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恨难言_梨花烟雨/梨花白【完结+番外】(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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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翻了两页诗集,便觉索然无趣。左雁亭将诗集放到桌上,仍旧躺回被子中。他此时对神往已久的江南已经毫无兴趣,也不想上岸去看。只躺了一会儿,便觉得头脑昏沉起来,耳边听见龙锡好像回来了,鼻端嗅进丝丝缕缕的香气,只是他却懒得睁眼,不一会儿便睡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时,浑不知是何时辰。他挪到chuáng边,撩开纱帘,因夏日天热,所以窗户已经开了一扇。展眼望去,只见碧波万里,水平如镜。再抬头望望天空。湛蓝的一片,连丝云彩都没有,只有太阳热辣辣照着,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生疼。

  左雁亭便知此时大概是午时后了。挪了两下身子,觉得不似早上醒来时那般酸痛,但却仍未恢复过来。他只觉口渴,又不愿叫人,便自己挣扎着下chuáng倒了杯水喝。

  坐在椅子上喘了两口气,连续十几日的筹谋,逃离,赶路,以及昨晚的折磨,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在椅子上歇了歇才站起来。他想重新回chuáng上去躺着,一回身,方看见在chuáng旁桌上,摆着一大碗豆浆并几根油条和几张油饼。

  左雁亭最喜欢吃油条和甜甜的油饼,每日清晨都要在书香斋外面的早点摊子上吃了这些,然后再喝一大碗香甜的豆浆,才会给书香斋开门。

  龙锡自然是知道他这个习惯的。左雁亭看着那些东西,这才知道昏沉之际鼻端的香气来源。

  慢慢挪过去,那些油条油饼豆浆早已凉透了,他默默看了会儿。便面无表qíng的继续躺倒在chuáng上,心里冷笑道: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个枣吗?龙锡,你倒真把我当成了你的xing奴和宠物。

  「怎的还没醒?这样睡下去,也不怕睡出毛病。」

  龙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左雁亭连忙闭上眼睛,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人。看到了也不知该和他怎样说话。倒不如假装睡觉,眼不见为净,也免了心里烦躁。

  「公子这十几日想是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因此今日才睡了这么多。王爷便让他再睡一会儿吧,又不是天天这样睡,让他好好的歇歇吧。」

  这是锦娘的声音,很轻柔的劝着。

  龙锡无奈,只好亲自上前来替左雁亭盖了一条薄薄的纱被,又叹气道:「这些油条豆浆都冷了,也没办法吃,你拿出去扔了吧。午膳我也不用了,太阳晒得人怪乏的,我也陪雁亭躺一会儿。」

  说完就在左雁亭身边躺下。锦娘无奈,只好把东西都拿了出去。这里左雁亭心中厌烦,却还不得不装睡,闭了会儿眼睛,竟然就真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许是龙锡睡在身边让他心神不宁的缘故。这次睡着了就总是做梦,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有美梦也有噩梦。因此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

  奋力奔跑着,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杀他。好容易听见身后没了声音,却已经跑到悬崖处。左雁亭惊慌失措的四下看着,却发现除了身后,竟再没有其他的路,他被bī无奈,正要跳下悬崖,却见自那悬崖下猛然探出一颗巨大的龙头,两只眼睛如同灯笼一般大,散发着凶恶的光芒,恶狠狠瞪着他。

  「啊……」左雁亭大叫一声,一跤跌倒,身后如鬼笑般的声音也忽然响起,且渐渐bī近。正当他走投无路,心中升起绝望的念头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呼唤:「雁亭,雁亭,醒醒……」

  终于睁开眼来。左雁亭一下坐起,旋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龙锡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瞧这衣服都有些湿透了。正好我让他们烧了热水,你先擦擦身子,然后我们该吃晚饭了。」

  「是梦,竟然是噩梦。」左雁亭伸袖子擦擦头上的冷汗,jīng神放松下来,身子就又要往chuáng上倒。却被龙锡一把拽住,听他笑道:「可不许再睡了,再睡下去,我都怕你变成长鼻子大耳朵,身后还有一根细尾巴的怪物了。」

  「你才是猪。」刚睡醒的神经还没有做好足够的戒备,听见龙锡的取笑,左雁亭下意识的就反驳回去,待他醒觉自己说了什么时,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一口咬下那片惹祸的舌头。

  「好好好,我是猪,是一只大野猪,还不成吗?」却听龙锡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哄自己,然后他就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左雁亭瞥了对方一眼,哼一声站起身,也不管龙锡,径自走到屏风后脱下中衣,泡进热水桶里。

  虽然身子之前被擦洗过,但到底还是泡在热水里舒服。左雁亭有些舍不得出来,但禁不住龙锡再三催他,最后没办法,只好爬了出来。屏风边早已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中衣放在那里,他知道这是龙锡悄悄送进来的,不由得向屏风后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换上。

  出去的时候却没看见人。左雁亭正奇怪,就见龙锡兴奋的如同小孩子般跑进来,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一边笑说道:「快走快走,给你看个奇景。」

  左雁亭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去,也就由着他去了。两人来到甲板上,只见许多丫鬟仆妇小厮和侍卫们聚在这里,见他们过来了,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刹那间,面前的景色几乎让左雁亭疑心自己此时正在九天的宫阙上。

  只见一望无际的河面上,也不知是从哪里飘来了一些河灯,五彩斑烂光华闪烁,散落在各处,便如天上银河掉落人间,真是说不出的美轮美奂。

  「真奇怪,今儿又不是七月初七,怎会有人放河灯呢?」龙锡自言自语着,然后如同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对左雁亭笑道:「咱们捞起两只,看看这些人都许的什么愿好不好?」

  左雁亭心里虽然告诉自己以后在龙锡面前要像行尸走ròu一般的活着,然而真遇到这种奇怪的事qíng,又或是被这瑰丽奇景所迷,他竟把心中想的都丢开去了。只是不肯给对方好脸色,但心中也着实有些好奇这些河灯都是从哪里来?写的是什么心愿。

  只是那河灯虽然成千上万,将偌大一片河面都点缀的彩光耀眼。但其实并不密集,都是相隔很远才会有一只,而他们的船边因为有船儿前行泛起的波làng,更是一只都没有。

  正奇怪龙锡要用什么办法去取那些河灯时,就觉眼前人影一闪,回头一看,身旁龙锡已是不在。

  「啊……」左雁亭qíng不自禁的就叫了一声。却听身边锦娘笑道:「公子放心吧,王爷心中有数呢,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左雁亭脸微微一红,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那条掠出去的人影。

  借着船上灯笼的清辉,只见龙锡如一只灵巧的燕子般滑翔到一只河灯前。他伸出一只手将那河灯捞起,接着凌空一个翻身,脚尖借力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一个身子就又轻盈飘起。如同风筝般又滑到另一处河灯前,捞起那只河灯后,才双足一点河面,倒飞回龙船内。

  「王爷好身手……」

  「王爷好俊的轻功……」

  旁边爆发出一阵侍卫们的热烈喝彩声。左雁亭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撇着嘴喃喃自语了一句:「哼,不就是会点功夫吗?臭显摆什么?」

  一句轻喃,却没逃过龙锡的耳朵。他抬头震惊的看了左雁亭一眼,随后嘴角边就扯开一抹笑容。

  左雁亭转过头去,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忘了那个混蛋是练武之人,平日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咦?」刚想迈步回船舱,继续执行心死如灰的计划。就听龙锡发出一声疑问,回头一看,只见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返身折回去。一般来说,河灯这种东西都是为了表达心愿的,怎么也不可能换来龙锡这副表qíng,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qíng不成?

  「怎么了王爷?」锦娘也凑上前去,就见龙锡把第一个拆开的河灯放到她手里,然后又打开第二个河灯,这一回,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末离,你去再捞几个河灯上来。」龙锡抬手指着一个侍卫,于是那人答应一声,飞身离船,到河面上又捞了几盏河灯。

  左雁亭就算再心如死灰,此时也不得不好奇了。龙锡也了解他的xing子,随手将拆开的第二个河灯递给他。就见在外面油纸包裹着的灯体里,是八个灰红色的娟秀小字:「苍天无眼,公道何存?」

  「这是……这是……」左雁亭就觉得眼皮子一阵跳,然后听龙锡沉声道:「这是血字。因为多少进了点水,染湿了,所以颜色淡了许多。」

  接着他把第一个河灯也递给左雁亭:「你看,这个大概就是油纸包的好,里面的血颜色浓很多。」

  「咦?字体不一样。」左雁亭也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话音未落,就见之前那个被派去捞河灯的侍卫已经回来,双手捧着足有六七盏河灯。龙锡和左雁亭锦娘一齐动手,转眼间就将河灯全部拆开,只见里面俱是不同字体书写的血字,内容都是那八个字,大多数还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似乎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左雁亭抬起头,难掩目中震惊之色。半晌方听龙锡沉声道:「看来此处是有天大的冤qíng,这么多河灯,每一盏都是不同的字体,绝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可以做成的。」

  锦娘犹豫道:「王爷可是要管这件事qíng吗?只是……只有这八个字,显然是众人挟愤而书,连个缘由和具体事项都没有。可见……这事八成是已经尘埃落定了。所以才会万众一心放河灯替他们祭奠,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只怕不是什么易与之辈,王爷手上只有这些侍卫,又没有军队……」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左雁亭已经明白她是怕自家王爷受到了伤害。想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龙锡可是当朝圣上的儿子,是亲王。

  但是……一想到这些河灯背后的重大冤qíng,他心中就十分愤慨不忍。明明对龙锡这个禽shòu不如的东西恨之入骨,却又还是希望他能出头,还这一方百姓一个公道。

  龙锡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锦娘道:「无妨,我手里有父皇给的密旨,任何时候都可以便宜行事,地方官员必须全力配合。这原本是为了采买寿礼方便,没想到今日却要提前用上了。」

  「王爷……」锦娘还要再劝,却见龙锡一摆手道:「民为重君为轻。我身为皇子,不能对这种重大的冤qíng置之不理。锦娘,你和船队先去江南,按照单子上的物品仔细采买,你在我府里也经手了许多大事,这一点定然能够办好。我和雁亭两个就从前面下船,上岸暗暗寻访,你这就替我们包好衣服银两。」

  「你……不用带几个侍卫吗?」左雁亭犹豫再三,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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