“能在别的地方打回来吗?”

“滚。”叶汀抬脚去踹他。

胥律顺手把被子给叶汀重新盖上:“刚刚发完汗,别再着凉了。”

叶汀皱了皱眉头,抹了把头上的汗:“难受。”

“身上有伤不能碰水,就别洗了。我让人打些热水来,给你擦擦汗。”胥律披上外袍起身,不一会儿就端了热水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小食屉。

叶汀看见那食屉时,立刻如临大敌般缩到了chuáng角。

胥律先将水搁在一旁,把食屉放在chuáng头,从里头取出一个盛满牛rǔ的白瓷碗。

胥律端着碗道:“过来。”

叶汀把头摇的跟拨làng鼓一样,贴着墙根戒备的看向胥律。

胥律冷笑一声:“你是让我揍你,还是让我喂你。”

叶汀脸色发白,拽紧了被子盖住自己。

从前几年开始胥律见叶汀身子太弱,便bī着他每天喝下一盏牛rǔ。这种行为在叶汀看来,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了,他沾着牛rǔ的味道就想吐,每次喝完都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

偏生胥律不信邪,一心想把叶汀养的白白胖胖的,愣是风雨无阻,喊着每天一杯牛rǔ,qiáng身健体,富国qiáng民的口号,给叶汀灌了三年。气的叶汀无数次想拎刀把那几只专门养来炼rǔ的哞哞给宰了……

“我今天病了。”叶汀躲在被子里闷闷说。

非常可怜。

胥律冷笑一声:“嗯。”

叶汀补充道:“为了你那群马。”

胥律继续冷笑:“嗯。”

叶汀敲了个结论:“今天,不喝。”

话音刚落,被子就被一股大力掀开,叶汀被拽了出来,那一盏牛rǔ正正抵在唇边,浓郁的奶香直冲上鼻端。

叶汀脑子嗡的一声,掩唇想吐,又被胥律给扯了回来。

“今天准你少喝两口。”胥律做了让步。

叶汀想了想,伸手比划:“不行,五口。”

胥律皱眉:“三口不能再多了。”

叶汀咬了咬指头,有些纠结道:“那……四口?”

“两口!”胥律心冷如铁。

叶汀忙叫道:“三口就三口,不要变!”

胥律忍着笑意道:“坐过来些,撤那么远gān什么。”

叶汀一脸赴死的表qíng从胥律手中接过白瓷碗,以堪比喝药的脸色灌下去大半碗,然后把碗往胥律手里一塞,俯身压着胸口想吐。

胥律冷冷道:“你吐一口试试,等会儿就给你再倒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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