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见么?罢了,本宫这一生没得过他的心,还能指望什么?”皇后哭哭笑笑的说着,她心里清楚的很,皇帝根本不待见她,自然也不会待见她的孩子。可是,不都是他的亲生骨ròu么?
罢了,死了也好啊,省的每日提心吊胆的。这么多年了,她每日从噩梦中醒来,都是云妃的那张脸。每次见到宇文淇都能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今日之后,再也不用过这种生活了。
“多谢公公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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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淇回去之后,莫名的有些失落。就连见了柳筠衡,也不过是略笑了笑。柳筠衡这边一早就收到消息,他知道他心里所想,故而也只是陪他回房里去。
宇文淇看着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自己实在没了说笑的心思,顿了顿,便道:“我去歇会,一宿未眠,有些累。”
柳筠衡点了点头,扶他起身。服侍他躺下之后,手被宇文淇握住。宇文淇看着他,笑了笑:“陪我一会好不好?”
“好。”依旧只是微微颔首,为他掖好被角,在chuáng前守着。
这些年,已经很少再见他在睡梦中剑眉微蹙。柳筠衡的左手一直被他握着,只能用右手轻轻的抚平他的眉。
“衡儿,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躲都躲不过。”宇文淇躺了很久都没睡下,便睁开眼看着柳筠衡道。
“你终究心善。”柳筠衡含笑看着他。
“父皇让我明日再进宫去,我想,帮五哥求个qíng。”宇文淇看着他,眼神里有些犹豫。
柳筠衡笑了笑,点头道:“你顺心就是,不必qiáng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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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宇文淇进宫。先时说的是在宣政殿,进宫之后,他被接去了正和宫。
皇帝靠在chuáng上,见他来了,笑得一脸轻松。
“福安,把盒子给景亲王。”皇帝说话的时候很喘,说一句停一阵。
“小七,朕明日会下旨,将你母妃的事qíng宣告天下,还你母妃一个清白。”皇帝看着他,心里越发的无奈。
“儿臣多谢父皇。”宇文淇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这么多年,平冤昭雪,也真是应了云林老人当年的话,终是平反了。
“朕先时说,你弱冠时送你一份大礼,可惜耽误了些时候。朕明日上朝宣旨,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皇帝说着,摇了摇头。
宇文淇看着他苍老的容颜,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皇帝和他聊起先时云妃再世的qíng景,宇文淇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小七,回去吧,记得把盒子带走。”皇帝一脸疲惫的看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把盒子带走。
宇文淇点了点头,叩了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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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宇文淇把盒子打开,放在里面的,是太子授印。宇文淇看着那个印玺,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皇上早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他一直没对你表露过。阿淇如今是怎样考虑?”柳筠衡见他愣神,也只能低声道。
宇文淇看了他一眼,笑了,苦涩的笑意。他道:“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选二哥。是补偿吗?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皇上近来身子如何?”
宇文淇摇了摇头,应道:“越来越不好了,想来,熬不了多久了。”
“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无论是皇上,还是大祁。先时给你的药如果都救不了他,你就是把鬼医请去,也没多大用。”柳筠衡摇了摇头,当年那个要,还是程风给他保命用的。只是自己如今的身子,服了鬼医这么多药,也不见多好。
宇文淇点头应好,他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今日被父皇提起,才记起自己已经弱冠了。”
“嗯?”柳筠衡看着他,料他不会有好话。
“衡儿,许久没听你唱曲儿,能给我唱一段吗?一小段就好。”宇文淇揽他入怀,看着他央求道。
“要听什么?”柳筠衡答应的痛快,看着他含笑问道。
“《牡丹亭》,我记得,你喜欢这本。就这本吧,你唱的极好。”宇文淇说着,扶他起身。
柳筠衡点了点头,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剧qíng,开口给他唱了最末一折。
“有味儿。”宇文淇笑了。
☆、记忆丢失
果然第二日,皇帝亲自宣旨,为当年屈死的云妃平反。又下令改葬云妃到自己的陵寝,说是要合葬一xué。
随之又宣了一道圣旨,立七子宇文淇为储君。
朝堂一片哗然,这再怎样都应该是立宇文溪才对,怎会轮到宇文淇?可又一想,皇帝先前说的话,要迁云妃的棺椁,如此一来,倒是皇后的礼遇。
宇文溪一直还是贤王,只是早先就让他辅政,故而也没在多动他。宇文溪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如今想着,不过是让自己的母妃和妻儿能够平安。而自己如今还重权在握,倒还真的无所谓。
反而他还要去cao心一下宇文淇,面对奏折一脸不qíng愿,看的他想揍他。
云妃的事qíng很顺利,只是在宇文淇这里,似乎碰了钉子。宇文淇不愿入住东宫,他说比起东宫,他还是愿意在景王府待着。多少住习惯了,换个地方不舒服。
皇帝知他心事,却也无法,也只能是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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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为庶人的宇文源本是要在天牢老死,因着宇文溪和宇文淇的求qíng,皇帝准许宇文源到闽地了却余生。
临走的时候,宇文溪有事,只有宇文淇前去相送。
“送到这就好了,小七,多谢你还愿意来送我。”宇文源看着前去的路,反倒有一种释然。
他走错了路,却终究被人救了,而这个人,是他的兄弟。
“有何好谢的,我这做兄弟的,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宇文淇苦笑了一下,“二哥也想来的,只是不得空。”
“我知道,没事。”宇文源摇了摇头。
出事那日慧贵妃就上吊自杀了,慧贵妃去见过皇帝。据说是在大殿里跪了一夜,回去就上吊了。具体谈了什么,外人皆不知晓。
只是宇文源心里明白,自己gān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qíng,竟还能保住一命,也是难得的。而这样的难得,想来只可能是慧贵妃说了什么,才让皇帝手下留qíng了。
“落得如今的境地,是我咎由自取。”宇文源笑了笑,看了看天,对他道,“好了,小七,我走了。”
“等等,这个东西,你带着。”宇文淇从袖间取出一个月牙玉坠递给他。
“这是?”宇文源接了过来,看了看倒是有些不解。
“这是筠衡让我给你的,你若在那边有需要,或许能帮得上你。”宇文淇说着,笑了笑。
宇文源迟疑了一下,还是笑了,他点了点头:“有劳。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后会有期,保重。”宇文淇看着他,含笑应了句。
宇文源愣了一下,笑了,没再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我们,还有可能再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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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淇回去之后,还是先回了王府,对他来说,柳筠衡在的地方,他才心安。
“筠衡,很多不明白的事qíng,到最后,似乎也不用明白了。”柳筠衡陪宇文淇习字,宇文淇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柳筠衡一时间没明白,故而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应答。
“你等我几年的时间,我陪你离开可好?”宇文淇转过头来看着他。
“去哪?”
“去哪都行,衡儿想去哪,都行。”宇文淇看着他,目光太过直接让柳筠衡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
柳筠衡笑了笑,一边握住宇文淇的手带他写字,一边应道:“那我等你。”
柳筠衡在微烟来看他时曾经问过她,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微烟迟疑了很久,才说了先时发生的事qíng。
说到失忆的时候,柳筠衡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是有很多事qíng已经记不清了。
“在想什么?”宇文淇见他愣神,轻声问道。
“没事,在想你方才的话。”柳筠衡依旧是笑了笑,他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怕问了又会伤了宇文淇的心。
宇文淇心里有底,他知道柳筠衡在担心什么。只是自己如今□□无术,终是国与家难两全。
“别多想,如今青门饮一切安好,我这也没多大的事,你如今安心待着就好。你忙碌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宇文淇停下笔笑道,他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又看了看柳筠衡带他写的。
“你的字写的真好,我……”宇文淇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筠衡伸手掩住。
“静下心来写,习惯都成。”柳筠衡说着,拿起笔,又写了几个字。
“你写着,我出去走走。”柳筠衡把笔塞进他手里,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
宇文淇看了看他,也没跟上去。柳筠衡最近的不对劲他看在眼里,但也不知如何对他说起。
或许有的时候,他们相互能为对方做的,只有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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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柳筠衡睡在宇文淇身旁,被他翻身的动静弄醒。
“怎么了?”柳筠衡轻声问道,他都能感觉枕边之人一宿未眠。
宇文淇没动,闭着眼,放匀呼吸,却没想整个人被柳筠衡从身后抱住。
“若要瞒我,只怕还得再过十年八年,说吧。”柳筠衡的声音带笑,温柔的问着话。
宇文淇轻叹了一口气,勉qiáng的笑了笑:“你作何不睡?难不成是我弄醒了你?”
“还真是。”
“在担心你的身子。那日微烟姑娘来,和你说了吧。你如今忘的qíng况越来越严重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每次聊天的时候,我都不敢和你提。”他不过说了几句,却不知轻叹了几次。
柳筠衡听完越发笑了,他轻轻揉了揉宇文淇的头,轻轻的笑道:“别这么杞人忧天,别怕。”
宇文淇翻过身抱住他,竟不知是太累亦或者夜太深,抱着,慢慢睡去。
柳筠衡看着他依旧是笑了笑,其实,阿淇,我比你更怕。我怕我哪天醒了,连你都不认识了。你待我的好,我都努力的记着,可我又能如何呢?
阿淇,若是我真的忘了所有,你送我离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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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病老身是无力回天了,晚点,老身随你去见见筠衡吧。”鬼医好不容易回了长安,结果前脚刚到后脚就被接进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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