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说句实话,您连赌博都不行。”
我咳了一声,将头转向窗外,呵呵一笑,“今儿天气真好。”
走到大门口,子静将手中的狐狸皮大氅披到我肩上,嘴上说着:“大人,外面风冷,记得衣服拉紧点。”
我忙不迭点头,爬上马车,往软榻上一歪,喜滋滋地闭上眼。
刚走了一段,马车却突然剧烈晃动几下,在一声长长的马鸣声落下后稳住车身。
我欺身撩开帘子,看清围在车前的一圈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颐王府十七暗影,我暗自数了下,少了一人。
我站到车前,看向带头的人,质问道:“影一,这是怎么回事?”
影一平淡地扫我一眼,声音亦是毫无波澜,“大人,颐王殿下遇刺。”
我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回府途中。”
昨晚……
我将眼前的人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定在影一脸上,“你们怀疑我?”
“不敢,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我冷笑,“好,我跟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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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颐王府,我匆匆忙忙往颐王的寝殿赶去,却在半途碰见了颐太妃。
我忙行礼,“无忧参见太妃娘娘。”
颐太妃冷声道:“好个易无忧,来人,将他绑起来。”
“谁敢。”
我抬眼看过去,见颐王正靠在门边上,身着雪白亵衣,玄色锦衣斜斜搭在肩上,如墨般的秀发略显凌乱地披散着。
他的肤色本就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我还曾嫉妒他皮肤比我好,如今这毫无血色的唇更是衬得他脸色惨白得吓人。这样看着,我只觉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颐王直直走到跟前,将我扯到身后,语气是一种言出必行的狠绝:“谁敢动手,本王诛他九族。”
颐太妃伸手指着颐王,“皇儿,你忘了母后怎么跟你说的了?”
握在我腕上的手一紧,颐王声音淡淡的,“孩儿自有计较,这件事,孩儿不希望母后cha手。”
颐太妃手发起抖,声音跟着尖锐起来,“你,你竟为了一个卑-贱的男宠和母后作对?”
“母后身体欠安,孩儿只是不愿母后多cao心。”颐王喝了一声,“影三影四,送颐太妃回宫。”
“是。”影三影四站了出来,躬身道:“太妃娘娘,请。”
颐太妃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全身汗毛集体起立,相比颐王的狠戾,这颐太妃更令人打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恐惧。
我低垂着眉眼,颐太妃冷冷哼了一声便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颐王沉着声吩咐道。
“是。”
见余下的暗影都走了,我转眼去看颐王,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问道:“伤在哪儿了?我看看。”
颐王却只盯着我看,那双眸子,空谭沥chūn,古镜照神,那是一双足以包容天下的眼眸,而此时藏在那眼眸后面的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
从不曾见过颐王这个样子,我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我扶着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你身上有伤,先回屋里吧。”
颐王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往前走几步一脚踢开寝殿的门,将我拖进屋里狠狠摔在chuáng上。
“呃!”
后脑勺重重磕在chuáng柱上,那猛烈的撞击疼得我眼前蓦然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颐王大步走过来,一把揪起我的头发,qiáng迫我抬起头。我无力地仰着头,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颐王用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易无忧,就算要下地狱你也得跟着本王一起。”说罢,唇便覆了上来,以粗bào的方式啃咬着,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shòu终于寻到了食物。
唇上被咬出了血,四周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我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艰难地喘着气。
后脑处的疼痛愈演愈烈,温热的液体直往外淌着,竟是不曾停歇。
我费力地抬起手推了推颐王的肩膀,颐王顿了顿,终是离开我的唇,趴在我身上喘息着。我舔了舔被咬伤的唇角,侧过头,低低呻-吟几声。
“无忧?”颐王察觉到我的异样,撑起身子将我揽到怀里,下一刻声音蓦地拔高起来,“无忧,你……怎么这么多血?”
你个死小子,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连开口都觉得费力,只得闭着眼,软软倒他身上。心想这下亏大了,这么多血得啥时候才补回来。失血到还不重要,可别给我来个脑震dàng就好。
颐王的手臂微微颤了起来,伸出一手护住我后脑的伤处,朝门口扬声唤道:“影一,速传太医。”
第17章 受伤的两人
清洗,上药,包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停手。
我摸了摸头上缠着的大圈药布,心中感慨这下真成猪头了。
“还痛吗?”
我硬挤出几滴泪来,“痛!”
颐王拔高了声音,“祈太医,这怎么回事?”
祈老头吓得慌忙跪了下去,“回颐王殿下,国师大人这一下撞得不轻,老臣仅是先敷了药,余痛未全消退,待老臣开几幅方子,国师大人只要每日按时服药即可消除后遗之痛。”
又是药?
我窝在颐王怀里,恨恨瞪了祈老头一眼。
“嗯,有劳了,太医请起。”颐王将我侧着身子放到chuáng上,拿过被子盖好,回身道:“本王随太医去抓药。”
我忙抓住颐王的衣袖,“让影一去吧,况且你……颐王殿下身上还有伤。”
颐王拉下我的手,头一低吻上我的唇深深吸-吮,直到身后的祈老头受不了这气氛尴尬地咳嗽两声,颐王才放开我,凑到耳边说:“乖乖躺着,等本王回来。”
脑中被颐王这一吻搅成了浆糊,想说什么都忘了,只愣愣点头。
目送颐王和那祈老头出了门,我提起被子捂在脸上,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看他行动自如,应是伤得不重。
上上爬了出来跳到被褥上,睁得大大的狐狸眼盯着我直瞧,我微微一笑,将它拉过来靠在脸上,磨蹭着柔软的毛发,喃喃道:“死小子,为什么呢……”
上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额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往下钻去,重新缩回袖子里。
我笑出声来,这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寝殿的门被推开,颐王走了进来。
我坐起身,看他毫无血色的脸,不禁问道:“伤在哪儿了?”
颐王坐到chuáng上,搂住我顺势一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左肩上。”
我抬手往他左肩摸去,颐王截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别碰,就一点小小的皮外伤,不碍事。”
我挣脱他的手,执拗地去掀他的衣裳,玄色锦衣滑落,露出带着血迹的亵衣,我颤抖着双手拉开他的衣领,随意裹在伤处的那层纱布早已变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我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将那纱布往旁扯开一点,血ròu模糊的伤口狰狞地呈现在眼前。只消一眼,我便知道这是利刃穿肩而过留下的伤口。
“皮外伤是吗?”我恨恨瞪他一眼,抬手往肩上的伤处拍了一下。颐王身子颤了颤,眉头紧锁,抿着双唇,闷不吭声。
我气得眼眶都红了,“怎么不让太医上药?你以为你还是孩子吗,闹什么气呢。”肩上的伤那么严重,也不治,先前还用那么大的力气拉我将我摔chuáng上,这死小子不打算要这条手臂了吗。
颐王用右手将敞开的衣裳拉好,一把将我揽到怀里,轻轻抚上我后脑的伤处,“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伤着你了。”他用下颚缓缓磨蹭我的侧脸,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我摇了下头,“没事。”
该道歉的是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颐王不一样,他曾跟我提过,虽说先皇在位时并不怎么在意他,可颐太妃却是疼他疼得入了骨,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一点委屈都不肯让他受了去,小磕小碰几乎都不曾有过,他说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他母后。
也难怪今天颐太妃见了我那么生气,要不是我硬拉着颐王出府怎么可能碰上这种事。这么重的伤,定是极疼的,他怎么受得了。
我闷声问:“查出刺客是什么人了吗?”
颐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回了俩字,“没有。”
我不再追问,只轻轻抚上他左肩,“怎么不让太医帮你看看,流了那么多血,不痛吗?”
颐王紧紧拦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颈上,“痛,从没这么痛过,就这一次,好吗?”
怎么这么任xing,我叹了口气,回手拥住他,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没再说话。
影一来敲门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我仍清醒着,颐王已睡了过去,胸膛平稳起伏着,呼出的热气拂在我颈边上,微痒。
“进来。”
影一推门而入,我看了看他手中托盘上端放的两碗药,满意地弯起嘴角,不愧是暗影之首。影一将托盘搁在桌上,微弯下腰朝我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我转过头,抬起手细细描绘起眼前那人的轮廓,狭长贵气的丹凤眼,俊逸高-挺的鼻梁,色淡而薄的嘴唇,形状xing-感得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都说薄唇的男人寡qíng薄幸,其实,是骗人的吧……
忍不住凑上前去,正要吻上那诱-人的嘴唇,颐王却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眼里清明一片,毫无半点朦胧之意。
我一时尴尬,凑上前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只傻傻蹦出一句:“你醒了?”
颐王微眯起双眼,淡色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缓缓凑到我耳边,“无忧方才凑那么近,莫不是想非-礼本王,嗯?”
我脸上哄地烧起来,支支吾吾,“不……当然不是,其实……”
“其实什么?”
我吸了口气,快速说了一句:“其实颐王殿下比无忧更像狐狸jīng。”
“你……”颐王怔了怔,随后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轻笑,“怎么?见本王好看,趁本王熟睡就想造反,嗯?”
造反?我还没那个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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