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岚绞尽脑汁：“我想想，那东西应该是装在一个瓶子里，或者缸里，五颜六色，看起来像在发光，还有……可是我没真正见过它，我也不知道啊。”
“如果是‘五颜六色，看起来像在发光’的东西的话，”景朔顿住脚，“那个是不是？”
姚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霎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这是自信吗，竟然就摆在这种没有任何保险的地方，而且，竟然有这么多。”
展现在眼前的，是五个巨大的水缸，占满了整个庭院。水面真如姚岚所说，是五颜六色的，澄澈透亮，好像是从水底发出的光。
景朔从水面看下去，里面生长着几棵从未见过的植物，每一片叶子都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那湖面的光彩，正是这些颜色的映照。
“这就是药蛊？”
“不是，”姚岚伸手到水里，摘下一个很小的果实，放到手心里给景朔看，“这才是药蛊。注意别吃下去了，也别伸手进水里。”
“药蛊……是植物的果实？”景朔拿过那个小颗粒端详，“而且这小得……就比芝麻大一点。”
姚岚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袋药粉，在五个缸里都撒了一点：“我从来没说药蛊是虫子啊？虽然的确大部分蛊是虫子，不过姚家的不是。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什么人！闯入禁地！”三个侍女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禁地？”姚岚道，“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禁地了？”
“用早膳的时候，我说过了。”王夫人走出来。她看了看两人身后的水缸，五颜六色变为了单调的灰色，端庄的脸扭曲了。
“不好意思，没听到。”姚岚趁机对景朔使了个眼色，随即抽出弓箭。
他说，不要拔剑。景朔也清楚，无痕一出鞘，自己的身份就bào露了。在姚岚很可能被认出来的现在，自己再bào露，那他们就没有后手了。
“虽然损失了一批药蛊，”王夫人狞笑道，“不过抓到你这藏头露尾的家伙，倒也值了。”
“姚公子，妾身这厢有礼了。”王夫人喝道，“给我上，撕了他的面具。”
一声令下，又多出了十几位侍女，将二人团团围住。
“嘿嘿，美人儿，”姚岚道，“投送怀抱呢，这是？”
弓箭是远程攻击的武器，于近身搏斗中没有多大用处。几箭下来，虽无落空，但也是qiáng弩之末。
姚岚退到景朔背后：“怎么样？”
景朔道：“打倒几人就又来几人，我赤手空拳，优势不大，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那就给他们抓去吧。”
“等等！”
“诸位姑娘，你们这么想要这面具，我就给你们好了？”姚岚轻轻一拉，把那层假皮给撕了，露出本来的脸来。
“我跟你们走。”姚岚指了指景朔，“那个人你们给我放了。”
“什么，我不――”
“那可不行。”王夫人道，“那位大人告诉我，你现在可是和瑾渊王在一起，我要是放了他，而他偏偏又是那天下第一的瑾渊王，到时候我怎么办？”
“又是‘那位大人’吗？”姚岚大笑两声，“我看不是什么大人，只不过是一条母狗吧？你们以为圣上真喜欢她？我告诉你，她不过是一个赝品而已。圣上根本不喜欢她，她再怎么想保持容颜也没有用！”
王夫人取下发髻就朝姚岚扔去，姚岚身子一欠，便躲开了去。
又有十几位侍女从天而降，扔下一张巨网，把二人牢牢罩在里面。王夫人走到姚岚面前，甩了他一巴掌。
“把他们给我绑好了扔地牢里，”王夫人道，“特别是这个，要是挣扎，就把他的手给砍了。”
然后她走到景朔面前，手透过网眼放到他脸上。
“王爷，失礼了。”
景朔把手伸到了袖子里，打算等她一扯下面具就砍了她的手，但她拉拉扯扯了许久，那面具也没有动静。
“女人，你是眼瞎了吗？或者有点脑子行不？”姚岚抹去了嘴角的血，“这可不是什么瑾渊王。一看就知道，你那主子给了你假信息。我和瑾渊王向来势同水火，怎么可能一起行动？看你这兴奋的样子，该不会是想对瑾渊王做什么吧？也是，年老珠huáng也没个男人愿意要你。”
“来人，”王夫人怒不可遏，“现在就给我把他的手砍了。”
景朔被网缠住了，到不了姚岚身边，但剑已出鞘三分，随时准备着一场屠杀。
侍女拿着刀接近姚岚，后者全无动摇，笑容近乎无qíng。
“夫人，”一男人跑了过来，正是那管家，“蛊母bào走了。”
“bào走？”王夫人抬手止住侍女的动作。
“蛊母？”姚岚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笑容消失了。
“姚岚，”王夫人凑近姚岚，又是一巴掌，“你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多留你那双手一阵子，反正你也没多久好活了。”
又对侍女道：“我去看蛊母，你们带他们去地牢。”
两人一起被扔进了牢房里。
景朔很快用无痕的剑刃割断了绳子，又帮姚岚去了束缚。
姚岚擦了擦嘴角：“臭婆娘。”
“好玩吗？”景朔的语气出奇的冷。
“啊？”姚岚愣住了。
“我问你好玩吗？”景朔揪住他的衣领，qíng绪激动，“逞一时口舌之快？扇你两巴掌算好了，万一真砍了你的手怎么办？”
“大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容我解释。”姚岚恐惧地看着离开了地面的脚，“是这样的，我故意激起她的怒火，是为了防止她想起拿走我的外衫嘛。”
姚家的白衫被取走，的确是很大的损失，景朔稍微冷静了些。
他把姚岚放了下来，道：“那让我一个人走是怎么回事？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故意被抓又是怎么回事？”
姚岚撕开了裙子，扔在了地上。
“第一个问题，拒绝回答，反正回答了也会被骂。第二个问题，你那张脸用的是材质不同的面具，普通的方法弄不下来。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弄一张，拒绝回答，反正回答了也会被骂。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根本没有把握找到关人的地方，所以就gān脆被他们俘虏了嘛，这就叫，叫什么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景朔无奈道。
“对，就是这个。”姚岚笑道，“王爷果真是聪明盖世博闻qiáng识啊。”
“笑，你还给我笑！”景朔怒道，“你这叫不费功夫吗？刚刚她是真的要砍了你的手啊，你都不知道怕？”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姚岚敛容道，“总之，我们现在已经在这里了。”
“唉，你啊。”景朔伸手摸了摸姚岚的脸，“疼不疼？”
都肿了能不疼？但姚岚没敢这么说，反道：“本大爷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不疼的。”
“陆兄？”对面响起一声呼唤，两人齐齐回过头去。
“徐兄，你们在这？”
“啊，我想着为晚上的行动探探路，但是却被抓住了。”徐浩成尴尬地笑笑，“听到你的声音，但没见到陆夫人，所以迟迟不敢叫。这位是？”
☆、第58章 姊姊
“这就是陆夫人。”景朔一本正经，“男扮女装。”
徐浩成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不，徐浩成，你可别听他的。”姚岚搂过景朔的肩膀，“正确的说，这是我夫人。我男扮女装呢，是因为夫人调皮，说要和我互换一下角色。”
景朔：“……”
徐浩成惊道：“世上竟有长得这么剽悍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你也娶？”
姚岚：“……”
“徐兄你，意外的单纯啊。”姚岚轻咳一声，转换了话题，“那么，你在探路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有的。我发现三层比二层整整短了一截。同样的位置上，二层有一个用于展览藏品的大房间，三层却是一堵墙，我敲了敲，发现那里是空的。”徐浩成道，“我刚敲了一下，就被抓来这里了。”
“这里是……”姚岚望了望天花板。
景朔接道：“地下。而且，这里关的不只是我们。”
姚岚看向四周。这里关了十几人，估计没参加早宴的都在这里了。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全都意志消沉，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
“徐兄，你没喝昨晚的汤吗？”
“没有。”徐浩成答道，“因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我不大敢再吃这里的东西了。侍女来提醒我，我就假装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吐到了帕巾上。”
“难怪。”姚岚解释道，“这些人，应该也都是因为产生了怀疑才被抓来的。但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喝下了汤。汤里有药蛊，而现在，药蛊已经完全孵化――更贴切的说，完全萌发了――所以他们自身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药蛊？”徐浩成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嗯。”姚岚没有进一步说明的意思。
“中了药蛊的人，能救吗？还是会像……一样？”
景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姚岚的神色。药蛊，姚黛月，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太过痛苦的回忆。而对于姚岚，更是不可抚平的伤。
“发现得早的话，是可以的。”姚岚的声音轻了许多，“药蛊会永远留在这些人体内，但只要杀死了蛊母，他们就不会再受控制了。对了，蛊母，刚刚那个臭婆娘也提到了蛊母。”
“蛊母是什么？”景朔问道。
“还记得你看到的那棵彩色的植物吗？那就是蛊母。”姚岚道，“蛊母孕育药蛊，给药蛊提供营养。每个月的某一天，蛊母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影响她的子嗣，进而影响药蛊的寄主们。”
“我杀死了五棵蛊母，按理说不应该还有这些症状啊？难道还有别的蛊母？蛊母……bào走？植物会bào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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