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带的头,然后,文武百官同时跪拜于地,高喊:“拜见长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袖中的手蓦然紧握,那一声整齐的高喊令人热血沸腾,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
那些画乌guī折纸船的日子,从今以后,与我无关。
站在殿中,看着跪在身前的一片人,那一瞬间,哪怕这句身体快要支撑不住,我还是觉得自己。
无坚不摧。
第63章【上】 输不起,赌不起
即日张贴榜文,昭告天下。
我将以皇长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立于殿上,与颐王比肩,执掌天下。哪怕,命运将我和颐王以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绑在一起,我还是要微笑着接受。
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颐王,我亦不再是专属于他的无忧。
他们称我为长皇子,唤他颐王殿下,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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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批阅奏折,这是我每天的生活。
这些我以往最是厌烦的事qíng,此时我要做得一丝不苟。
碰到看不懂的,直接拿给子静,让他帮忙。如今,朝中的政事皆是我在处理,我知道,时间长了,我可以适应的。
我动用了小皇帝暗中的秘密武器,在一天之内就搜集了奇云庭与三名朝中大臣暗中勾结,试图谋反的证据。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下旨入狱,违者就地正法。
我是如此迫不及待,因为绿萝说他有办法可以救活颐王,前提是我必须变qiáng。我是变qiáng了,至少,在不受绿萝控制的qíng况下,我可以拔剑斩人,眼都不眨。
御史中丞刘景韩,我已在暗中将他调查得一清二楚,此人处事极为圆滑,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墙头糙,随风倒。他私下与尚书令杨品关系极为密切,虽说没有在此次密谋宫变的名单上,却是暗中与杨品多次通信,至于信中内容,我自是已查清楚。
当日,殿前侍卫进入正殿,正待押走杨品,刘景韩率先跪下求qíng,声称刘御史忠心耿耿,还望明察。身后几名大臣刷地随着他跪下,口中皆是说刘御史如何如何之好。
我冷笑,他是忠心耿耿,只是弄错了对象。明察?我自是明察过后,将证据摆在众人眼前才下令抓人。既然你们视铁证如无物,我也只能,杀jī儆猴。
我早算准了刘景韩会跳出来,果真如此,甚好。
我摆手,示意侍卫放开杨品,缓缓踱到刘景韩跟前,一脸肃容,扬声喝道:“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替他们三人求qíng的后果。”
以常人难以预料的速度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利剑,手起刀落,瞬间将刘景韩斩于剑下,血溅当场,连着一旁的侍卫都不敢置信地连退了几步。
抽气声响起,方才随着刘景韩一同跪下的几人惊恐地往后挪去,身子剧烈地抖动着,我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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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殿前,看着脚下长长的台阶,突然间,连抬脚跨下的力气都没有,身累,心更甚。
那日过后,我没有一天晚上不做噩梦,常常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我甚至开始害怕夜晚的降临。我梦到好多人,他们狰狞着面孔,尖利的指甲朝我脸上抓来,他们诅咒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自从知道我的身份,我就知道,死后定是要下地狱的。
兄弟乱-伦,不容于世。
我们从不提此事,我不在乎,颐王更不会在乎。
只是,生在皇家,我们所不在乎的事变得非常复杂。
他还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首天下。
他输不起,我也是。
我赌不起。
“绿萝。”我抬脚跨下台阶,坚定而缓慢,“我已将事qíng办妥,你的办法呢?”
绿萝笑了,我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就如纯白的细雪一般,轻灵通透。我抬手,一片雪花轻轻落于掌中,我笑了,我听见绿萝说。
“大人,以后,没有绿萝的日子,您要保重。”
第63章【下】 如愿以偿
子静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正靠在chuáng上,手中拿着奏折,只是许久都没有看进去一行。
子静先是唤了我一声:“大人。”
是我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许改口称我殿下。我想着,在自己的府里有他们在,有他们叫我大人,会觉得温暖一点。只是,今日子静的语气异常激动,似压抑着狂喜。
我仍垂着眼,停在奏折上的视线稍稍顿了一下,我隐约能猜出他接下去的话,我合上折子,放到一旁,抬眼看他,平静道:“怎么?”
子静眼底的笑意满满溢了出来,“大人,颐王殿下醒了。”
我将视线投到窗外,醒了啊……
那就好。
很奇怪的感觉,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因为颐太妃的缘故,自那日送颐王回去,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是很想他,很想很想。
特别是那些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我更是疯了一般地想他,我多希望那个时侯他能如以往那般将我紧紧揽在怀中。
他不在,那个时候我身边的是绿萝。
我碰不到他,是他拭去我额上的冷汗,用冰冷的双臂环住我的肩膀,他说大人别怕,有绿萝在。
可是,他现在不在了,他处处为我设想,却从没给自己留下后路。
那日绿萝说他有办法,我就猜到了。那一刻,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该犯傻的时候聪明得一塌糊涂。
“大人?”
我收回视线,不经意间从眼眶跌落的液体滴到手背上,我怔了下,抬起手,泪痕犹在。
熬过了那些时日,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哭了。
我弯起眉眼,隔着眼中的水雾看他,“子静,我是太高兴了。”
“大人,我就知道您肯定会哭,看吧。”
是啊,我也料到自己会哭。因为我不能开口,我无法坚定十足地对绿萝说不要。
不要救颐王。
我明白,为了他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我还有什么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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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才醒的人,晚上就到我府上来了。
我仍是靠在chuáng上,事实上我今天一天没下chuáng了,没有了绿萝,这具身体已接近极限。
所以绿萝说,大人您要保重。
他说,有颐王在,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他说,有颐王在,您就可以不用上朝了。
他说,有颐王在,您就不用每天对着那些奏折头疼了。
他说,有颐王在,以后他会替我保护您的。
……
所以,你才放心,是吗?他现在在我面前呢……
“无忧。”
我抬眼,对上他苍白的脸,缓缓笑了,“嗯,我在。”
“无忧。”
颐王捧起我的脸,心疼地亲吻我的嘴唇,“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那一瞬间,我甚至害怕自己尖削的下巴会刮伤他的脸。
我笑意不减,“没有受苦啊,我拿回了属于我的身份,他们跪在殿上喊我长皇子殿下呢,我还拿下了奇云庭,我把兵权都收了回来,你知道吗?还有人替他们求qíng,我当场……唔!”
唇被狠狠堵住,滚烫的液体瞬间沾湿了两人紧挨的脸,分不清是从谁眼中跌落的泪。
第64章【上】 不是地狱就是天堂
两人在chuáng上相拥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漫过了地老天荒。
颐王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我一遍遍地回他,没关系。
其实我想说,我爱你,因为有这三个字,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
只是,站在如今的立场,我已没有了说这话的资格。
颐王拿过chuáng边的奏折放到桌上,语气坚定:“以后这些东西,还有朝堂上的事你都不要管了,有我在。”
有你在?如今,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身后?
“我有我的责任。”我轻声说着,身体稍稍往后挪了一点,脑中想着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要靠得太近了。
颐王眉头微蹙,单手一带,牢牢将我困在怀中,“无忧,我知道的,那些东西,那些场合你都不喜欢,别勉qiáng自己。”
我靠在他肩上,闻着熟悉的龙涎香,仔细想了想,在我勉qiáng自己的时候,有谁给过我不勉qiáng的机会?好像没有。
“我没有勉qiáng,我已经习惯了,我喜欢站在高处俯首天下,喜欢他们唤我长皇子殿下,我甚至爱上了那个皇位。”
紧贴着的胸膛猛地颤了一下,察觉到颐王的身体因我最后一句话而变得僵硬,我笑了,更加肆无忌惮,“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颐王猛地推开我,随后左手腕蓦然一痛,那慑人的力道像是恨不得将手中的腕骨捏碎,颐王脸色极差,“无忧,你在气我吗?”
眼眶一下就热了起来,不为别的,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如今的我,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疼痛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他盛怒之下不知轻重的力道。qiáng忍住痛呼的冲动,忍得头都疼了起来,我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气你了,皇弟。”
手腕上猛地又是一紧,“不要叫我皇弟。”
视线霎时模糊了起来,我仍是笑,“怎么,不喜欢的话就叫颐王殿下。”
颐王重新将我揽到怀中,我毫不怀疑他再稍稍用点力就可以折断我的腰,他闷声说:“无忧,叫我钰。”
原辰钰。
钰。
不知怎的,我今日特喜欢笑。
我笑得极是欢快,说得很大声:“钰,我要皇位。”
颐王又一次将我推开,他脸色变得惨白,我知道他在害怕。
“无忧,不要bī我。”
“我bī你?我怎么bī你了,难道你会为了皇位而杀我?”
啪!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一时懵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是指着他大喊,你凭什么打我,我是你皇兄。还是惊天动地来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事实上,我那一瞬间唯一想到的是,他在chuáng上躺了那么久,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无忧,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
我放下手,没有抬头去看他。
他没错,他一掌就打醒了我。
我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前绿萝在,偶尔冲动了,他会在我开口之前提醒我,他说,大人,这句话当着颐王的面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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