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半仙跟着他离开,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肖洛羽正站在原地看着他,见小huáng回头,肖洛羽扬起眉,对他微微一笑,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小huáng正在琢磨,却被司徒回头牵住了手,拉出了鹤鸣山庄。
两人下了山,就见蒋青和木凌正等在下山的路上,马车都准备好了,司徒没有说话,拉着huáng半仙上车,撂下了车帘。
木凌和蒋青面面相觑,但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大队的人马下了山。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往山下走,huáng半仙坐在车里,拿着木凌帮他放在座位上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看着看着,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司徒一直都没说话。本来以他的xing格,怎么可能安静那么久?悄悄地抬起眼来瞄一眼,就见司徒正靠在座椅上,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脸上没有其他的表qíng,眼睛半睁半闭,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真的在对着他看。
huáng半仙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只得用书把自己的脸挡起来。又过了良久,就见司徒站起身,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小huáng抬头看看他,往一边稍微挪了挪,司徒又跟近了一些,和他挨在一起。
huáng半仙可怜兮兮地看他,心说,不是又要欺负他了吧。
司徒盯着小huáng看了一会儿,伸手过去,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托起膝弯,把小孩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huáng半仙被司徒抱过去,有些不解地抬眼看他,却见司徒也不说话,而是把他往里一拉,让他舒适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放在了小孩的腰侧,随后闭上眼,开始假寐。
小huáng莫名其妙地被抱着,靠在司徒的胸前也蛮舒服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见那人似乎是睡着了,他也不敢挣动,就靠在他胸口安安静静地看起书来。
车马很快下了山,木凌骑在马上,从怀里掏出一根短巧的竹笛,放到嘴边,chuī了起来。
笛声很特别,悠悠扬扬,还有些沙哑,听起来更像是箫声,带着淡淡的沉重和寂寞。
huáng半仙看着书,听着笛声,还有耳边司徒胸口传来的心跳声,眼皮渐渐变得重起来,没多久,就放下书,靠着司徒浅浅地睡了过去。
司徒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怀中闭着眼睛渐渐睡熟的huáng半仙,伸手轻轻触过他的眉眼……最后手指停留在他淡色的嘴角。注视了良久,倾身轻轻吻上去,蜻蜓点水一般。感受到小huáng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了起来,脸颊爬上了浅浅的红晕,睫毛抖动着,身上也僵硬了几分。司徒轻笑出声,低头擒住他的嘴角,吻渐渐深入,尝着唇上微凉的味道,鼻息间,满是小孩身上特殊的书香味。
车马外的笛声还在悠扬远去,间歇,响起马匹低低的打鼻之声,还有远处天际偶尔飞过的一只孤雁,鸣声单薄,带着高天的空旷之感,穿透人心。
司徒吻了良久,将huáng半仙拥紧,半晌,幽幽道:“同悲同喜,你安逸时他喜乐,你伤怀时他落泪……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第14章 疏雨轻尘
蜀中连着几日yīn雨绵绵,还有些雾,天地间一派灰蒙。司徒觉得有些气闷,再看看环绕四周的群山,山外还是山,层峦叠嶂,绵延不尽……人在山中看山,远不会有人在山外看山时的那种向往。
司徒最近很喜欢粘着huáng半仙,或者说喜欢huáng半仙粘着他,车要一起坐,马要一起骑,伞要一起撑。此人一向乖张,随xing而行为所yù为惯了,也没人会去深究他的用意,只是,众人还是隐隐体味出了司徒细微的改变——不知从何时开始,司徒学会了收敛。
改变往往都是突如其来的,当你发现时,那个曾经记忆中的人可能已经变得很遥远,就算这种改变只是从昨天开始。比如,司徒以前也会思考,但却不会沉思;他会发呆,却不曾出神……总之硬要形容的话,这个人变得更加不可捉摸了起来,利刃一旦收进了鞘里,只会变得更危险。
huáng半仙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大多数时候视线都在手中的书上,而且小孩难得的是异常乖顺,无论司徒是捏还是掐,只要不是真的疼了,一般都不出声,当然,司徒也不会当真去弄疼他。
这日,离黑云堡只差一天的路程了,司徒突然问huáng半仙:“书篓子,你看过那么多书,知不知道哪个地方美人比较多?”
huáng半仙眨眨眼,想了想,说:“大概,江南吧……”
司徒摸摸下巴,微微一笑:“江南啊。”
于是,原本预备回黑云堡的车马,在半途改了道。
赶了半个月的路,众人来到了杭州府,杨柳垂堤,雨不湿衣,江南。
黑云堡实力雄厚,黑帮的势力也遍布中原各地,杭州府自然是有生意和产业的,主要是蜀锦、酒楼和钱庄。huáng半仙发现,别看司徒表面是粗人一个,倒不喜欢做赌坊jì院之类的营生,反而开的多是些上档次的店铺,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但用木凌的话讲,这些都是黑云堡的人自己经营的,司徒大概连他究竟有多少产业都弄不清楚,只要不为害行恶、走歪门邪道,司徒一般都不管自己的手下。
车马在黑云堡的别馆——黑云山庄前停了下来,住在山庄里的是黑云堡所有在杭州府经营生意的属下,为首的就是黑云钱庄的掌柜钱老六。
江南一带的生意是归蒋青管的,这些帮众都见过蒋青,但却大多没见过司徒,就连钱老六也只是曾经在蜀中老远看见过一眼。今天乍一听说帮主来了,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早早就排开了队伍,等在山庄门外。
司徒下了马车就见眼前排了一大队人,躬身给自己行礼口称“帮主”。他随意地摆摆手:“散了吧,我就是来闲逛的,你们都有正经生意要做,都去忙吧,不用理会我。”
钱老六等都有些吃惊,早听说他们的帮主是出了名的霸道乖张,怎么这么随和?有几个胆大的都抬起头来,想瞻仰一下这位天下第一奇男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司徒吩咐完后就转回了身,对车里问:“要住哪里?庄子里还是去客栈?”
众人更加的好奇,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个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竟要司徒来迁就,而且听司徒说话时的语气,透着几分宠溺在里面,莫非是心上人?
车里人的声音很小,说了什么除了司徒,车外的人都没听见,只是看见司徒点点头,伸手,从车里扶下一个人来。
钱老六定睛一看,就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年,纤纤瘦瘦,头低着,像是有些怕羞,相貌极清秀,手上拿着一本书。细细打量,这孩子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间竟透出几分超尘脱俗的气质来,猛地想到一个传言,说是司徒得了名扬天下的活神仙huáng半仙,莫非就是这个少年?!
小huáng这两天有些伤风,因为从蜀中突然到了江南,不适应,就受了寒。木凌开了药给他服,但小孩就是不爱好,时不时咳嗽两声,也懒得吃东西。他自己倒是不怎么上心,好像不知道难过似的,实在烧得厉害了,也就闷闷地睡觉,不闹也不说难受。司徒看得心惊,问木凌怎么就好不了了?
木凌说小huáng不会武功,这属于水土不服,要慢慢调理。
司徒大骂木凌是庸医,一个伤风都治不好。
木凌被他说恼了,瞪着眼来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禽shòu体质,吃坏了不拉喝多了不吐?!”
司徒被抢白得没话说,只得加倍地看紧小huáng,晚上搂在怀里睡,省得受寒;不吃饭就骗着吃些点心,吃完药再喂块儿糖;走累了抱着,风大了挡着……对宝贝似的。
人非糙木,有人对自己好,总是可以感受到的。本来就异常温顺的huáng半仙,现在更是跟只幼shòu似的听话,脸上也常挂着笑,会给向来随意的司徒梳头发;知道司徒爱吃什么;睡觉时也是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反正转晕了也有司徒接着。
木凌时常笑着跟蒋青说:“láng跟兔子在一起的时候不像láng,兔子跟láng在一起的时候更像兔子。”
进了黑云山庄安顿好后,钱老六就来跟司徒说摆了酒宴给帮主洗尘,司徒一听乐了,让蒋青和木凌去吃,自己则瞅空拉着huáng半仙出了门。
“这样好么?”huáng半仙随着司徒往前走,“他们特地给你接风的。”
“一大桌子人,吃起来有什么意思?”司徒笑着揪起小huáng的一缕头发,“我带你去吃正宗的杭州菜,清淡的那种。”
两人来到了西湖,就见湖边人cháo如织,绿荫如盖,垂柳飞絮,好一派江南的柔美,就连chuī到脸上的风都带着微醺的荷香味。
湖心停着几艘大画舫,就见其上有jīng致的小楼,四周挂着轻薄的纱幔银铃,随着湖上的微风,纱幔起伏,铃声清脆,还有阵阵的琴音飘出。
“要去那里,才能吃到正宗的杭州菜。”司徒微微一笑,伸手拦住小huáng腰,不理会驶到眼前的小舟,纵身跃向湖心,鞋不沾水,稳稳落到了一艘最大的画舫之上。
见惯了市面的小二赶紧迎了出来,引二人进去,司徒带着小huáng登上了二楼的雅间,临窗可观湖景,十分的雅致舒适。
司徒点的几道菜让huáng半仙大开眼界,荷花鱼丝、碧螺素火腿、笋尖辅鱼、葡萄虾仁、花菇鸭掌,清淡鲜美,而且形味俱佳。多日来都食yù不好的小huáng今日难得多吃了好些,司徒满意地点头。吃完饭,叫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两人边品边欣赏着西湖的景致,很是惬意。
这时,旁边驶过了另一艘画舫,过处,留下了阵阵幽香,还有曼妙琴音。那画舫在huáng半仙他们吃饭的画舫不远处停了下来,不少食客都涌到窗边张望,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之物。
司徒问上来添茶水的小二:“那船上是什么?引这么多人看?”
“这位爷不是本地人吧?”小二很是热心,“那是西子楼的画舫。”
“西子楼?”huáng半仙好奇,这名字倒是很风雅,听那里轻声悠扬,“是弹琴的地方?”
huáng半仙的话一出口,引得小二笑了起来,也不多言,提着铜壶去别桌添水了。
“不是么?”huáng半仙看看司徒,就见他也嘴角带笑,自觉是不是说错话了,却听司徒说:“的确是谈qíng的地方,只是此qíng非彼琴。”
见小huáng似是摸不着头脑,司徒略微想了想,拉起他手说:“走,带你去听听琴。”说完,扔了银两在桌上,拉着huáng半仙出了楼。这次,司徒没用轻功,而是雇了一艘小船,和huáng半仙泛舟湖上,向那画舫驶去。上了船,huáng半仙就明白司徒为什么要笑他了,满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和喝酒听琴乐不可支的男人们,让他明白了,这画舫是风月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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