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_寒蕊【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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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

  而就在两人说笑之际,屋外传来了蒙烈的声音。许南风心qíng刚刚转好,一刻都不想离开君疏月身边,奈何尚有俗务缠身,不得不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gān净。

  他嘴上是答应了要放下恩怨,但是白舒歌这个人他是不能不杀的。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是最大的隐患,若不除他,君家的秘密就会被更多的人知晓,到那时君疏月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许南风从屋中走出来时,脸上温和的笑意已是dàng然无存,面上只剩下令人倍感压迫的冷峻。

  “少君,柳家的人到萧府了。”

  “柳庭风?”

  “是,还有他的二弟柳庭雪。”

  “好,我知道了。”

  萧柳两家多年前就已经互无来往,这时突然把两个儿子派到澜城来,这个柳啸白到底意yù何为?

  还是说……绝jiāo是假,其实他们私下一直往来不断?

  许南风细细一想,萧常秋部署计划多年,他手中虽有绝云军,但要抗衡整个凤家实在力有不逮,而柳相虽然辞官多年,但兵部不少官员将领都曾是他的属下,若是能得他的支持,确实算得上一大助力。

  不过他既已决定离开澜城,萧常秋和凤家的这场争斗对他来说输赢都无所谓了。

  “少君,属下还有一事……想求少君网开一面。”

  蒙烈还没说完,许南风就已经猜到一二。他挥手打断对方的话,语气冷绝得不容置喙:“替萧靖言求qíng的话就不要说了。”

  “少君,萧相纵有不是,可他毕竟是忠于少君的……”

  “你是觉得今日立了大功就可以抵消昔日你背叛我的罪过?”许南风一转身,袖风一拂,将蒙烈一掌打在地上。蒙烈不敢抵挡,被打得口中鲜血直流。

  “属下不敢。”

  “凭你当日的所作所为,我就该把你和萧靖言一并办了。但是念在你是受了蒙蔽,我才让你继续跟在我的身边。你的心思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少君!属下……”

  “我这一生只会爱君疏月一个人,这双眼睛也只会看他一个人。”许南风说着负手从蒙烈身旁走过:“我曾经也把你当做可信之人,是你太让我失望。”

  “少君,无论如何你是聂王之后,不能因为儿女私qíng而置大局不顾啊!”

  “我六岁那年遇到君疏月,从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天下。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当真什么都不要?连父仇都不报了吗?”

  “我的母亲当年郁郁而终是因为他,我心爱之人又因为你们的复仇大计受尽折磨,聂王之子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只意味着痛苦和不堪。你以为我当真想要这个王位?我恨不得北沧明日就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第79章 兰台旧事

  许南风隐忍了这么多日子,直到今日才终于得以宣之于口。其实君疏月说得没错,复仇和权力并不能使他快乐,那只会让他把自己禁锢在更深的痛苦之中。

  然而这却无疑将蒙烈打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他为了替父报仇已经付出了太多,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许南风了,可他却要放弃快要到手的胜利,去守着一个残破不堪的废人共度余生,为什么?!

  “你,你要离开北沧?”

  “对,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许南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一刻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蒙烈望着许南风绝决而去的背影,握着剑的手不由颤抖起来。许南风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蒙烈见状以为尚有转机,目光不觉一亮,然而许南风却道:“当年新婚之夜,刺客本已经被聂王擒住,但最终他却自愿就死。”

  “你说什么?”

  “聂王是自绝于世的。”许南风面对震惊不已的蒙烈,依旧语气淡淡道:“风氏后人并没有杀他,只是在他死后将他的首级带回了他发妻的身边。”

  “不,不可能!”

  蒙烈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聂王英雄一世,岂会,岂会……”

  “这也许是我们父子之间唯一共通之处。”这或许是许南风第一次亲口承认聂衡这个父亲,因为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他更感同身受。倘若将来君疏月先他一步离开,他对这个人世亦不会再有半分留恋。

  可就在许南风话音刚落之际,那长着异瞳的男子从院外走了进来,蒙烈一直觉得他形似鬼魅,yīn森得很,但许南风似乎对他十分倚重,所以蒙烈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

  “先生,宫中有信,景帝请您入宫商量要事。”

  “他能有什么要事。”

  蒙烈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而许南风兀自沉思了片刻后道:“好,我马上准备入宫。你们暂且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那萧府那边……柳家的人如何打发?”

  许南风不答,只是转眼看向蒙烈:“景帝虽是平庸之才,但好在志气未消,而且宅心仁厚,若得贤臣良将辅佐,未必不可成器。”

  “他?”

  “你们与其在我这里làng费时间,倒不如多花些功夫在他的身上。”

  蒙烈原本以为许南风这话只是说笑,却不想看到他表qíng十分认真严肃,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一样。

  景帝若得萧柳两家齐力相助,复国未必无望。只不过柳相在野多年,是否有复国之志尚未可知。

  “你放心,我在离开北沧前会为你们完成最后一件事。”

  许南风径自一人离开了小苑,此番来接他入宫的是景帝的贴身常侍李常福,当年景帝未登基前,他就一直侍奉左右,可以说是景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每次景帝出宫或者私下召见许南风,也都只有他一人常伴在旁。

  入宫的马车在澜城宽阔的路面上徐徐而行,一路上许南风都看着窗外不言不语,李常福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但就在快到宫门前时,许南风突然开口道:“敢问李公公,陛下此番招我入宫所谓何事?”

  李常福一路上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许南风问话才回过神来,许南风注意到他眼神中一晃而过的慌乱,心中不觉暗自一惊。

  “这……小人不知……陛下的事小人不敢过问。”

  许南风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常福,这位老人虽然地位不高,但为人沉稳有度做事滴水不漏,甚至连凤太后都对他赞许有加,但今天却十分失度,像是惊弓之鸟,稍有风chuī糙动整个人就紧张起来。

  许南风嘴上虽然没有多问,但李常福的异样他都看在眼里。其实在坐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也许是场鸿门宴,但是他还是选择单刀赴会,因为即便凤太后不来请,他亦会在离开北沧前解决这桩纠缠了十多年的恩怨qíng仇。

  马车一入宫,并没有朝着流华宫的方向驶去,许南风看着窗外高大的红墙和重重叠映的华丽宫楼,曾经的明艳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推移而变得斑驳而沧桑。

  再美好的东西,如果总是一成不变终会被人所厌弃,也许很多年前母亲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决然离开这座jīng致的牢笼,去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雨。

  许南风至今都还记得在她病重的那些日子,她总在昏睡中叫着丈夫的名字,她喜欢叫他聂郎,不是皇上,不是夫君,而是聂郎,那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最亲密的称呼。他知道母亲到离开的那一日都深爱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而且至死不悔。

  也许,只是缘分太浅吧。

  “这里不是流华宫。”

  车终于停在一座荒废多年的冷宫前,他看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李常福,表qíng平静得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他还没有下车,周围已经有数百名弓箭手包围了上来。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突如其来地出现许南风的面前。而许南风只是慢慢站起身从车辇上缓缓步下,他的背挺得很直,脚步没有一丝摇晃,虽然身陷重围,却犹如得胜归来的王者一般贵和威严。

  在场众人中也聂衡当年的旧部,所以当许南风走下车辇的一刹那,他们竟有种聂王重临天下的错觉。

  “没想到太后宣见我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庶民竟也要摆这么大的阵仗。”

  李常福听他这般说笑,不觉背后生出一层冷汗。一路上他什么都不曾透露,可是许南风竟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面对如此阵势还能面不改色甚至谈笑风生。

  “许先生,闲话莫说,请进吧。”

  今日带兵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奉国将军凤天南,当年聂王在位之时他一直不受器重,与柳啸白之间颇有嫌隙,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他已是千乘之尊位高权重,不但手握兵部大权,更是凤太后倚重的要臣,朝中百官无不争相巴结,然而今日却亲自来请许南风,由此可见凤太后对此人的重视。

  李常福知道不久前凤太后还故意在流华宫刁难过,景帝为此还特意偷偷出宫安抚,可是今日凤太后却突然命他以景帝名义去宣许南风入宫,这实在让李常福感到蹊跷。

  而且召见他的地方还是当年曦贵妃所住的太兰台殿,这地方自聂王驾崩后便一直无人问津,早已成了一片废殿。

  当年曦贵妃乃是聂王最宠爱的女子,可惜二十年前她无故离宫后便消失于人世,而她也正是许南风的生母,当年艳绝天下的北沧第一美人。

  如今香魂已逝,昔日的兰台殿亦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许南风脚步缓缓地从曼曼荒糙之中穿过,仿佛透过那些碎砾和断瓦都能依稀感受得到母亲留下的余温。

  而就在那荒殿的尽处,一袭枣色华衣的凤太后早已等在了那里。她站在一堵断壁前久久未动,目光闪烁地望着墙壁上那风化得辨不出模样的壁画。

  “当年本宫与你母亲在先皇驾前献舞,跳的正是这支四时白舞。”

  “我娘也说过,飞凤一舞天下惊,人间再无倾城色。若论舞技,天下无人能出太后之右。”

  凤太后闻言微微一惊,转身看向许南风。许南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无下跪行礼的意思。凤天南见状上前便要将他按下,这时凤太后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太后……”

  “退下吧。”凤太后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许南风,眼波之中流转着太多不可明说的qíng绪:“这兰台殿内外足足有八百禁卫,若是这样还拿不住他,那天底下便每人留得住他了。你说对吧,铮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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