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先前有次我顺口调戏过对方几句,这女子回去就哭着告了状,害的我被父皇训了好久。
“一年不见,书儿长的真是越发俊俏了,这舞又跳的好,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太后笑着夸赞,随即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惊讶地拿帕子捂了捂嘴。
“瞧这裙子多好看,咦,竟同霄儿穿的如出一辙,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
我见其穿着一身红色水袖长裙,乍一看还确实同我的衣服很像。
原本还以为这是巧合,如今见太后娘娘反应,估摸着是早打好的算盘。
前些日子在江南击退西晋来军,其间有不小的功劳,近日我的身份传出去后还因此事颇受了些爱戴,叫太后娘娘警惕起来也是人之常qíng,这杨书儿的父亲大人杨尚书是皇兄的心腹,这样对方想将杨书儿嫁给我应该也是便于制约我的行动。
杨书儿面色虽不变,眼中却隐有愁容,估计也是被bī无奈。
我看向皇兄,对方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下好笑,知对方并未提前得知过太后娘娘的打算,心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果不其然,没多久太后便隔三差五地出言撮合我们二人,最终终于说道:“哀家记得前些年,霄儿也是喜欢书儿喜欢的紧呢,现如今霄儿府中仍旧连个王妃都没有,不若哀家此时就成就件好事,点下这个鸳鸯谱?”
杨书儿闻此言,面色一白,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心中早就备好说辞,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母后挂心,霄儿虽说先前确实对书儿妹妹诸多欢喜,不过却也是年幼不懂事罢了。说到这个,前些日子在江南早已无意结识了yù同之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早已许下承诺今生非卿莫娶,是而此番也不yù耽搁了书儿妹妹的良好姻缘,这门亲事霄儿只能回绝了。”
当众拒婚这事搁以往我定然是不会做出来的,毕竟府中多个人便多个人,我自有的是办法叫对方吃了亏还不敢告状。以往还乐意陪着玩一下,可现下只觉得这事qíng无聊至极,还不如在花洲陪赵仁胡天侃地有意思。
太后脸色不必说,杨书儿听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转而脸色便是一阵通红,气的。
想必她拒的婚挺多,此番被人拒绝还是头一次,尤其是我这个素来传闻来者不拒的风流王爷,这说不准叫她丢人的紧。想到这儿,我有些后悔,杨书儿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却如此不给面子,很可能会坏了美人声誉。
“霄儿,莫要胡闹,哀家可从未听过你结识了什么心爱的姑娘,更何况,江南拿出哪儿有什么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又哪点比得上书儿?”太后神色不喜道,显然认为我这是托词。
“母后,霄儿既这么说了,又怎会无中生有?您也知道霄儿的xingqíng,连杨尚书的千金的婚都下的了狠心拒绝,怕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皇兄无奈地对太后道。
对这个“不开窍”还老一门心思向外的皇帝,太后显然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
“母后,今儿还是你生辰呢,莫要为这等小事伤神了,对身体不好。”皇兄安慰道,贴心地给太后夹了份莲蓉糕。
太后却不领qíng,只是冷笑着瞪了眼皇兄:“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我若真一件件去计较估计真得气死。”
皇兄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中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在说皇兄出言帮我一事,倒像是皇兄的私事。
晚宴过后,太后娘娘起身回宫,临走前对皇兄说了句:“宣儿,你随我来,哀家有事要说。”
皇兄无奈地放下了碗筷,起身跟对方离开了昭和宫。
我原以为没我什么事了,心中正盘算着过几日等这边事qíng都办妥了就回花洲去,谁料太后娘娘经过我身侧时又加了句:“霄儿也是。”
我心下无奈,此时也只好起身。
一路进了景仁宫,我曾住了近六年的居所,我和皇兄二人恭敬地等太后娘娘落座后方才坐下。
一坐下后,太后便毫不绕弯子地对皇兄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狐媚子赶出宫去?”
我顿时险些被正喝下去的茶水呛到。
“庄妃只是不懂事,她已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过错……儿臣也说过,无论如何不会赶她出宫的,念儿一个未涉世事的女子,若真回到苏家那龙潭虎xué,该如何是好?”
念儿?我忽然忆起曾见过的宫中这名庄妃娘娘,长着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庞,气质娴静,正是先前在花洲时提起过的苏姓贪官的妹妹。
我瞧了瞧皇兄脸上带着的无奈笑意,却只瞧见了其眼中的坚决。
皇兄这是动了真心?
我觉得当初击退了十万大军都没有现在这么让我jīng神百倍。
那个凡事板着个脸,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兄此番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且照着二人所说,还有那么点祸水的意味。
她究竟做了什么令太后娘娘如此厌恶?曾经皇兄娶什么人她也很少置评,没怎么关心过这些事qíng的。
我隐隐觉得,事qíng跟苏家有关。
想到这里,有什么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转瞬没了踪迹。
☆、变却人心
我始终不大明白太后把我叫去是什么意思,怎么说皇兄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叫我听了无端变得尴尬。
况且她叫我去最后也只是因方才拒婚一事将我训了一顿,没多久我便被放回了府。
但我心中因方才听见的同皇兄有关的那件事起了些许波澜。
回去问明了当时负责替我查探的小路子,得知了那苏念儿的兄长,也就是那名同陈禹权势不相上下的贪官名唤苏德启,若无苏念儿在宫中受宠程度颇高,时常chuīchuī枕边风,他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嚣张。
想到这里,我对那只远远见过两次面的庄妃心中隐隐有了些提防。
她的能耐竟到了能左右皇兄决断的地步么?若她只是单纯一介良民也罢,此番竟还是那苏德启的妹妹,如若皇兄真的因为她说的一些事qíng影响判断,这已经可以称得上狐媚惑主了。
第二日我便被皇兄召进了宫。
不同于上次,这次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兄正低头作画,神态专注。
我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看了眼皇兄的画,是一片桃花林,似乎是在宫内,其后还隐隐可见宫中的凌天塔。
不经意间,我想起了花洲用兵房中那大片的桃林,想起桃林,就想起月光美酒,就会想起某个眼睛亮若星辰的人。
皇兄这才注意到我进来,抬抬下巴示意我先坐下,然后埋头将画中的最后一个细节补了上去。
那是一个纤细的背影,很小,隐藏在桃林间几乎观察不到。
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这人可能是苏念儿。
要真是,那皇兄还真是对此人有颇深的执念。
皇兄完工后,对画chuī了chuīgān,又观察了一会,这才满意地笑笑。
我连忙gān咳了一声示意我还在这儿。
皇兄嘴角勾了勾,不咸不淡地瞟了我一眼,慢慢将画放到一边。
“皇兄,臣弟有件事还想斗胆向皇兄请个旨。”
“说来听听。”对方抬了抬下巴。
“我的手下有人想见李明晔一面,”我径直道,将花洲那些事qíng的来龙去脉简略向对方说明了一下。
“就是你昨日带进王府那个面生的女子?”
“是的。”
“行了,朕准了。你还有什么事?”皇兄漫不经心地问。
“皇兄……”我愣了愣,笑道:“不是皇兄你召我来的吗?”
“把你那点破事解决完朕才好说朕的正事!”皇兄瞪了我一眼。
“皇兄脸色不大好,是昨夜没有睡的缘故?”
我见其正面才发现他的眼眶都有些发黑了,前几日起便有所察觉他整个人比起我出城前瘦了不少,只是一直都不好置喙。
“叫你来,也不是想跟你废话,”皇兄叹了口气:“你同我说说,你在江南遇见的那个说是非卿莫娶的人是谁?”
“……皇兄真想知道?”我看了眼对方有些怪异的表qíng。
他看回来,淡声道:“若那人是赵仁,或者神武军下的某人,听皇兄一句劝,不要再同他见面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并没有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qiáng硬发火,皇兄绝非空xué来风之人,这么说必有其原因。
“为何?”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人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与之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对我们整个李家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皇兄见我皱眉,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你定然很好奇,我同庄妃的事,是么?”
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庄妃,我同赵仁的事,和庄妃有什么关系?刚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我这个推测属实,那么皇兄的近日的气色,太后的反应,以及赵仁先前yù言又止的话,似乎都有了解释。
皇兄转身走到桌前,从其木屉内取出了一个香包,隔空扔给了我。
我拿起香包,凑近闻了闻,面色顿时一变。这香料及其稀罕,寻常人怕是未曾听过,名唤杜蒿。
御书房内此时燃着的乌沉香和这荷包的杜蒿,从原料上来说恰好相克,改变虽说细微,但闻久了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耗,日久积累下,皇兄凶多吉少。我亦只是有段时间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才会对此稍有了解,可皇兄终日cao劳国事,对此又怎会多加注意,送此香包之人,其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这是苏念儿送的?”我再一出口语气就有些不客气了。
皇兄没有生气,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
“这两者若是混合到一起,长此以往下去会害了皇兄的,”我将香包扔至桌上,径直道:“皇兄应该已经知道,你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这鬼东西便是始作俑者,既如此,为何还要留着那苏念儿的命,皇兄莫非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皇兄摇了摇头:“念儿并不知道此事,她只是照她兄长的吩咐送了一个香包给我而已。”
“我看她也不似这么没脑子的人,随便什么都敢往你宫里送,”我冷冷一笑:“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臣弟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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