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孟氏,陆宸也回到了二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纪氏。
“真的?”纪氏登时化愁为喜,她虽然不喜欢guī毛的广宁王爷,但是对萧琪这个小姑娘还是极为满意的。
陆文廷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本来只剩下半条命的人,高兴的差点从chuáng上跳下来,只觉得自己这个半个月的苦,没有白受。
陆宸厚着脸皮又去求了一次梁怡让。梁先生颇有古君子之风,深知帮人帮到底的道理,便又去了一次广宁王府。
这次萧宁略微摆了摆架子,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萧宁对陆文廷的印象早已大为改观。事qíng出乎意料的顺利。
萧琪乃是皇室宗亲,郡主之尊,萧宁又那般guī毛,纪氏不敢大意,“纳彩”、“问名”六礼按部就班,不敢有丝毫怠慢差错。两家拿了陆文廷和萧琪的生辰八字,找到京师法严寺出名的神棍大师进行卜算,那人收了陆家的重礼,卜算的结果自然是上上大吉。
于是两家jiāo换了庚帖,到了这一步,这门亲事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
陆清岚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出现什么别的幺蛾子。但愿这一对有qíng人终成眷属,别再像上一世一般天各一方。
张思慧的小院子距离老太太的睦元堂很近,她虽然不姓陆,只是一个表姑娘,但是因为嘴巴甜会来事儿,老太太极喜欢她,给她的待遇如同侯府的嫡小姐,她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屋内的摆设也完全比照着陆清茵的规格来的。此时张思慧正坐在贵妃榻上,满脸的yīn沉。
“你打听清楚了?陆三哥已经和萧琪jiāo换庚帖了?”
大丫鬟翠翘站在她的旁边,躬身道:“现在整个侯府都已经传开了,这个消息是断然错不了的。”
张思慧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摆在桌子上的杯盘一阵乱跳。
翠翘一直跟着张思慧已经有两年了,对她的心思很是了解,忍不住劝道:“姑娘,如今三爷已经定亲了,您就别……”
张思慧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别什么?你懂得什么,陆文廷和萧琪不是还没有请期呢吗,定了亲还可以退,只要他们两个没有正式成亲,我便还有希望。”顿了顿,她又道:“萧琪,萧琪,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你身败名裂!”语气中充满了怨毒。
这日陆清岚正在院子里赏花,陆文廷急匆匆地来了。进门便说:“宝儿,出大事了!”
陆清岚倒是从容淡定,“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咱们进屋再说。”前阵子萧宁把陆文廷弄到三大营特训一番之后,又把他jiāo还给皇帝。萧宁是极护短的人,陆文廷将来是要做他女婿的人,他当然要为陆文廷考虑,在嘉和帝面前把他好一顿夸,最后嘉和帝在他的忽悠之下,直接把陆文廷升到了从五品。
陆文廷媳妇还没娶,倒先升官了。所以他又回到了宫里当值。
兄妹两个分宾主落座,陆文廷神色肃然,陆清岚也不由心惊,她还从未见过哥哥这样的沉凝严肃。“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陆文廷缓缓道:“乐炎死了!”
“乐炎死了?他真的死了?”陆清岚虽然早有预感,可是听到这句话,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禁不住问:“他是怎么死的?”
陆文廷道:“大周的使节团半个月前从京师出发,他们原本是要取道宁州返回周国国境,谁知道半途改道,竟然走了晋州。”
“晋州……”陆清岚喃喃道:“晋州多山,且土地贫瘠,民风彪悍,易出山匪闻名大齐的几伙江洋大盗全都出自晋州,难道这些悍匪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下手劫持大周的使节团?”
“据说的确是晋州几伙最大的山匪联合作案。”
陆清岚道:“大齐不是派了三千官军保护周国使臣的吗?”
陆文廷道:“官军和神武营的人发生了冲突,拒绝再护送周国使节前行,结果周国使节往前走了不到一百里,就被几伙马匪洗劫。马匪们先是围住了大周的营地,然后放火烧营,五皇子叶元信被悍匪she伤,乐炎更是直接葬身火海。”
陆文廷现在的心qíng十分微妙复杂,“想不到堂堂一代军神,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yīn谋算计上。”本来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想要带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打败乐炎,谁知道两国的战争还没有开打,乐炎就先死了。他自然会感到万分遗憾,但是这样的名将一死,就相当于间接救回了大齐不知多少将领和士兵的xing命,他又感到万分庆幸。
陆清岚却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说,这场马匪的截杀,不是偶遇,而是有人刻意安排?”
陆文廷哼了一声:“哪有那样巧的,返周的路线本来已经规划好了,可是叶元信那个王八蛋偏偏要作死地临时改道,本来使节团有三千羽林卫相送,偏偏那么巧就和神武营闹僵了分道扬镳,然后前脚羽林卫的人一离开,后脚马匪就来了,若说这其中没有yīn谋,谁信啊……”
陆清岚之前和萧少珏有过那样一番对话,是知道一些内qíng的,只道:“这些事不是咱们能管的。只是苦了大表姐了。”她对乐炎印象很好,更加同qíng辛婧柔。
辛婧柔刚刚和乐炎定亲,乐炎就被马匪烧死,更加坐实了她克夫的传言,而且又是克死了名动天下的军神乐炎,日后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嫁人了。
陆文廷也免不了跟着感叹几句。
陆清岚想着辛婧柔太过可怜,第二天禀明了张氏和纪氏,去了一趟宁海侯府。先去上房见了大姑妈陆瑾,就见一向刚qiáng的大姑妈经受了这次打击,也是面容憔悴,几日不见,仿佛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她只有一儿一女是亲生的,没想到女儿的命居然这么苦。她对陆清岚道:“你们表姐妹向来感qíng最好,你去劝劝你表姐。”
陆清岚吓了一跳:“表姐她怎么了?”
陆瑾道:“她既不哭也不闹,神色平静如昔,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她一心要想出家为尼,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说到这里,那么刚qiángqiáng势的女人也终于流下眼泪来。
陆清岚也觉得不寻常,便跟着陆瑾派来的嬷嬷去了辛婧柔的院子。辛婧柔的大丫鬟在门口迎接,对陆清岚歉意行礼道:“表小姐,我家姑娘心qíng不好,没有亲自来接您,您不要生气。”
陆清岚点了点头:“表姐的心qíng我能理解,快带我去见见表姐。”
那丫鬟便带着她进了辛婧柔的房间。
辛婧柔打扮的齐齐整整,神色木然地坐在chuáng榻上。目光呆呆的,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丫鬟提醒了一句“表小姐来了”,辛婧柔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宝儿,你来了。”
☆、第154章 触动
陆清岚走过去,抓住辛婧柔的手道:“表姐……”
一句话还没说完,辛婧柔像从木然中回过神来:“你不该来的,我是一个不祥之人,万一我把晦气传给你怎么办?你快走快走!”说着便把陆清岚往外推去。
“表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若是怕被你沾染了晦气,早就和你断绝了往来,还会等到今天?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辛婧柔的丫鬟在一旁一边垂泪一边道:“姑娘,表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您有什么话不能和奴婢们说的,便与表小姐倒一倒吧。”说着主动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退了下去。
陆清岚看了看辛婧柔道:“我心目中的表姐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她是那样的百折不挠,无论经受了多大的打击,都会笑着应对,并且很快就站起来。她一直是我心中崇拜的对象,可是你看看你现在……”
辛婧柔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这次是不一样的。”从前几个订婚的男子,她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一次,更谈不上对他们有什么感觉,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她大不了是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永远不嫁。
可是这次不一样,乐炎那样的温文尔雅,在大殿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表明他并不怕被克,虽然只见了一次,虽然乐炎比她大了十岁不止,可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全被乐炎所征服。
陆清岚全身一震,好像有些明白了过来,她看见辛婧柔的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头绣着三叶糙的图案,三叶糙是周国服饰上惯用的图案。
陆清岚缓缓道:“我明白了,表姐不是不能接受你再次克死男人的说法,而是不能接受乐炎这样一个男人的死,是不是?”
辛婧柔默了半晌,终于缓缓抬头道:“我才刚刚试着去喜欢一个男人,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她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宝儿,我不该和他定亲,是我害了他啊!”
她抱着陆清岚眼泪濡湿了她的衣襟。
辛婧柔的遭遇实在是太悲惨可怜了,陆清岚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些感慨。
“表姐,那不是你的错。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乐将军的死,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乐炎根本就是被大齐和大周两国合谋害死的,的确是和辛婧柔无关。
辛婧柔又哭了好半天。
陆清岚至此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能哭出来,能把qíng绪发泄出来,应该就会好很多。
陆清岚在宁海侯府呆了整整一天,和辛婧柔说了很多话,最终还是没有打消辛婧柔出家修行的念头。辛婧柔本来一意孤行要去京郊的净慈庵落发为尼,陆清岚总算劝得她回心转意,答应让陆瑾在家中为她修建一座小佛堂,她以后每日便在小佛堂修行,且不落发。
陆清岚没能劝住辛婧柔遁入空门,十分歉意。不过能到这种程度,陆瑾已经千恩万谢了。
从长兴侯府中出来,陆清岚qíng绪低落地钻进了马车,自打上次在街上遇刺之后,每回出门,她都带几十个护卫将自己的马车团团围住,这次也不例外。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实在惹眼,陆清岚也不想这么高调,不过安全第一,为了小命,她也没有法子。
她的马车走到长宁街,忽然被一群看热闹人给阻住了。陆清岚派了一个侍卫上前打探消息。那人很快回来禀报,面色有些古怪:“前面有个书生吃醉了酒,在那里胡言乱语地说风话,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
墨香奇道:“吃醉了酒,留宿街头的,哪天没有,怎么惹了这么多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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