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淇笑了,这都第二次了。还是不能啊,罢了,不能就不能。逃避,总归是不好的。
“行吧,听你的。”宇文淇装作一脸无奈,他伸手过去,将柳筠衡扶起。
“陪我去散散心,行么?”宇文淇含笑征求他的意思。
柳筠衡点了点头,披了件斗篷陪他出去。不知是入冬的缘故还是其他,长安的夜显得有些漫长。宇文淇为他拢了拢斗篷,跟着他一道往外走。
“筠衡,一直没和你说。阿沐被我们找到了,就在洛云殿。先时我们去,被人带走了。你中毒的第二天我和二哥又去了,这才找到。勉qiáng算是救回了她的小命,只是如今变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宇文淇和柳筠衡走了一段路,他忽然提起宇文沐。
柳筠衡笑了笑,没有说话,难怪这次动静会这么大。这宇文沐是皇帝心坎上的人,最宝贝的孩子受到这样的遭遇,难怪这次会这般的龙颜大怒。
“你笑什么?”宇文淇不解的问。
“你不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么?”柳筠衡反问道。
宇文淇被他这么一问,静下心来想了想,这段日子下来这些事,的确太过“顺”了。
“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背后,可是我们不知道是谁。至少如今,谁出事都正常,却绝对不会是阿沐。皇上不曾问起么?”柳筠衡问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问过,只是二哥执意带走,又出了那么多事,父皇也无暇多管。”
“没事,你明日送我回王府。”柳筠衡沉思了一会对他道。他如今不能久留宫中,留着只会给宇文淇带来更大的麻烦。
宇文淇见他这样,也只能点头“行吧,我明儿带你出去。夜深了,回屋去吧。别把你冻了。”
柳筠衡微微颔首,同他一起转身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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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柳筠衡睡下之后,宇文淇悄悄起身,他看着柳筠衡,心里五味杂陈。只是想起自己的父皇,不免觉得有些心寒。
他不敢再把柳筠衡留在自己身边,可如今也不知青门饮那边到底怎样。他问过微烟,但是微烟一直不说。想来也是出了点事的,不然不至于如此。
筠衡,你如今这样的身子,我真是怕。
宇文淇越想心越烦,看了看窗外,像是又下雪了,他看着,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门才打开一条fèng,就听到柳筠衡的声音。那声音冷静、清醒,根本不像是睡梦中醒来的人。
“下雪了。”宇文淇看了一眼外面,嬉笑着走了过来。
柳筠衡摇了摇头,这人,都弱冠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般。他看着他解了斗篷,却不依旧是不睡。
“你想枯坐道天明么?”柳筠衡看着他,有些不耐烦。
宇文淇看了看他,又是一笑,还是点了头过来。柳筠衡勉qiáng撑起身子,一手抱住他,一手扯开他的腰带。
宇文淇有些诧异,但还是将他抱住。他看着他道:“我自己来,你睡吧。”
柳筠衡没吭声,只是一直看着他。一直看到宇文淇把他抱住。宇文淇笑了:“我也不想了,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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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之后,柳筠衡的qíng况好像比在宫里好了很多。这倒是让宇文淇又是喜,又是忧。
微烟一直在王府里待着,见柳筠衡回来,不觉有些喜极而泣。她看着他道:“总算见着公子了。”
“阿淇不是让你到宫里去么?”柳筠衡一边坐下一边问。
微烟摇了摇头:“我若是去,多少还是会给淇公子添麻烦。对了,公子,青门饮的事qíng我和你一说。”
柳筠衡略抬眼眸,起唇道:“程风如今在哪?”
“在青门饮,前两日刚回来。哦对,这是他给的药。公子如今的内力,大不如前了。”微烟看着他,摇了摇头。
柳筠衡闻言,不过略笑了笑。他道:“都言千金散尽还复来,功夫没了也还可以重练。没事。”
“你说这话我还是信的,毕竟你功夫的确是好。”微烟笑道。
“我就是这下还是可以不费chuī灰之力把你打了。”柳筠衡调侃道。
微烟转头看了看,发现宇文淇不知何时不在屋里了,她反笑道:“淇公子都听不下去了。”
“听秋那边如今怎样?”柳筠衡却不想在和她纠结这个话题。
“一切都和原先无差,公子还请放宽心。江湖那些门派没影响到我们,想来是那些人是不知道我们青门饮的底细。”微烟说这话的时候,还略带得意的口气。
柳筠衡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如今你和娇画去帮程风。你的琐寒窗先jiāo给雁飞一段时间。”
“你倒是放心的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柳筠衡丢了一句话给她。
微烟大笑道:“公子就是公子,行,微烟遵命。”
“你去和程风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以用了。”柳筠衡笑道,“他知道我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对于柳筠衡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微烟也不管,她每次负责把话带到,剩下的就没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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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哥,柳大哥。”宇文沐见到柳筠衡的时候,比看到宇文淇还要开心。
“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淘气了。”宇文淇故作不悦的说道。
宇文沐笑道:“我这叫了一路的七哥哥,七哥哥还不开心么?听说柳大哥中毒了,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难为你还记挂着。”柳筠衡见她安好,多少也放心了些。
倒是宇文沐,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便抬头看了看宇文淇。宇文淇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柳大哥的身子还在调养,阿沐不必太担心,没事的。”
“果真?”
“嗯。”宇文淇边说边坐下来,“我把阿沐接过来住几日,父皇那边,听说这两日左相右相和六部都忙疯了。这如今要把皇后的关系全部斩断,动静想来是不小的。”
“可是,七哥,为何这次那么多大臣敢出来?先时出了多大的事都不见这次这样。”宇文沐看着他,皱了皱眉。
宇文淇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柳筠衡,他道:“墙倒众人推。”
“最近,母妃可还好?我自那日之后就再没见过。”宇文沐不懂官场上的事qíng,转而问皇贵妃的qíng况。
宇文淇点了点头:“母妃还好,你调养好身子,我带你回去。你如今身子越发的瘦弱,若是不能好起来,回去让她担心。”
自从柳筠衡出了事,他便在淑合宫给皇贵妃专门安排了一队的暗卫,以保护皇贵妃的安全。
“阿沐还记得当初被带走的qíng形么?”柳筠衡忽然问道。
宇文沐点了点头:“是皇后宫里的人叫我去的,结果去的不是皇后那,我正要问的时候,就被他们用迷药放倒了。等我醒来时,就在那里了。七哥,那个地方叫什么?”
“洛云殿,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宇文淇低声道。
“难怪,我在里面见到七哥哥先时提到的一些东西了,还有几幅画,是七哥哥画的么?”宇文沐看着宇文淇,一脸天真的笑。
宇文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道:“先时搬走了,我问过皇祖母,那一处会不会有人住进来,皇祖母说不会。很多东西我就都没带走,偶尔我会过去,但是极少。对了,筠衡,你是怎么知道阿沐会在洛云殿的?”
“猜的。宫里人多,但是洛云殿特殊,平时没人会再去。这样的地方,若是要用来软禁人,却是一个方便的好去处。”柳筠衡笑了笑,他那几日翻了一下宫里的各个宫殿的资料,只有洛云殿一处是最特殊的。
别的都是一主至少一副,只有洛云殿,一主无副。这样一来,宇文淇走了,那洛云殿就成了空的。而云妃的事qíng,注定洛云殿不会再有新的主子,至少在新帝继位之前不会再有。
宇文淇的眼眸暗淡了几分,这样的事qíng他就一直没想到。或许那个地方,连自己都不会想再回去。曾经的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离开的时候,被狠狠的抛却。
只是到了最后,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他还是会回来。像一只受伤的动物舔着自己的伤口。
☆、步步为营(上)
“若是我,我还真不会想到洛云殿那一处。难怪那日皇祖母会气成那样,也难怪东宫也找不见,皇后宫里也没有。”宇文淇说着,不觉对上柳筠衡的眼睛。见他凤眸满含笑意,也展眉笑了。
宇文沐看着他俩,也只是抿唇一笑。
“柳公子,这是听秋递来的。”秋枫走了进来,见他们三人都在默默品茶,便进来把袖间的信取出递给柳筠衡。然后带着宇文沐一起离开。
柳筠衡接过,直接把信封拆开。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紫信笺?又出了什么事?只是打开看完,却都是喜报。他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是眉眼弯弯。
“出什么事了?”宇文淇放下手中的杯盏,看着柳筠衡的表qíng,不由得笑了。
“这人存心气我,紫信笺只在有出大事的时候作为求救信号用,他这里头都是好事,我却是看不出要用紫信笺的地方。”柳筠衡说着,把信递给了宇文淇。
宇文淇接过,半信半疑的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道:“他这多少还是要用的,你的安危怎么不是青门饮的第一要事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柳筠衡皱了皱眉。
“你前两日见微烟,在之前他们可都不知道你身子如何。别说这个了,好歹都是记挂你。”宇文淇说着,突然眉头紧锁,他低声道,“筠衡,父皇的诏书一直没下来,我这几日莫名的不安。”
“夜长梦多,只是想来,皇上还有些顾虑。我这几日会把程风叫来。”柳筠衡说着这话,揉了揉太阳xué。
宇文淇忙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没事,我只是发现,想事qíng的时候人有些累,可很多事qíng,莫名的记不清了。”柳筠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如今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为何自己会这样了。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么?”宇文淇试探的问他。
柳筠衡摇了摇头:“不是因为穿心散麽?罢了,我也不想去想了。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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