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江湖恩怨]_哭泣的石头【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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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愉的时间那么短暂,痛苦的时间却那么漫长。

  人生还真是悲惨。

  如老僧坐定一般坐在窗户底下的苏壳儿,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树,忽然生出一股将死的悲凉之感――

  与其被越泽打得疼死,他还不如自己选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带着尊严死去。

  苏壳儿闭上眼睛,突然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帮主。”郝青递上叠的整齐的夜行衣,上面放着闪着冰冷光泽的勾魂锁。

  越泽点头,“你伤未好,就在外面等着接应吧。”

  郝青低头领命,越泽不禁有些后悔早早地将倪红赶下山去了,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倪红一走,郝青受伤,直接导致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

  都怪那个苏壳儿,越泽不悦起来,如果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敬王府和侯府不同,看上去没有侯府那么糙木葱翠,也没有那么多的回廊花园,简简单单的急幢套院,不愿意再多一分的糙被绿植,就这样普通人家似的府邸,却有里里外外左三层右三层的暗哨守卫着。

  就越泽能看出来的,便抵得上一个营的兵力了。

  而大多真正有杀伤力的护卫,是越泽看不出来的。

  越泽在墙外面观察许久,踩着换班的点,一个飞身鱼跃进入了院子里。

  明明身轻如燕,却还是在落地的哪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

  没想到,当今唯一的一位亲王,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守卫布下的天罗地网,恐怕大内都比不上。

  没法进,只能退。

  但是就这样退去,越泽又十分的不甘心。若非九王爷哪里求不到门道,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来闯亲王的府邸。

  敬王爷自皇位之争落败后,便一直隐居在这偏远的西北之地。

  一沉寂就是十几年。

  巧的是,欧阳继远出京城后,也挑了这个地儿建了个麒麟帮……

  越泽眯起眼睛,他敬爱的大哥啊……

  “我找你们王爷有事,就告诉他,我叫……欧阳继。”既然打不过又不想就此离开,那就借前帮主名号一用吧。

  没见到响动,却也没人再上前,短短数秒之后,一个声音从内里传出,悠悠扬扬,越泽竟分辨不出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我们王爷说了,他不认识什么欧阳继,少侠请回吧。”

  越泽皱眉,不认识?不可能!

  “还请见王爷一面!”

  越泽刚动一下,就有一道人影倏地飘到了他的面前,下一秒,反she着寒光的刀刃拦在了他的面前。

  “莫再往前了,刀剑可不长眼!””

  听声音,不像是方才喊话的人,不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已经围上来三四十刀戟护卫,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看样子是不允许越泽再往前一步了。

  这可还只是在围墙边上啊

  越泽一边震惊于敬王府的守卫森严,一边手伸后面去,摸到了勾魂锁。

  就算他越泽不自量力好了,今天这敬王府,他一定要闯一闯的。

  拦在他面前的劲装刀客看出了他的意图,二话不说挥刀迎上,越泽往后一个闪避,勾魂锁现在了手上,此锁长八尺二寸,皆金钢缠绕而成,退进之间如毒蛇旋舞,锁头是一把八尖钩,闪着诡异地光芒――却是淬了毒的。

  那人看见他的武器,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麒麟帮鬼无常,大侠已是声名在外,如何又要冒充别人的名讳?这样是否有失礼数?”

  越泽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无礼,年少时破碎的家庭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说他无礼便好像说他有人生无人养一般。

  越泽回应对方的,是狠狠的一钩……

  当然被避开来了,若是对方避不开,越泽反而要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王府守卫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拆了几招,越泽暗暗心惊,此人恐怕是王府暗哨中最弱的一个,所以才会被派出来第一个对付他。然而就是这最弱的一个,竟也能和他打成平手!

  江湖上的名号,恐怕只是江湖人自欺欺人的名号……

  再有两个时辰天都亮了,是进是退都不可再拖下去了!越泽面上现出一抹狠戾,再出招时,指头一动,八尖钩里的机关应声而动,微微分开,she出一支毒针来。

  那人只当是普通的钩子,顶多淬了毒碰不得,哪里想得到钩里还有针,格挡住了钩却防不住那支毒针穿过空隙直直she向他的面门。

  他睁大眼睛,看得见毒针飞过来的轨迹,却来不及指挥身体闪躲过去。

  下一秒,一个细小的影子从内堂飞过来,发出金属相撞的细小的声音。

  越泽收了锁链去看,对方毫发无损,有人帮他挡开了毒针。

  越泽只往地上扫了一眼,便看出来那个飞过来的细小之物。

  是一粒铁弹。

  ☆、第 50 章

  百步开外弹出的一枚铁珠,力道能格挡开越泽近身叩出的暗器。

  那么这个人,功力一定在越泽之上。而且悬殊巨大。

  面前带刀武士并不可怕,再过十招必会死在他的勾魂锁下,但是后面隐而不现的那个高手,才叫越泽真的忌惮。

  虚晃一招之后,越泽抽身yù走,他没做足功课,这敬王府今天是探不成了,只能以后慢慢找机会了。

  “少侠,留步。”方才喊话的那个声音复又响起,“王爷邀您竹院一叙。”

  越泽脚步一顿,脑子里心思急转――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忽然又愿意见他了?为什么?是因为欧阳继的名字还是他鬼无常右护法的名声?

  不管哪一个,越泽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敬王爷,确实和欧阳继有些他不知道的事qíng的。

  声音一出,周遭的护卫都收了兵器,整齐地站到了一边,无人指挥却行动整齐划一,看来敬王府就是普通的守卫都是课直接上战场的级别。

  越泽跟着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绕过回廊和几座庭院,就到了所谓的“竹院”,竹院里的翠竹长得正盛,在一天最黑暗的时刻,远远看过去是一片斑驳的影子,像是有什么怪物蛰伏其中似的,越泽不禁警觉了几分,后悔不该如此莽撞,敬王爷的身份和他手下的武力,杀他便如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就说这个带路的家丁吧,脚步轻而不乱,气息几不可闻,心跳沉稳有力,武功比之方才的刀客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小别院竟藏龙卧虎,这个敬王爷,不简单啊。

  穿过层叠的竹林,视野陡然开阔起来,再看竹林之后的亭子里,两盏灯光如cháo水一样慢慢往外晕开。

  “请。”领路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了。

  越泽四处看了看,除了亭子里面再没有别的人,他便沿着竹板路拾级而上,及至走近了,才发现亭子里,并不是他以为的只有一人,等下笑得温柔的男子身后,还站了个灰袍子看不清身形模样的男人。

  气息隐藏得如此之好!越泽从刚才就紧绷起来的jīng神一下子到了爆发的边缘。

  “坐吧。”

  坐着的男人说道,声音清淡,带了几分婉转的沙哑,还带了几分中气不足的虚弱。越泽这才注意到,初秋偶尔还会觉得燥热的时节,这人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

  “乱看什么!小心你的[图片]眼――”

  “玉帛!”敬王爷打断他,“不得无礼。”

  灰衣人听话的住了嘴。

  这个名唤玉帛的,听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并不是方才外面喊话的人。一个亲王手下的高手,还真不少啊。

  “越护法请坐,这是本王的义子,平时宠惯了,不上规矩,还希望您别计较。”

  越泽低头抱拳:“不敢。”

  义子?但这人给越泽的感觉,更像忠心守护的死士……

  “尝一尝今年的新茶,白山芽尖,本王不大爱喝茶的,只是现在的人都喜欢附庸风雅,本王若是不喝,倒显得是本王脱俗了。”

  越泽端起面前的茶杯,顿了一秒,下一秒还是一饮而尽。

  “在下不懂茶,牛嚼牡丹,怕是要辜负王爷好意了。”

  “哈哈,”敬王爷笑起来,笑声不似寻常男人那样粗犷,反而有股十分温柔的味道,丝毫不像是这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应该有的主人的样子,“护法年少意气风发,本王着实羡慕。”

  越泽低头不语,却在这时感受到了那个叫玉帛的青年人投she过来的目光,如针刺一般,叫他很不舒服。

  越泽皱了皱眉,不打算再无谓的寒暄。

  “敬王爷可听说过欧阳继此人?”

  敬王爷品了口茶,说是不喜欢喝茶,动作却是很优雅。

  “认识。”他说,放下茶盏,他轻叹一声,“本王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的,只是想不到,中间隔了三年这么久,护法再耽搁耽搁,怕是就见不到本王了。”

  说着就好像应和他的话似的,他咳了起来,尽管极力压抑,咳嗽的声音还是震得他似乎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似的。咳第一声的时候玉帛便上前替他拢了袍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来回抚摸顺气。

  越泽看那轻柔地动作,不知怎地,一下子就断定了玉帛此人,对敬王爷怀着的,怕不是简单的义子之心。

  “欧阳继是我大哥。”

  “本王知道,”敬王爷咳得没那么厉害了,玉帛却还是扶着他不愿意退后,敬王爷似乎也没注意到,抿了口茶,“本王初见你时你还很青涩狠戾,不似现在这样成熟内敛,将麒麟帮发扬光大吧,只是,莫走欧阳的老路了。”

  “敬王爷见过在下?”

  敬王爷却只看着他笑,避而不答:“逝者已逝,你还年轻,还有许多奔头,至于欧阳,日后本王下去了,会亲自向他赔罪。”

  越泽猛地站起来:“果然是你害了他?!”

  下一秒,越泽还未看清,玉帛身形一闪,五指张开如鹰爪,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胡说!”玉帛似乎qíng绪波动很大,“我义父怎么可能――”

  “玉帛!”敬王爷冷呵一声,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本王还没死,你就如此放肆了?”

  玉帛手一颤,放开了越泽,重新站回他的yīn影里,也不盯着越泽看了,浑身笼罩在一股黑暗而沉闷的气氛之中。

  “欧阳……本王决计不会害他的,只是我不杀伯仲伯仲却因我而死,这个罪责,是该本王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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