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_漠月晚烟【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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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够啊……
不过说起来,他哥一把年纪还没讨个世子妃,这也不太像话,还是等这段时候过了,跟父王说说让父王张罗给他哥娶亲是正经。
二世子百思之后得出了一个“他哥如此bào躁是因为没媳妇”的结论,幸亏世子爷不知道,不然当街就要把这二百五弟弟打死。
热脸贴了他哥冷屁股的二世子分外憋屈,无奈腿还瘸着,做不出纵马追兄的英俊潇洒,只好纨绔子弟一般唧唧歪歪老老实实地上车,打道回府。
二世子到家时,李明远已经坐在前厅喝茶了。
肃亲王府里从老到少三条光棍儿,纨绔风流都是在外面打肿脸硬充的胖子,实际上王府内里“骨瘦如柴”,贵为皇亲国戚,日子过的也不那么讲究。
前厅的陈设还是李明遥她娘,继王妃孙氏在时的布置,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人来改动,虽然还勉qiáng算得上jīng致,但是总觉得像是蒙尘不可追溯的旧时光。
世子爷就坐在这深重岁月不曾更改的厅堂之间,不犯浑不骂人时候的模样英气勃发,像个正气凌然的又出身高贵的侠客。
李明远坐在堂正间的紫檀木雕花高椅上,瞧见李明遥进来,动了动眉毛。
李明遥会意,反手将门一关,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确定无人,才一瘸一拐地一屁股坐在了他哥旁边儿。
“哥。”李明遥问道,“怎么回事?”
李明远似乎是被进门儿的一杯茶浇灭了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邪火儿,冷静从容的王府世子派头儿又回来了,简断洁说的将那一晚上到今儿个朝堂上的事qíng说了个大概,最后手中青花瓷的盖碗儿往桌上一撂,总结道:“父王现下安全的很,暗处的那个人不日必将有所动作,我们静观其变。”
世子爷不动如山,自以为说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然而江湖人称“缺心眼子”的二世子李明遥却听的云里雾里,等到李明远说完了,他的心思还停留在上一个目瞪口呆的阶段:“等会儿,哥你说慢点儿……你说秦老板是谁?平阳公主那个丢了二十来年的独子?!你说的秦老板是我知道的那个秦老板?唱戏的秦九爷秦晚之?……哎哟喂,我的天呐!”
听见这个名字,李明远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
然而二世子李明遥简直是个天真烂漫的傻白甜,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登峰造极,抓耳挠腮的瞎嘀咕里居然还透着一股子兴奋,完全无视了他哥那张脸已经可以去跟后厨的锅底儿称兄道弟。
“我就说他红的那么快肯定有人在背后捧,看这意思,捧他的其实是皇上吧,不然哪有那么高的门第能容他那么狂,想唱就唱,想不唱就不唱,没听说过哪个角儿比他还会拿乔的。不过话说回来,咱这表兄弟命运也够坎坷,若是在京城里长大,再不济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侯爷,何至于沦落到那下九流的行当里……哎?哥你怎么了,你牙疼?”
李明远:“……”
李明远觉得他肃亲王府何其家门不幸,竟然能让他摊上如此一个二百五的弟弟。
世子爷怒从心头起,眉头一皱,“砰“地一声拳头砸上了老酸枝的桌子:“你个败家玩意儿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正事儿跟你说了,你都听到肺管子里面去了?扶不上墙的东西!”
这么没眼力见儿,和该他挨骂。
二世子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数落,却完全没有领会jīng神,没皮没脸地摸了摸鼻子表示“害臊”,却依然呆傻萌地去戳世子爷的逆鳞。
“哎哥,你说到哪了?哦对,你说秦老板可能控制着皇上的影卫,还让人安排父王去宗人府住单间儿了”李明遥凑近了问,一边儿叨叨一边儿后知后觉地跳了脚,“哎哟我去!父王现在在宗人府大牢?他那身子骨能行不?!“
李明远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那碍眼的脑袋当菜瓜似的拨拉到一边儿,省的沾上他那汹涌而出的唾沫星子。
世子爷糟心的拍桌一怒:“你脑子进水了吗?进水就去控!别在王府里蹲着,我怕你脑里的五湖四海把王府淹了!”
二世子脑子里恐怕不止海纳百川,还有现成的面糊,面对世子爷的大怒竟然还敢顶嘴:“不然呢?你说父王这得关到什么时候!”
李明远觉得自己一口气没提上来,倒着气儿劝自己别生气,无论如何这脑残是你弟弟,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了。
世子爷qiáng压住自己把李明遥脑子揪下来的冲动,耐着脾气跟他讲理:“我在西苑时撞上的那个与山河会接头的蛮族,叫额尔都木图,他被……嗯,被故意放走了,现在想来,就怕就是他们留的后招儿。我听你说,现下在京中的蛮人全部被扣住,山河会的余孽也伏诛了大半,算来算去,比较有分量的乱臣贼子里,只有这一个逃脱,他一定会想法设法联系那个在背后给山河会支持,又暗地里和蛮族勾勾搭搭的人,我们现在就是要看他们能翻出什么幺蛾子。”
李明遥仿佛恍然大悟:“这么说,父王和皇上的针锋相对都是装的,就是为了骗这个人,让他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已经得逞,好无顾忌地实施下一步计划?”
李明远心说这混账东西终于说了句人话,然而欣慰的言语还没说出口,就听李明遥又说:“哎?那秦风呢?你说他已经确定了身份,是不是不会再登台了……唉一定是……他原本就已经不怎么出来了,太可惜了。上次他在正乙祠串场我就不该在府里蹲着,哥都赖你,非得跟我抢……”
世子爷英俊的脑门儿上瞬间“崩崩”爆裂了无数血管儿。
跟李明遥这混账东西说一句话就要原谅他八百次,然而到如今,世子爷觉得骨ròu至亲血缘亲qíng都已经构不成任何原谅李明遥的理由了。
世子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已经喝的差不离的盖碗儿茶,兜头糊了李明遥一脸茶叶沫子。
李明遥显然被这带着温度与异样愤怒的攻击糊懵了,这才反应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兴许说了什么李明远不爱听的闲话,终于从“秦风变成了皇亲国戚怕事不能唱戏了”的遗憾里短暂打起了jīng神,准备正儿八经地跟他哥研究研究前因后果和朝局。
然而没等李明遥把挂在脸上的茶叶从眼皮上撸下去,他哥已经杀气腾腾地起身,一甩袖子回房睡觉去了。
二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哥走远,觉得他哥今天不太对劲儿。
怎么这么大脾气?李明遥一边儿抹着茶叶渣子“美容养颜”,一边儿郁闷地想,觉得他哥进宫一趟回来,不像是去要了个陈年的明白回来,倒像是吃了陈年没炸开的火药,空惹了一带白烟儿的气。
这对话俨然已经进行不下去。
等到李明远平静了一点儿心气儿,二世子也终于不再碎嘴子不靠谱儿,兄弟两人才重新坐下来,把前因后果掰开了揉碎了地分析了一遍,终于撸顺了其中所有错综复杂的谜题。
现下的qíng况只能按兵不动,敌暗我明,谁沉不住气谁先露马脚。
既然知道肃亲王在“大牢”里好吃好喝地被供成了佛爷,李明远兄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心。
皇上养气的功夫显然比肃亲王府更高一筹,接连几天,雷霆动作,对于有关肃亲王的一轮一概充耳不闻,对于此事的折子一概留中不发,仿佛真是铁了心的要对这一母同胞问罪,还旁敲侧击的重办了好几个与此事有牵连的肃亲王旧部。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云莫测。
几次三番过来,朝中对此事的议论终于从急风骤雨变成了无声细雨,除了几个脑子不带转弯儿的酸腐御史引经据典的唧唧歪歪,终于没人敢提了。
肃亲王入狱半个多月后,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一支刺眼的明火弹尖叫着炸亮了京城混沌而无边的秋夜。
几个时辰之后,好几封暗报横七竖八地摆满了皇帝李煦雕龙的桌案。
一打儿被拆开的宣纸上,只有最上方两张的字迹清晰可见。
一封写着:额尔都木图带人趁夜劫走了被秘密关押在城西驿馆的蛮人王子。
另一封写着:西北边境三十里,发现蛮人军队。
李煦冷冷看着桌上的暗报,目光越过桌案,看向殿下跪着的秦风:“开始了?”
几日不见的秦风风姿如故,只是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中红尘如昨,是经年不散的迷雾。
秦风一扣一拜,像是从九天之上走下仙宫的修仙之人,心系红尘才不敢避世,眼眸流转的华光里初心未改。
他微微一笑:“皇上圣明,臣,定当竭尽所能,了却前人未尽之事。”

☆、44.第 44 章

朝廷的奏报果然是吃gān饭的,等到皇帝李煦已经暗中了解到秦风的所有布置,饭桶一样的兵部尚书才哆哆嗦嗦地把这些震惊朝野的消息递上来。
此时,距离皇帝看完那堆成小山一样的密报,已经足足过了三个时辰。
朝中果然出了问题,皇帝想,这样大的消息竟然能够在底下转上三个时辰的圈儿才递到御前,不知是谁这样胆大包天又手眼通天,军报也敢延误。
皇帝的脸色yīn晴莫测,还透着一股子青白。
废物点心一样的兵部尚书朱逸全然没有堪破帝王心术,不知自己已然大祸临头,只当皇帝坐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江山,一时被这样又糟又急的消息吓懵了,呼天抢地地磕了个长头:“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兵部尚书其人也许脑中有糙包更兼胸无长物,但是脑袋瓜子尤其硬,这头磕的也实诚,“纭钡匾簧终于把李煦的理智磕了回来。
李煦被这磕头声吓了一跳,随机反应过来,配着这个惊慌的表qíng临场发挥,愣是把一分的慌张发散成了十分,整个人懵了一懵,随即“恼羞成怒”:“怎么回事?京师重地,就让几个蛮子在这儿来去自如!京中禁军何在?!都是死人吗?!”
被紧急召来议事的朝臣们前脚刚迈过门,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迎上了这天子之怒,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皇长子心眼儿最实――说白了就是傻,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敢往身上揽,扑通一跪就差痛哭流涕:“父皇,都怪儿臣办事不力让蛮人逃脱,父皇千万保重龙体。”
李煦瞪了皇长子一眼,这败家儿子出门之前八成脑袋被挤过,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张口乱说。
李煦正琢磨着怎么把皇长子绕过去,还没想出办法,就见皇长子的舅舅吕正出了列――皇长子的母妃吕氏出身微寒,凭借生了皇长子的功劳才封妃,一人得道,jī犬升天,吕妃的弟弟吕正原本只是个小小知县,因着皇恩浩dàng,被提拔回了京城,在礼部做个典仪官,是个没多大发展又出不了大错儿的官职。
此番皇长子奉命接待蛮族,有心提携母家亲戚,因此把吕正带上了,没想到,这档子事儿出了大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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