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给他松绑!”
那两个守卫给洛辰松了绑,被李冼赶了出去。李冼亲自扶他起来:“洛辰,你这几年都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好找!”
“你也害得我好找啊!”洛辰两眼通红,语气都带了些许哭腔,又扑倒在地,“我好不容易进了京城,竟发现你不在,又一路找到这里……”顿了顿,“李冼,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冼皱了一下眉,拉着他坐下,又倒了茶水给他:“你别激动,先喝口茶压压惊。”
洛辰大概也是渴了,把一杯茶都灌下去,喘了几口气,道:“我、我要给我爹讨一个说法。陛下,请你告诉我,杀害我爹的凶手在哪里?我要手刃了他!”
李冼不答。
“他叫谢言,对不对?他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找他,我不求你们帮我,我自己去找他!”
“洛辰!你冷静些!要是能抓到凶手,我们早就把他绳之以法了!”
“为何抓不到?!”
“他现在……”李冼摇了摇头,“怕是早已不在我大胤境内了。”
洛辰皱了眉,“不在……大胤境内?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洛辰,你这一路也辛苦,我先安排你在这里住下,其他的……我们日后再谈。”
洛辰沉默了几秒,“……好。等等,这里有没有郎中?我想给个人看伤。”
“谁?”
他似乎有些迟疑,挣扎了片刻,还是小心从自己怀里捧出一个东西……动物来,轻轻放到桌上。
“这是……”李冼看着那只浑身赤红羽毛的鸟儿,不由有些惊讶,“莫非是凤凰?”
那鸟儿本来一动不动,听见他这话,突然睁开凤眸,凤喙轻启:“我是凤。”
“呃?哦……你是公的。”
凤又闭上了眼睛。
李冼有些无语,心说大夫倒是有,可是上哪里去找给动物看病的大夫?挠了挠头,道:“你且等等,我去叫军医来。”
军医来了一看这凤鸟,也是无从下手,面露尴尬:“陛下,这……”
“锦上,锦上!”洛辰忽然跪到凤鸟面前,“你化了人形,让他们给你看伤,好不好?”
名为“锦上”的凤鸟又张开眼,却好似jīng神不济,看了他些时候,才缓缓动了动,周身泛起淡淡红光,身形疾长,化作了人形。
那军医啧啧称奇,却不敢忘了职责,忙坐下给他把脉。
李冼看着锦上,心里却十分纳闷。这龙凤应当是同一级别的神shòu,墨问除了chūn天都神采奕奕的,可这凤鸟……怎么感觉这么虚弱?一副没jīng打采的模样。
军医摇了摇头,实在是没有见过凤凰的脉象,即便化了人,却也不似正常人般。他思索少时,道:“我能力有限,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这位……外伤应该不轻,而且没有及时治疗,现在……是否需要处理一下?”
“需要。”洛辰替他答了,锦上却好像撑不住了,目光越来越涣散,竟一头栽进他怀里,不省人事。
这就……晕了?
军医也有些懵,尴尬道:“在这里弄也不太好……我的营帐就在隔壁,先搬到我那里去吧?”
洛辰点头,背起锦上随他去了。他们前脚刚走,李冶后脚就进来,还向外望了望:“小冼,那谁啊?怎么还有股血腥味?”
“洛辰,还有他的……”
“洛辰?!”李冶不等他说完,便瞪大了眼睛,叫道,“你找到他了?!”
“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李冶这个什么热闹都不放过的脾xing还是改不了,凑到军医那里看人家治伤。他一看见锦上,顿时“哇”了一声,心说这个小哥哥长得不错,比林如轩好看。
“李冶!”洛辰一眼便认出了他,顿时眼里冒火,“你别在这捣乱!”
“嘿嘿……”李冶笑,“我不捣乱我不捣乱,”他一指锦上,“他是你什么人?”
“你别想碰他!”
他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懂了,qíng人关系!”
“你!”
“哎呀,真是的,我早就说过你有断袖的潜质嘛,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还是不从不行吧,是不是啊?”
洛辰怒视他:“你这变态!”
“好好好我不逗你,”李冶怕他真被惹急了来揍自己,赶紧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神qíng竟有些落寞起来。
林如轩,你到底在哪呢……
“你要是活着,就赶紧给老子吱个声啊……你要是死了,可别耽误老子去找别人……”
☆、50
夜如泼墨。
代州城楼上,几个值夜的士兵正在巡视。
突然间,远远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NN而响,越来越近。
一个士兵捅了捅旁边的,低声道:“哎,你听,什么动静?”
“哪有什么动静,你听错了吧……不对,好像还真有……马蹄声?”
“塔悍来袭?!”
“不可能。这大晚上的,他们要攻城,想不开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士兵向下张望,可一片漆黑之中,除了城楼上火把火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他警惕地端起了枪,已经做好了敲警报的准备。
那声音越来越近,倒确实是马蹄声,还伴有马的喘息声。过不多时,那匹马终于跑进了光亮的范围,士兵松了口气,“只有一匹马啊……不对啊,我们这些天丢战马了吗?这马是从哪里来的?”
另一个也凑过来,“真的只是一匹马……”那马渐渐跑近,他突然惊道,“不对!马背上有人!”
“等等,那、那是不是我们将军的战马?!”
“好像……是!绝对是!下去看看!”
这边的动静把其他值夜的士兵也惊动了,纷纷聚拢过来,那战马跑到城门前,缓缓停下,似乎耗尽了力气,呼哧呼哧直喘气。
“将军……将军!”
“是将军!快开城门!”
那马背上,确实趴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林如轩。
“军医!军医呢!快叫军医!”
“妈的,今天这他妈怎么了,大呼小叫什么啊都……”李冶骂了句娘,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听见外面吵嚷那人道:“快救将军!”
等等……将军?
林如轩?!
他一个猛子弹起来,赤着脚便冲出了账外,李冼也醒了,披上衣服跟着出去看个究竟。
李冶一看见林如轩,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满眼都是血。
他身上那铠甲早就不翼而飞,衣物也尽是破碎撕裂的地方,被鲜血浸透又凝固早已辨不出本来的模样。用遍体鳞伤形容他,似乎一点也不为过。
“军医,您一定要救救将军,救救将军啊!”
军医满头大汗,把那几个哭喊的士兵派出去打水,自己则给林如轩把脉:“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冶看他这副表qíng,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救吗?”
“唉……”军医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不答。
李冼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走向账外,道:“沈心!”
沈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落在他面前,似是没骨头般倚在他身上:“陛下,您真是好生讨厌,怎的这般扰人清梦。”
“别闹了,”李冼没什么心qíng跟她玩,“救人要紧。”
“救人?救什么人?除了陛下您,我沈心可没有兴趣救别人。”
“必须要救。”
她转了转眼珠,“唔……好吧,败给你了。”入了营帐,一进去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得捂了鼻子,颦起秀眉看向林如轩,“伤得这么重……还救什么啊,救回来也多半是废了。”
李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又瞬间改了口,“当然,那是在没遇到我的qíng况下。”她拍拍军医肩膀,“麻烦您让一下。”
军医一头雾水,李冼道:“让她来吧,你跟着打个下手。”
“……是。”
沈心就地而坐,挽起袖子,粗略查看了一下林如轩的伤势。李冶问她道:“姑娘,可还有救?”
“唔……”她忽然偏过头来,朝李冶莞尔一笑,“九死一生。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塞进林如轩嘴里,qiáng迫他咽下,头也不抬道:“陛下,毓王殿下,您二位最好还是出去,这种事qíng还是不要看的为妙。”
“好。”
李冼拉着李冶出去,却发觉他一手心全是冷汗,看见他蹲下身,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不禁心中一痛:“三哥,你得相信沈心,她的医术,虽然算不上圣手,这方圆千里,却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她相比的来。”
李冶用力点头,仿佛自我催眠一般:“我信,我信,我都信……”
“三哥……”
“没事,我没事。”李冶也不知自己笑得有多勉qiáng,“小冼,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我陪你。”
“不用,你的伤也没好,别再累着了,快回去吧,外面凉。”
李冼没再坚持,“……那好,你要冷静点。”
“我知道。”
李冶坐倒在地,蜷起双腿,埋下头,手里却紧紧攥着颈间那护身符,在心中默念:
林如轩,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余生所有的气运……来换你平安。
天上的月亮,还是很圆。
就是不知道,这圆月清辉笼照下的人们,是否也能阖家团圆。
李冶心里只想着林如轩,连冬日寒风chuī在身上也觉不出冷。突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他忙站起身来,看见沈心正从营帐出来,后者身形一歪,顺势倒进他怀里,抬起头道:“毓王殿下,沈心可是要累死了呢,你可得欠我一个人qíng。”
她那十根青葱玉指尽沾了点点鲜红,姣好的面容上也有汗水混合着血迹。李冶略有些怜惜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心“噗嗤”一笑,站直身子,用手背轻掩唇角,“不逗你了,我去清洗一下,你还不进去看看你那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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