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说我说……”安辽笑着就势将她抱住,正了正色,道,“我看到故事里提及皇长子送了她一匣江苏织造贡进来的帕子,十二月花事为题,这不是你之前寻给殿下的?”
“啊!”瑜婧惊呼出声。
那何止是她寻给哥哥的,而且还是哥哥主动让她寻的。后来哥哥也承认他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喜欢到放不下,不得不用遴选皇子妃的事bī自己把她忘了。
合着是谢家小姐?怨不得哥哥前几天都在清苑!
现下谢家小姐主动要这话本,是她也中意哥哥?
瑜婧心头一喜翻身就下了榻,糙糙踩上绣鞋便往案边走。
“瑜婧……?”安辽愣了愣,“你gān什么?”
瑜婧已然拿起了案头的玄霜:“帮你研墨。”
安辽依旧不解:“研墨gān什么?”
“赶紧帮她把话本写了啊,这事你在行!”瑜婧的口气焦灼且坦dàng。
安辽:“……”
这事他是在行,可是现在都快半夜了啊?!
他也困啊!
“能不能先睡觉?”驸马迟疑着问公主。
公主温柔地做了退让:“那先列个提纲?”
☆、第182章 算计
小半个月后,一场令人唏嘘的爱qíng故事传遍京城,惊了孟时衸一跳。
他设想了夕瑶可能会做的各种事qíng,且认真地一一想了应对的办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玩这么一手。
听说街头坊间、酒肆茶楼都在说这个故事,以至于他的堂弟们进宫问安时见到他都忍不住好奇,一天之内已有三两个小心地问他:“殿下,您和谢家小姐……”
这让孟时衸有些崩溃。
他自然明白这是谢夕瑶gān的,但他却不好差人禁了这故事的传播
一来是现下禁也晚了,他可以不许说书的继续说,但挡不住已然听说了这个故事的百姓jiāo口相传。“jiāo口相传”还最容易传出五花八门的版本,还不如让大家都去听夕瑶愿意让他们知道那一版。
二来,那故事还写得十分有分寸。他听了个大概,不得不承认那都是实qíng,而且正如夕瑶说的,既没有丢谢家的人,更没有折损皇威——这样的故事本是让百姓觉得上位者有人qíng味的,qiáng给禁了,不就适得其反了吗?
所以孟时衸一时也没什么辙,左思右想之后先差了人出去,寻了个完完整整的话本回来看,看完之后更气得哭笑不得!
故事写得也忒诚实了,里面一点弯都没拐地直接挑明了两个人对对方的爱慕之qíng。还明说了他因为身体抱恙多年,不肯拖累于她,所以忍痛割爱断不肯娶,而她还在痴心等待,不惧守寡,只觉能跟他厮守一天是一天云云……
孟时衸不出宫门都能猜到百姓们读完这个故事会是什么反应。
现下京里肯定在大叹他们是一对qíng投意合且互相体贴但因现实缘故不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的苦命鸳鸯!
孟时衸运着气在东配殿里转了几个来回,而后又定住心。他想了想,夕瑶这么做该是想用京中百姓的呼声对他施压,那他扛住压力绝不松口娶她就是了。他不答应,父皇绝不会下旨,百姓的呼声再高也没用。
于是他就这么冷着这件事,不理会故事在京中传得有多广,也不在意入宫的宗亲们好不好奇,任凭旁观者对他们的故事感动落泪。
与此相关的事他只做了一件,便是将京中尚未娶妻的年轻男子列了个单子,又择了几个自己清楚品xing的出来,最后揣摩夕瑶的喜好,圈定了几个。
然后他去求了父亲,央他写道圣旨。若夕瑶始终不肯退让,万不得已之下他就把这道圣旨拿出来,直接将她嫁了。
她会很生气、会不喜欢,但也总比嫁给他qiáng。
不论怎么样,凭她的出身,饶是她再不喜欢,夫家也还是会好好待她一辈子,怎么说也比嫁给他然后守寡qiáng。再说,还有句话叫日久生qíng呢。
如果她因此怪他,那就由着她恨他一辈子好了。
皇帝听完他的恳求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真要如此?谢家教出的女儿,大多都是很好的。”
“正因很好,所以不想误她。”孟时衸这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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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苑,夕瑶养好病后琢磨着给姑父姑母当一天的“丫鬟”,因为她觉得自己这阵子给他们添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在故事传开后,父亲几乎日日上门想拎她回去,回回都是姑父在前头跟父亲耗着,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吧……她之后还得再给他们添个有点大的麻烦!
是以玉引有点懵地傻看着夕瑶一大早就过来服侍她更衣盥洗,用过早膳又去给明婧讲功课,待得孟君淮忙完事qíng过来用午膳时,她还亲手端茶送水……
玉引本来就担心她因为□□不顺憋出病,一见她反常就很紧张。于是在夕瑶抢在琥珀之前去备膳后漱口的清茶时,她拽了拽孟君淮:“夕瑶怎么回事啊……”
孟君淮正伸筷子夹冬笋,眼也没抬:“孩子懂事嘛,挺好。”
“什么挺好!你别心这么大!”玉引瞪他,“你从前见过她这样吗?我觉得不不对劲啊!”
他就说:“那你去问问?”
“问了会不会让她更难过啊?”玉引有点犹豫,孟君淮就笑她:“不问你再担心也没用啊。”
然后俩人相视一望,同时心念一动,齐刷刷地一起看向明婧。
正在喝汤的明婧:“……”
“不要看我……”明婧往后缩了缩,“我最近都替你们问过很多次话了……”
她好委屈!她觉得父王母妃就是欺负她是小孩子!
有时他们有不方便说的话就都示意她去说,再往前算……她记得小时候还有一回母妃让她在奶奶那里装哭,目的是让父王赶紧出来办什么正事!
哥哥姐姐们都不用做这种事qíng啊?明婧觉得很不公平!
“明婧啊……”孟君淮挂着一脸微笑摸了摸女儿的头,“不问也行,那你看这样好不好,午睡之后你拉着你表姐找哥哥们玩去。”
让她散散心,心qíng应该会好些。
“嗯……好吧!”明婧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又问他,“那我们出府玩可以吗?”
“行啊,带齐了人就行,别出事。”孟君淮说着就叫来人替他们安排好了,明婧愉快地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喂给父王以示感谢,玉引和孟君淮同时挑了挑眉,觉得这小人jīng一年比一年jīng。
结果连这个小人jīng都没能把夕瑶拖出去玩,玉引午睡醒来一下榻就看到她在旁边等着。
问她为什么没出去玩?她说她不想去。
那明婧他们呢?他们全都抓住机会开开心心出去玩啦!
孟君淮扶了下额头。
玉引坐到妆台前见夕瑶过来要给她梳头就挡了她,转过身握住夕瑶的手:“跟姑母直说,到底怎么了?心里不痛快你还是出去玩为好,别找活gān。”
“……没有。”夕瑶诚恳道,“现下事qíng都是按照我预想的来的呀,真的没有什么不痛快。”
玉引就又说:“那你若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也直说。”
“嗯……”夕瑶踌躇了一下,觉得现在就直说了也好。
于是她衔笑向玉引道:“姑母,您帮我给华灵庵的师太们牵个线呗?”
“啊?!”玉引一嚇,“你要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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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扛住了百姓呼声的孟时衸怎么也没想到会冷不丁地听说谢夕瑶要出家。
这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而且十分详细。
哪一天、什么时辰去华灵庵剃度受戒都说清楚了,他掐指一算……这不就是明天吗?
这姑娘不能嫁他就索xing遁入空门?!
孟时衸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摸不准谢夕瑶的路数,并且也摸不清她到底对自己有多狠,不清楚这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真的将心一横要出家。
是以他能做的,只能是第二天亲自赶去华灵庵见他一面。当然,他会带着那道圣旨去的。如若她非出家不可,他只好这样将她嫁了,她总不能抗旨。
翌日,华灵庵显得格外肃穆。
逸亲王府派人将整个华灵庵都戒了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皇长子到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接着,逸亲王妃身边掌事的婢子立刻赶了出来,恭请他进去。
他一路都悬着心,心里七上八下地不断拿捏轻重。在离正殿不远的时候,遥遥便见夕瑶已跪在佛像前,旁边有数位年长的女尼,还有逸亲王府的几位在观礼。
但是没有谢家的人在,皇长子一时拿不准是她家里恼怒于此不肯来,还是想来阻拦却被逸亲王府挡下了。
他在焦急中不禁越走越快,跨入殿门一停,才察觉自己的气息都有点不稳了。
“夕瑶。”他唤了一声,跪在佛前的人没有回头:“殿下果然还是会来的。”
孟时衸目光微凛,她旋即又说:“殿下应该还带了点别的东西来……比如要臣女不许出家的旨意,或者将臣女直接赐嫁的旨意。”
他眉头微挑:“你诈我?”
“不算。”夕瑶望着佛像静静地缓了一息,“殿下想听听臣女的这点儿计谋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孟时衸没有说话,克制着那种自己已然落了下风的感觉。
“殿下是不是觉得先前在京里传开故事,是为让百姓都觉得殿下该娶我,以此让殿下慢慢动摇?”她轻轻一哂,跪得笔直的脊背稍颤了那么一下,“其实并不是。臣女只是觉得有这么一桩事传开,京里就没有其他人敢娶臣女了。而臣女又知道殿下会那样猜测,觉得自己能扛得住便可,不会有什么其他动作。”
他微惊,轻吸了口气,那种落下风的感觉更qiáng烈了。
“今天出家的事,倒不是为了诈殿下来。”夕瑶说着,从蒲团上撑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若只是臣女一厢qíng愿,臣女不会bī殿下的。但现下是两厢qíng愿……殿下您不娶臣女,臣女便真的会出家,绝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孟时衸维持着冷静盯了她一会儿,拿起写有圣旨的卷轴就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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