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长孙伯毅倒是没应,只沉声道:“辛苦七王子跋山涉水而来,我十分感激,还请七王子赏光去长安一聚,好让我尽地主之谊,聊表心意。”
他们人都来了,怎么能轻易放他们回去?至少也要增进一下他们对白láng军的了解才行。
一听这话,巫宁和的眼神闪了闪。
他就知道若叫人碰见就不能轻易离开,尤其还是被这新的掌权者碰见,不从他这里套出点儿好处,这人怎么会放他走?
友qíng是柳子和黎绍的友qíng,政治就是他跟这位天策上将的政治了。
见巫宁和没有立刻答应,柳子突然挣开巫宁和的手,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黎绍身边,先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然后目光恳切地看着巫宁和。
架不住柳子的恳求,巫宁和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话,柳子开心地笑了,又跑回巫宁和身边,看得黎绍摇头失笑,巫宁和也是一脸无奈。
从这番互动中,长孙伯毅就大概看出了黎绍与柳子和巫宁和之间的关系,虽然很想知道黎绍是怎么跟丁灵国的人扯上了关系,可此时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现在就回长安?”长孙伯毅低声问黎绍。
不等黎绍回答,巫宁和就开口说道:“明日再走,不然他支撑不住。”
只从面相来看,黎绍的身体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可到底还是体虚,体力连个弱质女流都比不上,与黎征对峙一番后必然乏累,这个时候再赶路,黎绍怕是又要闹病了。
听到这话,长孙伯毅先是紧张万分地看向黎绍,而后又疑惑不解地看向巫宁和。
为什么丁灵国的七王子会知道黎绍的身体的状况?他们到底有多熟?
黎绍拉住长孙伯毅的手,温声道:“这些事等我慢慢与你细说。再往山顶走有一间木屋,就这几个人还住得下,但是要委屈你们带来的兵就地扎营了。”
巫宁和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白láng”,得意道:“不必管他们,他们自会寻找安眠之处。”
若不能在野外生存,又怎么能叫láng呢?
长孙伯毅也安慰黎绍道:“我的人也没关系,他们都习惯了。”
招来俞世让他带人善后,长孙伯毅就跟在黎绍后头,往那山间木屋走去。
进到黎绍暂住的小院,长孙伯毅紧紧地跟在黎绍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惦记着巫宁和才说过黎绍的身体可能撑不住,于是但凡见着黎绍要动手做什么,长孙伯毅一定会比黎绍快一步抢先把事qíng给做了。
黎绍无奈:“伯毅,我……”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那我不会再等你说了。”长孙伯毅板着脸看着黎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贝们的理解和支持,谢谢大家帮二砸想办法,爱你们哦~~~
以后防-盗-章的标题前面会放“##”做标记,这样就比较明显了吧?么么哒~~
☆、第35章
月上中天,可今夜留宿山间的人却无人入睡。
长孙伯毅去兵将的营地里视察了一圈,安抚几句便回到了木屋小院。长孙伯毅回来时,巫宁和正悠然地坐在院子里磨着一把锋利的弯刀。
长孙伯毅冲巫宁和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步走进主屋,在主屋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黎绍,长孙伯毅便又走了出来。
“七王子可知道黎绍去哪儿了?”
巫宁和拿起自己的弯刀细细端量,随口答道:“柳子陪他去墓地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跑去墓地了?长孙伯毅眉心微蹙,寻思片刻就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巫宁和以为长孙伯毅是打算就这样去休息了,却不想转眼之后又见长孙伯毅拎着一件毛皮斗篷出来了。
巫宁和还记得黎绍走时身上穿着一件,而长孙伯毅手上这件则是长孙伯毅穿来的,只是晚上忙活起来嫌热,脱在屋里放着了。
见长孙伯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巫宁和挑眉:“黎绍没找你一起去,就是不想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长孙伯毅的脚步顿住,转头看着巫宁和:“我知道。”
“那还要去?”巫宁和不解。
长孙伯毅垂下眼,低声道:“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不管是得意还是自责,我都想陪他一起。”
他今年二十五岁,过了年也就二十六吧,刨除认识黎绍之前的六年,刨除他们天各一方的十年,他们在一起的回忆满打满算也就十年,不够,完全不够,往后的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再错过了。
“可他也有不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男人的心也是很敏感的,尤其是人生经历丰富的黎绍。”
巫宁和只是有些不太明白,黎绍跟柳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良无知且手无缚jī之力的人,若耍起狠来,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若打起架来,即便是如今身体虚弱的黎绍也能打赢大部分孔武有力的男人,毕竟黎绍的底子不错。
可观察了一晚上,巫宁和却觉得长孙伯毅在对待黎绍的态度上有些过度护了,像是把黎绍当成了什么都做不成的女人一样,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至于吗?黎绍是个男人,是个十分坚qiáng的男人。
长孙伯毅盯着巫宁和看了看,突地露出一个极淡且夹带着苦涩的笑容:“若你也与柳子分开十年不得相见,你大概就能理解我的迫切和贪心。”
望着长孙伯毅风驰电掣的背影,巫宁和微怔,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便也迈开脚往墓地走去。
长孙伯毅当年还是个孩子,无力阻止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可现在的他不是,他是绝不会让柳子与他分开十年的。
寻到墓地,长孙伯毅一眼就看到了被夜色笼罩的山林中唯一的一点烛光,忙跑了过去。等跑到近前仔细一看,长孙伯毅就见黎绍坐在一个墓碑前,被他穿出来的那件斗篷被垫在了屁股下面,而柳子站在黎绍身后,默默地陪着。
长孙伯毅快步上前,一转手就将自己带来的斗篷罩在了黎绍身上。
“怎么不多带一件出来?山里风凉。”
黎绍转头看着长孙伯毅,淡笑道:“原本是想来看一眼就回去的。”
这话说完,黎绍又正了视线,目光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一块墓碑:“但是想多陪陪皇姐。”
“好。”
长孙伯毅起身,冲柳子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越过黎绍走到旁边的墓碑前,看清墓碑上的字后就跪地三叩首,然后起身,再往旁边去,再跪。
柳子看了看静坐在黎璃墓前的黎绍,再看看虔诚跪拜的长孙伯毅,转头望向远方,又见巫宁和正等在那里。
柳子想了想,往巫宁和的方向走去。
巫宁和一动不动地等着柳子走到面前,然后牵起柳子的手,转身不急不缓地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困了吗?”
柳子摇了摇头:“不困。”
“那就慢慢走回去吧。”巫宁和仰头看了眼冬日的星空。
柳子也跟着抬头,望着星空低语道:“总觉得这里的天空跟丁灵国的还是不一样。”
巫宁和转头看着柳子:“哪里的更美?”
柳子也转头看着巫宁和,满眼笑意地反问道:“如果我说是黎国的天空更美呢?”
巫宁和看了看柳子,又仰头上望:“那以后每年都带你回来看。”
若好好安排,一年之中还是能挤出一两个月的时间陪柳子出来游玩,他手上的事qíng也差不多该开始转jiāo给其他人了,那些权利他也不能在手里握一辈子,他不能因为那样的事qíng就委屈柳子。
柳子眼神一亮,笑嘻嘻地看着巫宁和,道:“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
“算。”巫宁和点头。
闻言,柳子笑得更开心了。
长孙伯毅依次将二十几座墓碑都跪了一遍,这才回到黎绍身边,坐下。
人的温度从旁边传来,黎绍开口,轻声道:“母妃一直都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我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
长孙伯毅拉起黎绍的手,温柔地握在手里:“我们都没能做到答应季贵妃的事qíng。”
“伯毅,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我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认。”
“真巧,”长孙伯毅不以为意道,“我也已经变成了自己所不认识的模样。如今的这个我,你还爱吗?”
“爱?”黎绍转头看着长孙伯毅,神qíng是那样的专注,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然而黎绍却意料之外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是特别的,想要对一脸稚气的你温柔,想要看你带着点儿羞涩的浅笑,想要就那样一直跟你在一起,想要你的世界里只有我……
你不在的这十年,我每日每夜都念着你,怕你挨饿,怕你受冻,怕你一不小心受了伤,更怕你被人利用吃了亏,回过神时就已经习惯了思着念着的都是你。
雍宁总说你我相识时还是稚童,虽一起走过少年时期,可那一份感qíng究竟是默契十足的友qíng还是刻骨铭心的爱qíng又有谁能说得清?当初的婚约也只是父皇想要加固与长孙老将军之间的关系罢了,经过十年的消磨,那一份qíng感又能剩下多少?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与我大概就会那样理所当然地成为陌路,有的时候我会觉得雍宁他们说的是对的,或许我只是对你太执着,而这执着可能与爱qíng无关。”
“别去管别人怎么说,”长孙伯毅扳着黎绍的脑袋与黎绍对视,“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你还爱我吗?”
黎绍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长孙伯毅也不慌,又问道:“那你还想对我温柔吗?还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吗?还想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吗?”
“……想。”
长孙伯毅笑了:“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也不许你擅自离开。”
“就算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我了?”黎绍一脸不安地看着长孙伯毅。
长孙伯毅疼惜地拥住黎绍:“以前的你是怎样的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是我唯一不能失去的。”
习惯也好执着也罢,就算已经与爱qíng无关,他们也是彼此心里唯一的那个人,就算黎绍曾想过要放弃他,就算他曾想过要离开黎绍,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并且依旧在为对方的事qíng费尽心思,经历了那么多的事qíng,心中积攒了那么多的qíng绪,可他们依旧是彼此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人,他们注定只能与彼此相伴度过一生,这样的关系若不能称之为爱qíng,那又比爱qíng差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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