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不去了?”夜安宸回头,有些疑惑。
祁深扯了扯嘴角,离开了房间,颇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架势。
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好吗?祁深思绪越发的凌乱。恍惚间,想起了当初祁穆沉说过的一句话。“二皇子殿下亲自求娶……”为什么?明明是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却如闪电一般的来了jiāo集。
一个人要眷恋让另外一个人需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如果那个人的举动能够触碰到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也许只要一个刹那。
祁深走出门的那个拐角,回头一瞥,似乎还能看见夜安宸嘴角的微笑。那是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是他祁深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
罢了,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的gān脆,不要拖泥带水了。祁深摇摇头,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雾姬坐在座位上,百无聊奈的坐着,直到夜安宸选好了所有的食物。
“那个,雾姬姐姐,你知不知道阿深喜欢吃什么菜?”
漫不经心的雾姬忽然被呛了一下,抬眼看着夜安宸的脸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叫雾姬?还有我看起来真的比你大吗?”
“……哦,我以为你能认出我呢。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的那个问题。”
雾姬挑了挑眉,夜安宸这个语气,是十分肯定他们之前见过面了。可是……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雾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承认,她是有点心疼这个少年了。毕竟他不曾做错过什么。只是这一次,他等的那个人只怕是回不来了,点不点他喜欢的才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第20章:隔壁
“你就点点你自己喜欢的菜就好了。”
夜安宸却不气馁:“雾姬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你和阿深认识那么久了,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的……再不济,你也告诉我他来这的时候一般点什么菜啊。”
雾姬沉闷着,眼神有些漂移,望着夜安宸明亮的眸子,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依着夜安宸,随口吐出了几道菜名。拿起夜安宸点好的菜单,雾姬走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莞尔一笑:“二皇子,待会儿还需要我上来么?”
空dàngdàng的房间中,只有夜安宸一个人安静的端坐在那儿。表qíng温柔。
“随意。”
雾姬拿着菜单,随手的扔给了小二,然后走进了隔壁的天字一号房。
只见祁深安然的坐在那里。桌子前静静的摆放着一杯清茶,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你还真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雾姬语气中不乏调侃,眉眼弯弯间能够看见明显的诧异。
在见到夜安宸之前,雾姬都是看不起皇家的人的。
雾姬的家人死于一场饥荒,那年她才五岁,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熟悉的人,陌生的人,jiāo织在一起,有人为了生存甚至开始吃食死了同伴的ròu。空气中都弥漫这腐烂的味道。
可是这种光景,朝廷的人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知是找不到应对的措施,还是不将他们村庄的几百号人的xing命看在眼里。
雾姬的村长的女儿,村长在死之前甘心沦为他人的食物,只是为了让村民多护着雾姬,大家受了村长的恩惠,尽可能的护着雾姬。可是,随着村民一个一个的倒下去,谁也在没心qíng照顾小小的雾姬,是正在云游的沐逸风见她实在可怜,又拥有习武的资质,才将她救了去。
可以说,幻影阁就是雾姬的救命恩人,也无怪这么卖命。
至始至终,雾姬都记得当初无所作为的朝廷,虽不至于仇恨的地步,可确确实实的看不起。
而如今,连雾姬都能看出,夜安宸是真的想要对祁深好,她也不信祁深看不出来。
祁深微微一挑眉,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若我现在不走,以后哪来的机会呢?”
雾姬长久的沉默。
“对了,我大婚那天,那个‘刺客’是你吧?”祁深端起桌前的茶,透过天字一号房中设计的琉璃镜观看这夜安宸的反应。那个少年,还在等他回来,可等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送菜的小厮,没有他的影子。
祁深分明的看见了夜安宸面上的失望。
琉璃镜是祁深在十年前研制出来的玩意儿,能够通过光线的折she,然后坐在天字一号房,清清楚楚的看到盛世大酒楼每一个雅间的qíng况。
也算是多亏了天字一号房优越的地形位置。不仅是地势最高的,还是最所有雅间的正中心。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心软又回去,祁深关上了琉璃镜。静静的靠在了桌子的一边。一口轻轻的叹息,dàng漾了杯子中的茶水,dàng出清浅的波纹,显现出一种莫名的美感。
雾姬跟着无奈的叹息。
如果就此离去,绝对能给祁家最深的打击。祁深勾唇一笑,笑后又觉得有些迟疑。如果现在离开了,那么,他能够去哪儿呢?
祁家肯定是不用回去了,那,等待他的归途是不是只剩下了会幻影阁去继承沐逸风的事业?
心中仿佛有些空落落的,祁深闭上了眼,在一旁沉默着。
雾姬坐在一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夜安宸刚刚的反映没有哪一个是对劲的!
她没有错过夜安宸进门时看见她时空气中飘过的醋味。可是当夜安宸看清她的脸之后,态度就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样。
她更想不通的是,夜安宸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她敢打包票,祁深和幻影阁的关系,除了幻影阁内部高层,没有人会知道!夜安宸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叫出身为幻影阁四大护法之一的她名字?
难道夜安宸的势力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么。
雾姬有些恐慌。她已经开始害怕,夜安宸接近祁深,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祁深的真实身份,想要通过这一场婚礼来捆绑住她的少阁主。
雾姬一时间有些犹疑,难道就连她都看错了人,刚才那个少年并不是真的关心,而是为了利益?
以她对祁深的了解,天下最可怜的人在祁深的面前都不能得到丝毫的同qíng。为何刚才在琉璃镜中看见了夜安宸面上的失望,就关闭了琉璃镜不想再看?
所以说,昨儿她是应该毫不手下留qíng的……多放几枚银针彻彻底底的破坏婚礼么?
可是……现在什么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够阻止吗……
怎么办!她好想一口老血喷在桌子上。
第21章:痛苦
天色已经渐渐的变黑,夜安宸静静的坐在天字二号房中,不曾哭闹,也不曾离开。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动静,就像是亘古的雕像。或许现在的夜安宸,只是比雕像多了呼吸和心跳。心中早已疼痛不堪,疼到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勾勒出一个哭的表qíng。
祁深,你真的就这么心狠么。就狠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夜安宸目光从期待到失望,从失望到冷漠,从冷漠到呆滞,经历了长久的悲伤决绝之后,夜安宸将自己放纵在悲伤之中,在眼前沉沉浮浮的,是曾经的一幕幕,那一幕幕的甜蜜到如今锥心。夜安宸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所有的欢笑,最终都会变为悲伤呢?
祁深,如果今天你走了……我不知道该哭泣。或许,我的执念会把我自己淹没。让我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会害怕的人。我怕最后被执念淹没的自己……会伤害你,伤害我深爱着的你。
夜安宸在自己的心中念叨。
那么,我该不该去把你找回来?
闭上双眼,把到了眼角的泪bī了回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祁深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诱发夜安宸内心深处的qíng绪。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那一刻。夜安宸忽而勾起的唇角。
不管不顾,无所畏惧。
他就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不信祁深不会回来。……不信,祁深会这么狠。
隔壁,天字一号房。祁深因为今儿早上没有睡好,已经开始渐渐犯困。困意涌上大脑,竟然就这般睡着了。
一只手撑住下巴,发丝微微垂落,就像是新生婴儿一般安宁和谐。雾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偶尔瞅瞅夜安宸的反应。那个男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和祁深、她和这家酒楼的关系,却在祁深一去不回后静静的等待。没有在酒楼里面闹事,bī着祁深出来回应,就那样安静着,到是让人心生出几分心疼。可雾姬不会因此而妥协。
莫说夜安宸 的一些举动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她不能够确定夜安宸的举动究竟是真还是只是为了模糊她的视线。就算夜安宸真的就像是表面一样悲伤的不能自已。她也不能够同意……老阁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能够做出让老阁主绝后的事儿?
待祁深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听见雾姬在他身边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祁深睡眼朦脓有些懵懂。“雾姬,你怎么了?”
雾姬一愣,摇了摇头。
可是雾姬的心思哪里瞒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祁深,祁深挑了挑眉,伸手在雾姬的额头点了点。动作是一派亲密的模样,可是两人的心中都没有其他的想法。从小到大,他们只是互为姐弟而已。
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暗卫们可不这么觉得。
隐藏在深处的影一忽然为自家主子不值。
掏心掏肺为一个人好,得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影一甚至不敢加深自己呼吸的重量,潜藏在这个地方已经是不容易,他连起身回到天字二号房和夜安宸禀告都不敢。刚刚来到这个房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寻常。
周围或重或浅的呼吸声,明显在暗处有着许多的潜伏的暗卫,只要自己一动,就怕会被发现了。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雾姬沉默了良久,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伸手打开琉璃镜,祁深一眼就看见了在那画面正中央的人儿。低垂着头,眼神呆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那双眸子中已经看不见早晨时的灼灼光芒。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祁深忽然有些后悔。
雾姬的声音中带着冷漠。
“少阁主,从你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那儿。点的菜一点也没有动。”
祁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倒是不小心伤害到他了呢……这样把雾姬,你现在去告诉他我已经走了,让他也快点离开,毕竟……”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经笼罩了这个城市。隔着几米就点亮了一个灯笼。
夜市依然热闹纷繁。
无关任何人的喜怒哀乐。
世界终究是离了谁都会转。不管是谁。
“已经快到了盛世大酒楼打烊的时间了不是?”祁深勾唇一笑,笑容中泛出阵阵的晕光,勾勒出了一种破人心魂的风华。
雾姬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心狠,自己也是。可是这就是他们的选择,没有其他。不管再怎么就纠结,再怎么心慌。既然选择了路,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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