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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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引赶紧给她沏茶喝,夕珍足足喝了三盏才缓过来,又喘了两口气儿,就将芮嬷嬷jiāo待的话告诉了她。玉引看她鬓发被汗水粘在脸上都心疼,取出帕子边给她擦脸边道:“可不是说了让你不必急赶?你还硬要追上我。”

  “毕竟是太妃吩咐的,我不紧不慢的……多失礼啊。”夕珍咬咬嘴唇,挥挥手让随来的侍卫出去,然后小声问玉引,“姑母,您说太妃这是什么意思?堂叔也去办这差,太妃没叫夕瑶去反让我去,是有什么事?”

  她明摆着没忘尤则旭那边想,玉引自然想得到,不过斟酌后没直说。

  她只笑道:“你比夕瑶大些,能帮得上我。太妃多半是想让你陪一陪我,你别担心,若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太妃自会直说的。”

  夕珍听她这么说就安了心,朝她一福便去盥洗更衣。屋里,玉引闷了一会儿后觉得想笑,她突然莫名期盼尤则旭和夕珍能成。

  这两个太有意思了。一边是夕珍懵懵懂懂的,到现在也说不清个心思;另一边是尤则旭心思清楚却小心翼翼的,自始至终不敢明确地表露什么。

  就这回,都还是孟君淮在信里跟她说锦官城鱼米之乡,好风景很是不少,尤则旭偶然提过想带夕珍来看……但她旁敲侧击问夕珍尤则旭有没有再来信给她的时候,夕珍却茫然摇头说没有。

  所以八成是孟君淮跟定太妃也提了一句,定太妃就好心地想从中使个劲儿了。

  唉,其实尤则旭真是个好孩子。孟君淮在信里跟她说,尤则旭动过自立门户的念头——这和他们旁人希望他这样做可不一样,他们只是作为外人将尤家的一切不是都看在眼里,觉得尤家不可理喻,但对尤则旭来说,那毕竟是个家。

  他对一众长辈不可能没有感qíng,眼下会主动动这种念头,绝不止是对家里心灰意冷,也是对夕珍动了真格了。

  一行人在两天后到了锦官城外,马车忽地一停,玉引揭帘看去,前面上前锦衣卫队列齐整,也都停下了。

  “姑母?”夕珍蹙眉望向她,“不是该进城吗?”

  “等等看。”玉引说着,目光越过众人找到远处的谢继清,他好像正接过一封信来看,看罢之后将信jiāo给手下,自己驭着马过来。

  他一直到车边才停下,面色微沉:“昨晚城里恶战了一场,我要安排些事qíng,你是先进城还是进官驿暂歇?”

  “恶战了一场?!”玉引浑身一栗。

  “现在已没事了,王爷受了点轻伤。”谢继清道,“此道城门在锦衣卫控制之内,从此处入城不会有危险。”

  而后得到的答案一点都没让他意外:“那我进城。”

  谢继清点头,当即安排了一个总旗护送她同去。马车重新驶起来,车轮的碌碌声搅得人心烦。

  虽则谢继清说是轻伤,但她还是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直至马车再度停住,她看看外面沉肃的大宅,才重新蕴起了身为亲王妃该有的威仪。

  “王妃。”门口的锦衣卫抱拳施礼,玉引点点头,举步进去。

  每走一步,她都在猜孟君淮到底受了什么伤,所谓的“轻伤”是多轻,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一连穿过三道院门都还没见到他,她的气息便有些乱了,夕珍见状扶过来道了声“姑母”,玉引拍拍她的手,又迈过下一道院门。

  最内一进的屋内,孟君淮闻讯后大吃一惊,离席便往外迎,待得他也走过两道门,二人在同一方院中定住。

  玉引摒着息仔仔细细地看他,见他右臂被白练吊着,顿时眼眶都热了。孟君淮知她这是为什么,想把伤处避开也没法避,就见她红着眼眶闷着头一步步走过来。

  她走到他近前时就再忍不住地哭出声,眼泪落在他手上的白练上,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她受了伤:“怎么就又伤了呢……”

  “没事,没事。”他抬起左手给她抹眼泪,玉引自己也抹了一把:“你在信里也不说……不然我带个大夫一道来!”

  “锦衣卫里有大夫的。”孟君淮挺费劲的把左手探进向右掩的衣襟想给她寻块帕子,无奈探进去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总带着这个的习惯。好在夕珍主动呈了帕子给她,玉引擦擦眼泪,平复心神:“可都料理清楚了?还会再有险事么?”

  “我们进屋说。”孟君淮道,又看看夕珍,口气温和,“夕珍先去歇歇吧。”

  夕珍懂事地福身告退,让他们方便说话。孟君淮直待她退出这方院,才喟叹说:“尤则旭出事了。”

  “啊?”玉引身形一震,“出什么事了?”

  孟君淮神色yīn郁:“现在还在那一边手里,我们正在想如何救人。”

  ☆、第141章 急中

  紫禁城,永宁宫。

  阿祚自己在永宁宫里待了一天觉得没趣儿,定太妃就叫把阿祐也接进来了。

  此后的这些天,永宁宫都因为这兄弟俩的存在而热热闹闹的。

  定太妃真心喜欢这小哥俩,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他们也爱跟定太妃玩,有什么趣事都要去跟奶奶说一说,宫女们私底下都说,两个小公子一来,太妃娘娘都显得年轻了。

  眼下正是兄弟两个练字的时候,寝殿里就相对安静了些。太妃自己却不耐得这样静着,想了想,亲手端了两碗酸奶往偏殿去。

  偏殿中,阿祚阿祐正一笔一划写得认真,阿祐先一步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清脆地叫了声:“奶奶!”

  “哎。”定太妃噙着笑一应,把酸奶端给他们,“来,歇一歇,吃了酸奶再练。”

  阿祐犯馋,迟疑着看向哥哥,阿祚察觉到目光后一睃他,向定太妃道:“奶奶,我们练完了再吃,再有两刻就好了!”

  阿祐看着定太妃手里的碗很不舍得,但听哥哥这么说,还是点头“嗯”了一声,跟着说:“我们一会儿再吃!”

  定太妃也没多劝,将酸奶搁到一边,愈看愈觉得这俩兄弟有意思。

  两个人明明是孪生兄弟,虽然因为生孩子费时的关系跨了个夜吧……但再往多了算,阿祚也就比阿祐大一天。可阿祚看上去就是特别哥哥的样子,阿祐也凡事都听哥哥的,好像是差了三两岁的兄弟似的。

  定太妃坐到阿祐身边,边看他练字边笑问:“你在家也这么听哥哥的话吗?”

  “……?”阿祐歪头瞅瞅她,“哥哥们说的对,我就听呀?”

  哥哥“们”?

  定太妃浅怔,深问了一句:“大哥哥和二哥哥若说的对,你也听?”

  “是啊,既是对的,为什么不听?”阿祐边说着边又蘸了墨继续写,接着道,“母妃常让我们跟大哥学,说大哥最懂事了,所以大哥说得对的,我们都听。有时候大哥说错了但我们不知道他错了,也会听,之后父王母妃若说我们……大哥就会替我们解释!”

  这么说来,几个孩子相处得竟十分不错?

  定太妃禁不住地有些意外,她原还想着,尤侧妃那样的xing子,阿礼阿祺必定也会跟这兄弟俩较真儿。那为了阿祚这个世子的平安、为了逸亲王府的和睦,她就寻个由头将阿礼阿祺带在身边好了。

  现在想来,是自己多心?

  定太妃不觉间心qíng更好了几分,摸摸阿祐的头嘱咐他们好好练,自己便离开了偏殿,还顺手阖好了门,免得旁人吵到他们。

  见殿门阖上,阿祐就耐不住了:“哎,哥!”

  阿祚皱皱眉头:“你能不能专心点儿?”

  “我说正事儿!”阿祐索xing放下笔,跑到阿祚身边,“你看,宫女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奶奶头一次问我们大哥二哥的事呢!”

  阿祚毛笔一顿,撇了撇嘴思索起来。

  他知道阿祐指的是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的宫女的jiāo谈,说尤侧妃一直在跟他们的母妃较劲,所以定太妃让尤侧妃回去之后,就赶紧接了他们进来。还说他们的两个哥哥有这么个母亲,一定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个在岁数上吃亏,将来免不了要被算计、世子之位可能保不住云云。

  也是从那天开始,阿祚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这个世子当得可能并不会太安稳?他从前都没想过,大哥哥可能也是想当世子的,只觉得皇伯伯把这个世子位给了他,那他便好好接受就可以了。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觉得心里怪怪的。

  “哎,哥,你说话啊!”阿祐催促了一声,神qíng也很苦恼,“奶奶看上去也担心这件事?可是大哥对我们很好呀,我们怎么办?”

  “嗯……”阿祚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大哥对我们好,我们就还对他好!如果奶奶不是担心这件事呢?如果宫女们说的是错的呢……我们是一家人,不能随便听别人的话就怀疑自家人!”

  “也对……”阿祐思量着点头,又拽拽哥哥的衣袖,“我们先把酸奶吃了,再继续练字呗?”

  “……不行!”阿祚一瞪他,“你别闹!等父王母妃回来,发现你功课不好,又要说你!”

  “我就吃碗酸奶嘛……”阿祐不服道,余光一睃哥哥的神色,又不敢吭气儿了。

  .

  锦官城,天上月朗星稀,城中一户户人家光火点点,这正该是夜市热闹的时候,现下看来各条街巷却格外冷清。

  而这样的qíng状,其实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两方人马对峙着,明晃晃的刀剑转瞬出鞘,箭矢不知哪一刻会从哪个方向飞来,这样的qíng形让寻常百姓家如何敢轻易上街?便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闷在自己屋里求得一方安宁。

  城东侧的一处大宅外,举着刀枪剑戟的人环绕四方。似是官兵模样,又与官兵服制有所不同。

  宅中气氛谨肃,四下都没有什么动静。

  最内一进侧边的一间厢房内,尤则旭躺在地上望着房梁上的花纹发着愣,无所事事地琢磨自己还能活几个时辰。

  这种感觉其实很有趣。他从前就想过,进了锦衣卫便是要过刀刃上舔血的日子,随时都有可能死,他自问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一直觉得自己在面临死期的时候一定怕死了,而且一定会很不甘。

  可现在,他居然并没有什么恐惧,也没有什么不甘。

  他意外地平静,一件件地回想近来的事qíng,然后回想更久以前的事qíng、再久以前的事qíng,回想从小到大见过的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的喜爱或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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