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为何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在外头打探的都是些无聊事么?”我睨了路宁一眼,这厮向来好事。
路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来这儿这么些天了,您除了开始叫属下去帮忙夺账本,都没有再下达过什么指示,属下也是一时无聊嘛,就喜欢在外道听途说些花洲趣事……”
“只不过……”路宁微微皱眉看向门口:“那赵仁不是今日的寿星么,这晚宴都开始这样久了……为何他迟迟没有现过身……”
“你不是只要有免费的吃喝就行了吗?为何还要在意人家寿星是否现身。”我道。
估摸着这场晚宴只是用兵房赵仁属下的意思,赵仁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路宁耸耸肩:“也是,我吃我的就行,反正大家不也都是这么个想法么。”
人家来此大多是为了结识些达官贵族,还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也就这家伙真的是为了吃吧?我对这无脑侍卫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坐在来客专用的座椅上,我抬头细细端详着这座古楼,构造真的是别出心裁,即能有力地撑起整座高楼不倒,外形又美观,还别有一番江南韵味,当初这座古楼的建造者定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眼睛扫到不远处隔窗外时,有些讶异地看见了一大片桃林。
也不管是否失礼,我起身径直走到窗前,向外张望。果真在这用兵房的后院是一片桃树林,现在正值四月,桃花开的正盛,月光下乍一看,真有种美不胜收之感。
身后的人也注意到了,纷纷走到窗边,相继赞叹这桃林美景。
忽然间,我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片刻后又隐没在了桃花间,仿佛刚刚的一瞬只是错觉。
我心下一动,微微眯起眼,直接从这窗口跳了出去。
身后一阵惊呼,却也没有多少人制止。江南一带行为怪异之人有的是,我不过做了众多人想做却不好意思做的事。
使出一身轻功从窗口径直踏着每一层的屋檐飞至了地面,大片桃林突兀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来到先前仿佛见到赵仁出现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人。
不会吧?莫非是我看错了?
我一愣神,忽感一阵微风迎面扑来,夹带着桃花独有的香甜气息,驱散了不少夏夜的闷热,教我一时间竟有些醉了。――这赵仁可真是懂得享受生活的高人啊,我为何从没想过在我的王府后院建上一片桃林呢?
刚想到这里,忽闻头顶一阵O@之声,几片花瓣随之跌落在我眼前。
我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见一翩翩公子坐在树梢,月光下低着头对我笑得开怀,正是多日未见的赵仁。
我也笑了,忽略掉心中隐隐被拨动的某根弦,高声道:“好你个赵仁,扔一大帮宾客在楼中不招呼,自己一人在此快活。”
赵仁嘴角一勾,也没有反驳我的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壶酒扔了下来。
我伸手接住,飞身上树,坐到了赵仁身侧。
一番动作折腾下来,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萧兄怎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欢迎在下?”我挑眉。
赵仁笑着摇摇头:“只是以为萧兄不会太喜欢这等jiāo际应酬的场面。是而虽说开始想过邀请萧兄来次,最终还是没有。”
我半晌没有说话,原以为是对方心中抵触的缘故才没有请我,未曾想是恰恰相反。看来每次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确实是不大喜欢,不过此番被人缠着答应,何况……”我可有可无道:“我对你这住处也挺感兴趣的。”
原本没指望对方回应这话,不想赵仁却解释道:“用兵房的楼房构造确实较寻常人家的住处不大一样,此地是家父设计的。”
我一愣:“令尊……”
“家父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失踪了。”赵仁摇头。
我有些诧异。
去世倒不会叫我这么惊讶,失踪却叫人有些不知所云。
“那时赵某七岁,家父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官兵抓走,至今不知去向,我听闻……”赵仁眯起眼:“是前圣上瞧上了家父的能力,家父反抗,便将其抓走为朝廷效命,甚至不允许其见上我们一面。”
我张了张嘴,心中一路团乱麻。
父皇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若是真有这么个天赋异禀之人,当初为何还要拉我这么个年幼的皇子做苦力啊?
再者,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按理说,这么个同我有如此相似的兴趣爱好之人被抓到宫里,我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即便是现在,皇兄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这其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问道。
赵仁低头喝了口酒,道:“或许吧,但这事,我必定要查。唯一的真相或许就在宫里。”
说到这里,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问道:“萧兄方才说被人缠着来这?说的莫非是进来时陪在萧兄身侧那样貌俊秀的小公子?”
我点点头:“是啊,路宁自我在京城时便一直侍奉在我左右。”
赵仁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气氛一时间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话说回来,此番用兵房邀请的人如此之多,可是有什么凭借?”我终究还是问道。
“这个……应该什么人都有吧,”赵仁似乎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主要是府上那些手下的亲友,一些平日有些来往的贵人,不过其余人等,是抓阄决定的。”
“抓阄?”我错愕。
对方想到什么,笑的如同孩子恶作剧一般:“是呀,一个个去决定邀请谁太麻烦了,我便随口说叫手下帮忙抓阄,原本我就不打算开这晚宴,是他们执意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到这里,没等我开口,对方便看了一眼我手中未开封的酒:“萧兄,别光顾着说话啊,这酒可是我特地命人从北地搜刮来的,昨日方到。”
闻此言,我一愣,竟然这才想起手中之物。应该说此人的吸引力叫美酒还要大的多么?
打开酒壶仰头饮了好几口,一股久违的辛辣刺激质感侵袭了我整个喉咙,正是多年未闻的味道。
“好酒。”我忍不住放声感叹道。
心qíng顿时一片大好。
如此良辰美景,在王府似乎怎么也享受不到。
我一边喝酒,一边间或同赵仁聊上几句,气氛宁静而安详,先前的尴尬也仿佛早已随着晚风飘散。夜间清凉的风时不时地chuī过来,拂在我的脸上舒服得紧,酒意袭来,我忍不住闭上眼靠在了身后的树gān上。
片刻后,睁开眼,刚好看见赵仁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静静地看着远处思索着什么,神色复杂。
“赵兄?”我疑惑唤道。
赵仁片刻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无碍,就是有些喝多了。”
我眯了眯眼,月光下对方稍显不自在的侧面还是叫我瞧了个分明。
先前同他讲话都未曾嗅到过什么酒味,喝多一词明显胡扯。
心中闪过一抹猜测,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坏笑。
“喝多了?赵兄是喝了多少呢?”口中说着话,我凑近此人,引得身后桃花纷纷。
赵仁转过头正要说话,却恰好对上了我距之仅差毫厘的脸。
我微笑着看着对方,月光下清晰地瞧见对方黑瞳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目光中竟带上了那么一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嗯?看来对这家伙,我还真同对别人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对对方的好感之多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倒还尚在掌控。
赵仁怔怔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对方不躲,我自然更不可能错过这么个试探人家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我轻易地感觉到了对方鼻息间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离得更近了,却也并未见他闪躲。
这是真的打算和我试试了?否则为何不闪不避?
气息jiāo缠间,我眯起眼,正要吻上去,忽闻不远处的高楼内一阵喧哗,却不是宾主尽欢的欢快之声,其间竟透着一抹不寻常的味道。
对方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个,楼内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先去看看吧。”
我心中一边思考着是将始作俑者清蒸还是红烧,一边随着赵仁齐刷刷地跳下这棵桃树,飞身向高楼而去。
路上竟碰见了白天放见过面的唤作婉姑娘的美人,对方身侧还站着好几个生面孔,想必皆是赵仁的手下。
“出了什么事?”赵仁声音有些紧张带来的失声,后又发现这点,连忙gān咳一声,复又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那婉姑娘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便急匆匆地看向赵仁,神色凝重道:“西晋一个时辰前率兵偷袭了江南澧洲,下了战书说要同我们开战,顺便代我朝圣上清君侧!如今已经快要攻打进花洲城了。”
我怔住,这么容易便叫其攻打进来了?难道派守江南的军队吃shi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Kiss……
☆、谋反之人
结果我刚这么想,赵仁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苦笑着答道:“将军您有所不知……那些人正是在江南守军的协助下攻进来的。”
赵仁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莫非……是申虎?”
那婉姑娘点了点头:“属下也是这样猜测的,恐怕江南的守军早已被申虎控制了。”
我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申虎是何人?”
那婉姑娘将实现重新落回我身上,其间隐隐带上了一抹探究,似乎在好奇我究竟是何人。
赵仁耐心答道:“此人曾经是祁南王府府兵,得先帝赏识,将其封为祁南骠骑将军,这些年虽说没什么动静,不过一直在养jīng蓄锐,有人说他从头至尾都在为祁南王卖命。”
区区一个王府府兵,竟然能得先帝赏识?若不是其真有过人的本事和运气,那便是刻意为之。不过因其是出于祁南王府,我其实更加偏向于后者的可能xing。
“可即便是如此,一个祁南王府出来的的骠骑将军为何能控制住整个江南守军?”若我没记错,江南守军头目叫罗沐琛,以前还同此人偶然见过一面。此人虽说没有宁折勿弯的脾气,不过也算是一个有烈xing的人,不至于那么容易便将帅印jiāo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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