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他喘着气,gān涸的喉咙终于舒缓了一点。
该死!
他在心里低咒着,他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才把萧煜祺栓在身边,现在却变成这样。
从军……
说得轻松,天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没有萧煜祺的日子,对他而言简直像活在地狱一般。上次分开是为了长远的利益,他再难受也要忍耐,可这次……他是怎么也无法再跟他分离了。
不答应他,其中一个原因是受不了与他分隔两地,另一个原因则是担心他的安危,有谁舍得让自己的爱人上战场拼杀?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是不安啊!煜祺生xing没主见,对自己的感qíng也不甚执着,虽然说起来可悲,但雷世轩很清楚,他们的关系能维系到现在全靠自己的主动跟专制,因此,他好害怕两人分开太久的话煜祺会忘记他!他好害怕煜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心!
不希望他受伤,不希望跟他离别,更不希望他的感qíng变质!
没错,他就是自私!他宁愿煜祺恨他也不要跟他分离!
但是,想起萧煜祺刚才哀怨的眼神,雷世轩猛地感觉呼吸困难。他揉着自己的额角,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萧煜祺僵直地跪在石板地上,任由午后灼热的阳光烤晒着他。头顶吸收了阳光的热量,感觉快要燃烧起来了,身体也闷热得连血液也沸腾了起来。相反地,膝盖上的血管由于长期受压,开始传来刺痛。
他闭上眼,咬紧牙关挺下去。
在附近经过的太监跟宫女,尽管很好奇萧煜祺的举动,但是没有人敢上前了解qíng况。大家只是推测着,可能是萧煜祺得罪太子爷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煜祺的影子跟随着太阳的移动,渐渐拉长、变斜。他跪着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双腿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已经麻掉了。原本冰凉的硬石板在太阳的照she下也蒸出一波一波热làng,上下都受到热量的包围,萧煜祺热得汗水淋漓,汗珠沿着他的下颚滴落在地上,很快又蒸发掉了。
尽管又热又闷,但他还是很清醒,qiáng壮的体魄使他有能力应付这非人的煎熬。
他知道雷世轩不会轻易妥协,因此他也要拿出相同的毅力来表示自己的决心。这一次他必须抗战下去。只有坚持到最后,他才可以取得胜利。
又过了很久,太阳开始西斜,已经到吃饭时间了。捧着饭菜的太监们在他身边来来回回,充斥鼻间的食物香味让萧煜祺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了。不过他依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萧侍卫?”
萧煜祺微微转身,见商雨宁跟贾敏正以愕然的神色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商雨宁问道。
萧煜祺苦笑着摇头,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喉咙已经gān到快烧起来了,根本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语来。
“殿下他人呢?”她又问。
萧煜祺怔了一下,黯然地回过头。商雨宁跟贾敏对望了一下,后者走到他跟前,弯下身子:
“你们吵架了?”
萧煜祺想了一下,这并不算吵架,因此他摇摇头。贾敏虽然得不到答案,但也猜到大概qíng况了。她望了一下商雨宁,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商雨宁走到她身边,岁萧煜祺道:
“我们去跟殿下谈一下。”
说罢,她们不再迟疑地走进屋内。
雷世轩紧抿双唇,脸色铁青地看着窗边的天空。商雨宁不厌其烦地规劝道:
“殿下,不管是什么事,您都不应该这样惩罚他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qíng就好好商量嘛……何必这样?”
“是他自找的。”他yīn沉开口。
“到底是什么事?”
雷世轩懊恼地耙耕着头发:“他要离开我,他要到军营去!”
“为什么?”
“他父亲受了伤,所以他要去陪他。”他一拳捶到桌面上。
“殿下……这也是人之常qíng啊……”
“什么人之常qíng?”雷世轩瞪了她一眼:“又不是非他去不可!我可以派人去代替他照料啊!”
一直没开口的贾敏cha嘴:
“殿下,亲生儿子的孝敬是外人代替不了的……”
雷世轩为之语塞,商雨宁见他不再反驳,接着道:
“殿下,辰妾明白您的心qíng……但是,就算您现在阻止萧侍卫离开,他还是不会安心留在您身边的。您关住他的人,难道也关得住他的一片孝心吗?他总有一天会不顾一切地离开的……”
“他不会。”雷世轩仍旧不死心。
“或许是吧……”贾敏又接话,悠悠道:“可是,殿下,如果萧侍卫的父亲真的伤得很重,或者有生命危险……他将会永远错失孝敬父亲的机会……您愿意让他一辈子都内疚吗?”
雷世轩彻底僵硬住。他可以忍受被萧煜祺怨恨,但是他害怕对方自怨自艾,他不要看到煜祺怪罪自己……
贾敏看他的表qíng,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她乘胜追击道:
“殿下,依小女子对萧侍卫的认识……他是不会恨您的,但是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要真是那样,您真的忍心吗……”
“别说了!”雷世轩痛声地截断她。
“殿下赦罪。”贾敏欠身。
雷世轩闭上眼,深呼吸,他将胸口的郁闷化作一口气呼了出来。然后他猛地张开眼,在贾敏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出门外。
萧煜祺听到开门声,他抬头,惊愕地望着疾冲过来的雷世轩。一道巨大的拉力把他整个扯起来,他只觉眼前一黑,人已经投入雷世轩的怀抱里了。
突如其来的姿势改变,使得他那双血液仿佛已经凝固了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煜祺……煜祺……”雷世轩紧紧拥抱着他,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萧煜祺不知道对方的行为代表什么,但是他的双眸却一下子湿润了起来——原来自己体内还有水分……
“殿下,您是不是答应了……”他声音沙哑,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
雷世轩没作回答,他把他拉开了一点,嘴唇不由分说地覆盖上他gān裂的唇瓣,忘qíng地啃咬吸吮着。
站在寝宫门边的两个女子很识相地悄悄离去。
朕的御前侍卫 正文 第七章
滚滚huáng沙地上布满高低不一的土丘,北国的烈风将这些土丘揉捏成螺旋梯状,看上去犹如一座座巧夺天工的神庙,一条凹凸不平的道路在土丘之间蜿蜒而过,路面上遗留着千百年来马车行驶过的痕迹,就算是狂猛的风沙也无法使它们磨灭。
啪嗒啪嗒……
节奏不一的马蹄声回响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简朴马车在huáng泥道路上行进。车身由于坎坷的路面而摇晃不已,车窗的布帘不时被风沙掀了起来。
赶车的是一位壮健的中年男子,他头上戴着阻挡沙尘的兜冒,满布粗茧的双手紧握着缰绳,一双闪烁的小眼专心地注视着前方。
这时,他身后的布帘被翻出一角,声音从里面传来:
“萧胜,还有多远路程?”
“少爷,大概还有五里路,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了。”
“这样啊……辛苦你了。”
“没事。”
布帘又垂了下去。
箫煜祺坐在狭窄的车厢里,他沉思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翠绿色的玉佩,有半个手掌的大小,前端被一根红绳系着。扁平的玉石呈鹅蛋型,两条蟠龙盘旋在两侧,有识之士一看就知道这是属于皇家的物品。箫煜祺翻过玉石的背面,只见玉石中央刻着一个“轩”字。
那是他出发的前一晚,雷世轩送给他的物品。
“见玉佩如见人。”
对方这么告诉他,当时两人正赤luǒ地相拥着躺在棉被里,想到当时的qíng景,箫煜祺不禁心头一dàng。
他脸蛋通红地摇摇头,将脑里出现的旖旎景象甩开。他现在是要到战斗的前线去,怎么可以想这些东西呢?
他把碧玉放回怀中,再次掀起布帘观看外面的景物。天空已经出现稀稀落落的彩霞,整个地面开始呈现朱红色,这是大漠特有的景色。马车奔驰着,路边的土丘被飞快地甩在后面。
本来箫煜祺是要自己独自前去军营的,可母亲怎么也放心不下,非要让家里的奴仆跟随着。他们从京都出发,已经行驶了四天了,父亲的伤qíng不知道怎样了……
箫煜祺又缩回去,安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他们到达了军营的外围。
这个军营坐落在高耸的山脚下,附近有一片稀疏的灌木林。军营由上百个大小不一的帐篷组成,最外面的是低级士兵的住所,一圈一圈地往里面伸展,将军跟高等兵住在内部。军营外面由高大地阑珊围绕着,从大门开始,每个二十米就有一个哨站。
马车在大门前面停下,箫煜祺下了车。
值班的士兵打量着他们:
“什么人?”
箫煜祺作供道:
“我们是萧将军的家人,前几天收到他受伤的消息,我们是来探访的。”
见他们还是露出怀疑的神色,箫煜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他们。
士兵见信封上面果然印着萧将军的印鉴,他们把信还给箫煜祺,点头道:
“你们可以进去。”
“谢谢。”
领头的士兵打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兵走上他们的马车检查,箫煜祺跟萧胜也自动自发地举起手让他们搜身。不管你是家属还是客人,这是进营前的必要步骤。
“行了。”负责检查的小兵向领头报告。
手执长矛的士兵让开道路,一名小兵领着箫煜祺走进营去,萧胜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进门后首先看到一片huáng泥地广场,旁边有几间马厩。士兵回头对萧胜道:
“请把马车放在这里。”
“是。”萧胜拉着马停在马厩前面,箫煜祺吩咐:
“萧胜,你留在这里等待吧。”
“是的,少爷。”
箫煜祺跟小兵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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