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婧的小手一下就抓到了她的手上:“不、行!父王说啦,母妃心qíng不好,不能让母妃闷在房里抄经,午膳之前都不行!”
哎小丫头你还挺听你爹的话!
玉引动了动心眼,哄她说:“你看你在我这里待这么久,你何母妃会着急吧?你回去告诉她一声你在我这儿,然后再过来,好不好?”
她真的想回房待着了!不抄经,读读经也行啊?在院子里完全无事可做。
结果和婧很坚定地摇摇头:“不、行!父王说啦,他跟何母妃说过了,不让我扔下母妃自己回去。除非母妃一直不高兴,我就带妹妹一起过来陪母妃!”
“……可别!”谢玉引赶紧拒绝。她掐指一算,何氏所生的王府二小姐兰婧现在才刚七个多月,那么小小的一个若带过来,她可完全不知道怎么哄。
……孟君淮居然还指望那么点的小孩哄她开心?他怎么想的?!
她根本不需要人哄啊!昨晚她是心qíngyīn郁来着,可已经被哄好了啊?
——谢玉引想到这儿骤然僵住,顷刻间,一股羞赧涌上心头。
真是没羞没臊!
昨天她就是在心里憋闷得不行的时候,没忍住哭了那么一声,之后擦擦眼泪也没事了。然后感觉她到孟君淮跟她背对背睡着不理她,虽然心里有点小失落,但也不是多大的事。
结果安静了一会儿后,也不知他察觉了什么,忽然唤她:“王妃?”
她克制着qíng绪应了声“嗯”,可他似乎还是听出了不对。她听到他翻身的声音,过了会儿,一只手在她肩头点了点:“玉引。”
玉引正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称呼,那只手就顺着她后脊划了过去,然后又从腰际环过来,弄得她浑身一阵瘙痒。
之后她听到背后的人叹了口气,缓缓跟她说:“我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
话到这里顿住了,滞了会儿才又续上:“我是冲你发火了,但我不是生你的气。”
她乍觉他的声音特别好听,一时失神就回过了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满眼的懊悔。
他微皱着眉头说:“你之前说你是正妃,府里的事我能管一半,你就能管另一半,这话没错。”他说着紧紧一搂她,“别听你伯母瞎说!我不管她有怎样的道理,你又不是嫁给她!”
彼时她听得出他语中的愤意,但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就木木的任由他搂着。
两个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的僵局消散,她正想可以准备睡了,他忽地又出了声:“不过,那个……”
“嗯?”她重新睁开眼。
“那个……夫、夫妻之实的事。”孟君淮双目避来闪去,打着磕巴将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再度看向她。
而且他十分委屈:“这回可是王妃你先惹的我啊!你若就此睡了……同处一榻我睡不着啊?”
“啊!”谢玉引回思到此处时倏然恍悟他为什么觉得她不高兴、还让和婧来哄她了!
——是不是因为她在听到他这样说后,就自己抱着被子去了西屋?可她是想让他睡个好觉啊!
——是他自己说同处一榻他睡不着的啊?!
谢玉引僵了一会儿后觉得虽然是小事,但让他继续误会下去也不太好。毕竟她并不是爱生气的人,何必让他觉得她爱生气呢?
……那她去跟他解释一下?
☆、第28章
书房里的氛围,随着王妃的到来变得诡异了起来……
杨恩禄在几步外躬身站着,时不时抬眼瞧瞧,怎么瞧都觉得屋子里透着一股子尴尬劲儿。
不过吧……郡王爷又始终面色带笑,好像挺自得其乐的?
书案前,孟君淮又读完了一页书。他抬眸扫了眼谢玉引眼前的茶盏,见空了一半,便径自拿起左手边放着的茶壶,为她将茶添满了。
玉引偷偷睃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倒完茶就又继续看书了,只好也把目光放回去。
孟君淮读书读得心不在焉,艰难的忍着不开口笑话她。
他早上到书房就听说了那场风波最后的收场——原来的秉笔太监薛贵在昨晚“bào病身亡”了,今天新上任的叫吴骏。另外宫中各处都彻查了一番,被撤换掉的宫人不少。
这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尾,他为此心qíng舒畅,然后她就来了。
她还一来就跟他解释昨晚其实没再生气、并不需要让和婧哄她开心的事。
孟君淮初时并不在意她的这种刻意解释,跟她说:“你都扔下我自己去睡了,还没生气?唉,生气也是人之常qíng,不用急着往回着补。”
他是可以理解她昨晚不高兴的,虽然他是因她先“动手动脚”才说了后面那番话,但姑娘家面子薄嘛,被他面对面地一提“夫妻之实”,因羞生恼也很正常。
结果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诚恳道:“可我真没生气。是因殿下说‘同处一榻睡不好’,我想腾地方出来,让殿下睡个好觉罢了。”
孟君淮:“……”
哈哈哈哈救命她是认真的吗?他好想当面笑她!整个后宅估计也只有她能做到从字面意思理解“同处一榻睡不好”这话了!还给他“腾地方”!
这小尼姑真是单纯得让人哭笑不得……
然后他就把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小尼姑扣下了。
孟君淮也没想好把她扣在这儿能gān什么,大抵只是因为一时间觉得有趣,没多想就先开了口,让她留在这儿等着一起用午膳。
谢玉引一边低头抿茶一边惴惴不安的,她觉得跟他一起用膳实在不是件乐事……他膳桌上的荤菜太多了呀!他还总爱给她夹菜!
她越思量越想溜,一时找不着理由,就搜肠刮肚地琢磨最近有什么事没有。只要能抛出个话茬就好了,和他稍说几句她就可以借口去打理事qíng然后溜之大吉呀!
于是,孟君淮斜眼静看着她双眸转了又转之后,突然目光一亮:“殿下!”
他立刻将实现挪回了书页上,一脸平淡:“嗯?”
玉引望着他微笑:“母妃生辰快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备个礼?”
“嗯。”孟君淮点了头,遂道,“备好了,着人从民间寻了十幅各朝名家所书的‘寿’字,又拿去华灵庵供了九九八十一天,寿宴时呈进宫便可。”
哎已经备好了啊……
玉引僵了片刻,又说:“可、可这只能算殿下备的。这都备好了,我才知qíng,我是不是该单备一份?”
“……”孟君淮放下书挑眉打量她,总觉得她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前后想了一圈又寻不出能是什么坏主意。
他就只能“嗯”了一声:“你若有这份心自然好……你想备什么?”
“我好生想想!”谢玉引说着已起了身,屈膝一福,“备好了呈来给殿下过目,我先回去了。”
而后她就离开了,他隐隐觉得她好像走得比平日快些,又不知她逃个什么劲。
直到午膳端上来,他执箸刚要加菜,脑中忽地白光一闪!
“啪”地一声,逸郡王执箸的手拍在案上,周围的宦官咔嚓就跪下了。
“去正院!”孟君淮这个生气,边磨牙边往外走。
小尼姑你挺灵啊?还学会瞒天过海啦?你别跑!
.
宫中。
高位嫔妃生辰将至时,总会小小的热闹一场,善jiāo际的嫔妃们在离正日子还有十天半个月时便会开始贺寿送礼。出于礼数,寿星也得留人在房里坐坐,喝盏茶说说话,营造一派和睦。
定妃午睡起来时便听说又有人来了,她略有些不耐地皱皱眉头,还是得起身梳妆更衣。她想了想,便叫人去旁边的永安宫请贤嫔,半开玩笑说:“本宫累得找不着北,她也甭想躲清闲。”
于是在她梳好妆时,贤嫔也到了。定妃吩咐身边的宫女将客人请进来坐,不一会儿,几个不算太眼熟的嫔妃一脸喜气地走了进来。
她们都比定妃贤嫔年轻些,位份也都低。几人见过礼,定妃客客气气地让人坐,笑意盈盈地跟宫女说:“去,上好茶来。这几位平日见面的时候少,我们好好叙叙。”
那宫女便退了出去,正要沏茶,被掌事的大宦官挡了下来。那大宦官瞧瞧随顾才人来的那姑娘,又颠颠手里刚接下的金锭,一笑:“去吧。”
顾氏心里紧张坏了。
这机会实在来得不容易。她在府里连逸郡王的面都见不着,这才被bī的想从婆婆这儿使劲儿。可她一个不起眼的妾室,也没资格直接来向定妃问安,只好再拐到弯去求姑母带她来。
她姑母是这么跟她说的:“唉,这样的qíng状你心急是难免的。可你也要知道,我区区一个才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叨扰定妃娘娘的。眼下趁着娘娘生辰,我可以帮你一回,但具体能不能成事,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于是她便这样来了,茶水端在手里,顾氏只觉紧张得连心都要跳出来。她并没有见过定妃,就连被赐进逸郡王府,都是定妃看了画就定了人,她完全不知定妃是怎样的xing子。
里面坐着的人多,与她一道奉茶的还有两个宫女。但有掌事宦官的照应,自是她走在前头最亮眼的位置,给定妃和贤嫔的茶也都在她手中的托盘里。
她先给贤嫔奉了茶,站到定妃跟前的时候,她好像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停滞住了。
定妃与人谈笑着余光一瞥,单看她的服色也知道不是宫女,客气地指指她笑道:“呦,这是你们谁带来的姑娘?看着不是俗人,你们倒舍得让她在我这儿端茶倒水。”接着便对她道,“快坐,你若是这里哪位的本家姑娘,本宫便也算你的长辈了,不能让你gān这些。”
顾氏紧张得说不出话,一句“谢娘娘”轻得几难寻到声音。
还是顾才人拿的住阵:“这是臣妾的本家侄女,不过是她自己想孝敬娘娘。臣妾想这也是应该的,她进了逸郡王府,娘娘您可不就是她婆婆么?”
她这样一说,定妃也想起来了。她记得前阵子寿昌宫那边突然给她送点心来,细问下去,就是因为这顾氏进宫来探望顾才人。
定妃睇着顾氏笑了笑:“原是这样,坐吧。进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过得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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