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宁肩膀处的衣料被割裂,渐渐染上了血红。
“哎呀?怎么是韦大人?我还当是哪个脑子不好的刺客!”桓致这才一脸慌张,“这、这可怎么办?公子,韦大人受伤了!”
桓致一向以天这少年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因而此时韦宁也辨不清桓致的慌张是真是假。
黎绍打马上前,抬手扶在韦宁的肩膀上,看似是在查看韦宁的伤口,可食指却用力按进伤口,叫韦宁疼得白了脸色。
“韦大人怎么不出个声?这样偷偷摸摸地跟在别人身后,没丢了xing命都是老天保佑。”
韦宁的面部抽搐,咬牙道:“下官只是见公子和晋阳侯进了树林却无人在旁保护,一时担心,便跟了进来,可又不想打扰公子与晋阳侯的谈话,因此才一直没有出声,没成想却吓到晋阳侯了。”
桓致打马凑到韦宁的另一边,也将手搭在了韦宁的肩膀上,用力捏住,用力之狠叫韦宁觉得骨头快要裂了。
“韦大人也真是爱cao心,我与公子是何等身份?出门在外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桓致打了个响指,便有暗卫跃出,“送韦大人归队,让随行的太医好好给韦大人包扎一下。”
“是!”暗卫朗声应下,“韦大人,请。”
黎绍和桓致同时放开韦宁,打马走得离韦宁远了些。
“韦大人,请吧。”黎绍得意地笑着。
“多谢晋阳侯和公子关系,下官失陪。”勉qiáng露出一个笑容,韦宁在桓致暗卫的陪同下归队,肩上的伤口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的才智到底是比不上公子,他一直只当晋阳侯是个孩子,以后怕也只能依附解府而活,但公子却早就知道晋阳侯并非寻常人,才十四岁就有那样狠戾的目光,日后必将有所作为。
韦宁被送出树林后,桓致却露出一副困惑的表qíng。
“他什么来历?”
听从公子的建议,他将文武百官的底细都查了个遍,而这个韦宁可谓是身家清白,黎征在位期间一直不得志,长孙伯毅回来后,他才被雍宁提拔起来,怎么会与公子为敌?
“没什么特别的,”黎绍淡笑,“他曾是你姐夫的同窗。”
“为旧怨?”桓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少年时期结下的怨仇能有多大?还犯得着非要成为政敌斗个你死我活?而且对手还是公子和长孙将军,这韦宁脑子坏掉了?
黎绍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理由也不重要。”
“那倒是。”桓致点点头,“那他去晋阳查什么?”
韦宁要与公子争斗,关他什么事?他只是一个无辜少年。
“大概是想看看还有哪些势力可以拉拢吧。”
桓致拧眉沉思。
原本他还想查清是谁在查他底细,然后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可若对方是想要拉拢势力与公子作对,那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隐藏在晋阳的一切,让对方以为他爹什么都没留下,二则是假意投诚,耍对方一把。
桓致转头望向换了身衣裳的韦宁。
耍他好像也没什么意思……韦宁临时抱佛脚的攻势,如何能跟公子十年的部署相抗?
大概是看出了桓致的心思,黎绍不由地轻笑出声:“青予不必费心,晋阳侯的势力不宜过早bào露,尤其是你手上的五千晋阳军,我可是把青予当成最后的底牌,青予千万要藏好。”
闻言,桓致收起了所有心思:“那我可乐得清闲,就让他再乐呵一段时日,顺便替公子和长孙将军试一试朝臣的忠心……难怪姐夫说他们这半年撤换了不少官吏,还整日抱怨能用的人越来越少,原来如此!公子你怎么这么坏?”
他先前还觉得奇怪,后楚朝堂上的第一批官吏都是雍宁亲自挑选的,该都是有才能的人,怎么才用了一年多就开始换人,原来是有才却不忠啊。
黎绍一脸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谁信啊!”又望了一眼大部队的方向,桓致打马回返,“回去了,不然我姐要开始担心,而且长孙将军的脖子都快扭断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听到桓致这话,黎绍才望向长孙伯毅,果然就见走在队伍前头的长孙伯毅扭着头正往这边看,那姿势看起来累极了。
黎绍摇头失笑:“怕我把你吃了吧。”
桓致转头,惊愕地看着黎绍:“公子别说这么惊悚的笑话行吗?我年纪小,害怕,晚上会睡不着的。”
黎绍被桓致装出来的害怕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第67章
黎绍跟桓致在一起玩得开心,因此午时北巡的队伍停下休整时,黎绍也没去找长孙伯毅,反而又跟桓致一起跑了个没影,害得长孙伯毅找了他半天都没找到,后来发现桓致、卫泽和卫峰都不见踪影,长孙伯毅gān脆就不找了,闷闷不乐地跟解钧一起守在刘策身边,口蜜腹剑地聊着没内涵的话题。
坐在离大队人马不远的一棵树上,桓致两手撑在树杈间,低声对黎绍说道:“公子,除了卫泽和卫峰,咱们周围的其他人都是长孙将军安排来保护你的?”
黎绍靠着树gān坐在树杈间,哂笑道:“怎么可能。伯毅手上只有兵,目前为止还没有暗卫,因此此行安排来保护我的人都在明面上。”
桓致了然,夸张地叹息一声,道:“公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魑魅魍魉……公子该不会是神异经里提到的那种成了jīng的仙果吧?只要吃了公子就能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不然为什么总有人想对公子不利?”
“这我也不知道,青予要不要试试?”说着,黎绍就将胳膊伸向桓致。
桓致却一个劲儿地猛摇头,道:“我可不敢,能不能羽化登仙我是说不准,可我要是敢咬上一口,回头长孙将军就能送我去阎王殿。”
黎绍低笑不止。
偷偷观察着这一趟北巡的随行官吏,桓致问黎绍道:“那个韦宁现在拉拢到多少人了?”
黎绍淡然道:“不多,年轻的陛下、没有实权的怀化将军、贼眉鼠眼的吏部侍郎和一些仅凭‘忠君’二字就无条件维护陛下的死心眼。”
韦宁也没有那个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拢到真正有能力、有权利又品行端正的人,他唯一的指望大概就是那些“忠君”的迂腐之人了。
桓致蹙眉:“那些固执的人不太好处置吧?”
“有什么不好处置的?”黎绍嗤笑,“自古成王败寇,他们若有能力,就竭力去保刘策的命,赢了,保不齐就青史留名,若有骨气,也可以像当年的太尉、太傅那样辞官远走,眼不见心不烦,可一面喊着忠君并愤愤然地指责别人的不忠,一面还赖在朝堂上辅佐他们口中的不忠之人,发给他们俸禄还要受他们的骂,凭什么?后楚从来都不缺人,最初选了他们也不过就是想借着他们丰富的经验让朝廷尽快稳定下来,现在各个官署都已步入正轨,突然没了一两个人也不妨事。”
“不愧是公子,除了长孙将军,您真是对谁都这么冷酷,利用完了就可以心无愧疚地把人一脚踢开,这一点我真的很欣赏。”说着,桓致还冲黎绍竖起了大拇指。
黎绍斜桓致一眼,道:“青予也不必揶揄我,你我是同一种人。”
同样都是悲qíng者,尝尽了人qíng冷暖世态炎凉之后心如死灰,却又同样都是幸运儿,得一人真心相待才不至于变成行尸走ròu。
听了黎绍的话,桓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还不都是跟公子学的。”
黎绍笑道:“那也是你心xing不坚。”
白了黎绍一眼,桓致冷哼一声。
坐在树上给游走于朝堂边缘的桓致详细讲解了一下目前的时局,黎绍就跟桓致一起偷偷下了树。
回到解夫人身边聊了几句,黎绍跟桓致又开始在众人的视线中晃来晃去,从始至终,黎绍都跟桓致在一起,并且在韦宁的监视之中,长孙伯毅和解钧也一直跟韦宁待在一起,可被韦宁收买的羽林军副将却不幸殒命,从伤口来看是被人一刀封喉,而且这副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全都丢失,看起来是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盗匪。
可在选定这一块休憩之所前,羽林军就将这地方一寸一寸地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安顿刘策在这里休息,而且随行的八百羽林军是围了个圈守在稍远的地方,又怎么会让一个穷凶极恶地盗匪混进这里?除非这所谓的盗匪一开始就混在羽林军中……
看着镇定的长孙伯毅和事不关己一般的黎绍,韦宁的眼神微冷。
没有派人去搜捕那个所谓的盗匪,长孙伯毅以保护刘策为由整装启程,匆忙地离开了这块地方。
韦宁以为这只是一个开端,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云州之前,他埋伏在羽林军中的人一定会接二连三地死去,可出乎意料,接下来的半个月风平làng静,别说是死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他们就这样平安无事地的到了云州。
黎征虽然是个bào/君,可一年的四次巡守礼却从不落下,毕竟这样可以大张旗鼓四处游玩的机会并不多。于是黎征建在各地的行宫也是异常华丽,而建在云州郊外的这一座虽然没有小桥流水花繁叶茂的jīng致,但却占了云州地广人稀的便宜,是行宫之中规模最大的一座,青砖红瓦,雕梁画栋,无处不威严,无处不堂皇。
在行宫门前迎驾的是云州州府所有官吏和云州驻军内的大小将领,来的人不少,可能说上话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当陶五敬一马当先地迎上来后,别人更是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见到长孙伯毅和张威的时候,陶五敬两眼一红,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先抱住了张威,然后又放开张威去抱长孙伯毅,这一抱就不撒手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们!”陶五敬在长孙伯毅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两巴掌,然后才把人放开,笑呵呵地打量着长孙伯毅,“果然长安那地方养人,瞧你都胖了。”
一听这话,长孙伯毅脸上的那一点笑容瞬间dàng然无存,却还是客气地对陶五敬说道:“让五叔受苦了。”
又拍了拍长孙伯毅的肩膀,陶五敬也不给当地官员拍马屁的机会,揽着长孙伯毅的肩膀就往行宫里进:“怎么走了半个月才到?你们是顺路跑去哪里游山玩水了?”
陶五敬是见到了亲人不拘虚礼,可余下的官吏看着被留在原地黑着脸的刘策,一个个吓得手脚都开始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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