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蹙眉:“也来咱们府了?”
他们不止让浦郡王世子扑了个空,还让皇长子也扑了个空?
王东旭回说:“没有,皇长子殿下只拜访了这几位,兴许明天才来咱们府?”
二人也觉得该是这样,心下还感慨这孩子也够累的,一天跑这么多地方,回去可得好好歇歇。
结果,第二天皇长子也没来。
第三天还没来。
而且在这两天里,他仍旧是去前几位叔叔府里走动,分外热络。
玉引听了之后都犯嘀咕,问孟君淮:“皇长子这什么意思啊?皇上继位现下正忙着,他就天天在这几处转悠?”
“他的意思肯定是皇兄的意思。”孟君淮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也纳闷起具体的“意思”来。
这看着是示好。可是,实实在在的封位不给,单让儿子去“示好”,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qíng况持续了好一阵,八月初的时候,他们突然听说:二三四五几位郡王……受诏进宫了!
足足待了一整天,好像跟皇上喝茶了,还下棋了,十分和睦。
“大哥肯定有什么打算。”孟君淮沉吟着个中缘由,耳闻阿祚阿祐两个又在痛苦高呼“不想练字!!!”暂且放下了这事。
他走出东屋,去用作书房的西屋想哄两个儿子好好练字。定睛先瞧见的,是和婧夕瑶两个小姑娘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写得特别认真。
“哎,还是姑娘家乖。”孟君淮睃着儿子,毫不委婉地夸了两个女孩。又见和婧在练字的字帖不是他的字迹,拿起来一张看了看,问她,“这字帖哪来的?”
“阿晟哥哥写给我的!”和婧一双水眸亮晶晶的,还追问他,“阿晟哥哥的字是不是特别好看?”
“是,阿晟一看就是用功读书的,各方面都扎实。”孟君淮说着,又睃了一眼两个儿子。
阿祚阿祐这回可不高兴了。
夸完姐姐和表姐又夸将来的姐夫?谁都好,就他们不好?
阿祚鼓鼓嘴,拿着自己刚写的一页跑过来塞给他:“我也好好写了!”
阿祐也不甘示弱地跑过来:“我也是!”
孟君淮接过来看看——嗯,三岁的孩子,写的字果真还是丑得没眼看。
但跟大人的比也不对。认真来说,确实小半个月前写得有进步。
“都不错,都不错。”他便也夸了一句,谁知阿祐不依不饶:“谁写得更好!”
阿祚踮脚尖:“肯定是我!我比阿晟哥哥写的还好!”
孟君淮被他们逗得直笑,笑着笑着,倏尔心头灵光一划……
“咝……”他轻吸了口气,放下他们的字就折回东屋,绕过屏风便道,“玉引,我进宫一趟。”
“现在?”玉引浅怔,他想了想又静下气来:“不不不……我先写个折子。”
☆、第105章 官职
孟君淮因为孩子而“灵光一现”时,并不确信自己猜得对不对。但当他写了封请见的折子递进宫,在两日后见宫中宦官出来传召时,他就知道自己对了。
玉引对此特别纳闷,憋了一下午,到晚上时终于还是没忍住:“孩子们到底让你想到什么了啊?皇上拿捏你们,能跟哄小孩的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但道理差不多。”孟君淮心qíng大好,叫宵夜时就说吩咐膳房烤些东西送来。膳房也聪明,做了平日里膳桌上基本见不到的烤串来讨好他,现下他饶有兴味地看了半天,拿起一串烤jī腿ròu。
他咬下一块ròu边吃边道:“你想啊,皇兄给我们加封但绕过几位兄长,见了面我们爵位要高一层,他们脸上挂得住吗?必然挂不住;同样的,皇长子来回来去往他们府里跑,皇兄也召见他们,但我们剩下的人都被晾着,我们心里踏实吗?必然也不踏实。不管是谁,都会想把两样都得着才算安心,就像阿祚阿祐,分别得了夸奖仍要追问谁更好,我们担心的事是更大些,但理儿是一样的。”
他说着把jī腿ròu串递到她面前:“吃一口?”
“不吃,太油了。”玉引侧首避避,又继续追问,“那皇上这是成心把你们都吊住?这是图什么?几位年长未得封的不说,你们已经得了封的,万一不在意找不着见,就捧着爵位安心过日子了怎么办?”
“皇兄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具体的,得我明天进宫走一趟才知道了。”他说着一顿,又道,“明天让阿祚阿祐跟我一起去吧。”
玉引蹙眉:“你头一回觐见,还是别让他们一起了,下回再说。”
“来传话的那宦官口气随意,看来皇兄也是兄弟见面的意思,不想有太多君臣之礼,孩子在比较轻松。”他笑笑,心下琢磨的另一事暂时没跟她提。
让孩子们跟皇兄熟一些,日后提立世子总会顺一点,他觉得世子还是尽早立下的好。父皇没立储,后来闹出了多少事?亲王爵位虽然比不上皇位,但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位子,早定下来早安心。
翌日,孟君淮带着两个孩子进宫的时候还很早,三人在乾清宫前等了小两刻皇帝才下朝,这还是他头一回觐见,恭恭敬敬地就要行稽首大礼。
“六弟来得这么早啊,快免了。”皇帝遥遥止了他的礼,脚下走得快了些,行至近前看见两个孩子,又说,“这就这么大了?我上回见他们的时候还是满月。”
“是。”孟君淮颔首,一睃两个孩子,“见礼没有?”
阿祐有点怕生,阿祚慡快地叫了一声“皇伯伯!”,皇帝一笑,直接拉了阿祚的手,跟孟君淮说:“走,我们进殿说话。”
一道进了殿,阿祚阿祐因为之前没来过,看什么都新鲜,皇帝就叫了几个年轻的宫女宦官带他们去玩。殿里安静下来,便不知不觉添了些沉肃。皇帝抿了口茶,笑道:“听说你最近也忙得很,上门造访的人很多?”
“皇兄知道……”孟君淮心头一紧,皇帝又笑:“都bī得你到定太妃这儿避人来了,我能不知道吗?”
孟君淮心弦微松,皇帝敛笑,又道:“最近都听说什么事了,跟大哥说说。”
他略有不解:“皇兄想听……哪方面的?”
“哪方面都行。”皇帝轻描淡写的口吻,“街头坊间传到你耳朵里的,你就说说看。”
这……
孟君淮竟有些说不清楚的紧张,他不自觉地擦了把冷汗,才斟酌着道:“听说皇长子近来……常去几位兄长那儿走动。”
“嗯,那是朕让他去的,还有呢?”
“还有……”孟君淮回思着,觉得明面上的、宫里传出来的话都是不必提的,思量之后,他又说了个谢继清说的事,“听说皇兄在查办东西两厂,查出来了不少jian恶之徒。”
不止查了不少jian恶之徒,还砍了不少人呢。用谢继清的原话说,是刽子手调侃刀很快就要卷刃;用街头坊间的话说,则是西四那边刑场的血都来不及清洗了,又是夏天,生了不少蚊虫。不少百姓都埋怨,但听说是查办的jian宦,便也有人夸的,还有人说把这帮人杀gān净才好,若西四刑场不够用,大不了在东四再修一个。
皇帝听罢噙笑静了一会儿,俄而道:“是查出来不少人,但这事也实在不好办。”
孟君淮下意识地就接了句:“有难处?”
皇帝点头:“难处还不小。东西两厂这帮人,个顶个的老jian巨猾,招供起来难免避重就轻。谢继清虽然有本事,但对宗室之事、宫中之事所知还少,许多事难免拿不准,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到朕这儿请了几回罪了。”
孟君淮听到这qíng势也不禁锁眉,思量了会儿,点头道:“该找个对宗室宫中知根知底的人来协同办案。”
“谢继清也是这么说的!”皇帝赞同道。
然后皇帝紧跟着就说:“要不六弟你把锦衣卫领了吧?”
孟君淮:???
乾清宫里就这么安静了,孟君淮一脸诧异地看着皇帝,皇帝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突然被安个差事他可真是没什么准备,滞了好一会儿之后,孟君淮深吸了口气:“皇皇皇兄……?”
“哎,六弟你别这么紧张。”皇帝语重心长,“也不用你天天到镇抚司那儿盯着,就是拿你震住局面罢了。有你这么个皇亲国戚放着,锦衣卫办起事来更有底气,东西厂的人再乱说话也要掂量掂量,”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按理说,孟君淮但凡不想找不痛快就不能拒绝,可这件事委实有些尴尬。
——且不说他办没办过这样的差吧,就当他能直接上手,可锦衣卫里最高级别的官员是指挥使啊?让他一个亲王去担指挥使往下的位子绝对不合理,但现下的指挥使可是谢继清……
他要是把这位子应下来,一会儿回家跟玉引怎么说?哦,我把你哥哥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挤下去了,锦衣卫现在归我管?
这厢他琢磨着怎么回话,皇帝悠然地将一枚印取了出来,搁在桌上:“喏,谢继清把指挥使的印都拿来了,你要是接了,朕就让礼部去制牙牌。”
孟君淮:?????
.
孟君淮就是傻,也知道这是他哥哥和她哥哥早就打好了商量,就等着他往上撞。
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他火很大,在“指挥同知谢继清”专程到王府跟他这上司禀近来的qíng况时,他一脸的皮笑ròu不笑:“谢兄,您不厚道啊。”
“殿下恕罪。”谢继清挑眉颔首,“但在下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孟君淮额上青筋bào起:“滚!”
——打从那天之后,玉引就又很难见到孟君淮了。
孟君淮则深感自己被皇兄坑得很惨。皇兄说什么不用他天天去镇抚司盯着,其实真办起事儿来,他十天里有八天都得亲自到场。
不止跑镇抚司,还得跑刑部。除此之外他还去西四当过一回监斩官,砍的西厂排第三的一个大宦官,刽子手的刀一落,鲜血噗呲溅了一片……要说把孟君淮吓坏了那不至于,但也确实恶心得他一天没吃下饭。
那天晚上,孟君淮躺在chuáng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怎这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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