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恨难言_梨花烟雨/梨花白【完结+番外】(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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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我现在活得好艰难啊,我真怕你就等不及,抛下我就走了。我也试着想过得好一点,不,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不是说我想成婚,我是说……我想在爹娘面前像正常人一样,会说会笑会流泪。我已近而立,却还要让爹娘为我cao心,实为不孝。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有什么办法?

  我想你,每天每夜每天每夜心都想得发疼,到今天,五年了,这颗心还没麻木,我真希望它麻掉好了,不知道喜怒哀乐,如同一具僵尸都好,只要它不疼,只要它不再疼下去……」

  无助的哭诉在绝崖上轻轻回dàng,最后左雁亭哭倒在崖边,他真想就这样跳下去,不顾一切的去到龙锡身边,只可惜,爹娘和奶奶的脸始终还在心头,想起他们无比担忧却又qiáng自隐忍的神qíng,最终,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随心所yù。

  在凤凰山祭奠完龙锡,左雁亭和皇上等人就回了京城。而就在他们走后的几天,一个砍柴的樵夫也来到了凤凰山的这处绝崖上。

  「真奇怪啊,怎么觉得这里很熟悉呢?以前明明没来过嘛。」无名挠着脑袋,肩上背了一大担柴禾,在绝崖边上四处张望,最后他看到那些摆在崖边的供品,不由得欣喜跑过去,只可惜,大部分东西都被鸟雀叼走,其他的也都烂掉了。

  「啧啧,看的到又吃不到,老天存心是来气我的嘛。」无名恨恨的踢散了盘子,转身就往回走。

  回到家,就见村里有名的媒婆三婶已经在街门外边了,看见他回来,便满脸笑容的迎上前,夸张的道:哟,砍了这么多柴禾,无名你还真能gān啊。

  「嗯。三婶有什么事吗?」无名敷衍的答应了一声,打开街门进了院子,看也不看跟进来的三婶一眼,径自将柴禾放在院子的东边。

  三婶看着东边已经堆成了几乎有墙那般高,连成了长长一片的柴禾,眼睛都要放出光来,谄笑道:「哎呀,瞧这院子摆弄的多齐整,六婆不在了,无名你往后的日子可算是好过了。三婶看你年纪也着实不小,这次过来,就是想给你说门亲事的。」

  「说亲?」虽然已经料到了答案,但无名还是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三婶,我家穷成这样,谁肯嫁给我?三婶以前见了我,不都是绕着道儿走的吗?」

  「这话说的。如今哪还能和过去比啊?过去六婆是个药罐子,你为了给她治病,一分钱也没有,如今你这样能gān,置办出自己的家业是迟早的事qíng,姑娘们想嫁你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嫌弃你?」三婶笑的一张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后。

  无名冷笑一声:「算了三婶,我这还没置办起家业呢,等我置办起来再说吧。」哼,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家,怎么会放在他无名眼内。

  「哎呀无名,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三婶还待再说,却见无名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向她邪佞的冷笑着。

  知道这失了记忆,不知六婆是从哪里捡来的小子是有些拧劲儿的,三婶吓得连,忙说了句告辞的话,láng狈不堪的逃了出来,一边气得牙都咬碎了,喃喃咒骂不已。

  无名冷笑一声,走进屋子舀了一瓢水咕哆咕咚灌下去,再擦了擦身子,这才坐在炕上,紧皱眉头沉思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六婆也不肯告诉他。当年自己茫然失措的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就看见眼前一个山dòng,走进去,好一会儿才走到出口,然后便来到了这个村子,结果却昏倒了。当再醒来时,就是那个老太太拖着病体在照顾自己。

  小村子jiāo通闭塞,很少能到外面去,偶尔会有外面的人进来收些山货。但好在这里的人什么都种,所以吃穿都不愁。在这种qíng况下,无名想不出自己会是什么人,他只知道自己应该不属于这个村子。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一些景象划过,而最常出现的,是一张人脸,模模糊糊的,每次想要看清楚,却又消失了。

  无名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老是看不清楚,但他就是觉得那张脸会很漂亮很漂亮,那才是自己想要的妻子吧,只是她是谁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唉……」

  无名摇了摇头,看着六婆的牌位,过去仔细擦拭了一下,苦笑道:「你这个老太婆,我侍奉你五年了,你倒好,两腿一蹬说走就走,扔下我自己孤零零的在世上。最不仗义的是,你死前好歹给我留句话啊,到底我是谁?从哪里来?你就算不告诉我,也留点线索嘛。」

  他说到这里,想起如果六婆在世,一定会大叫自己忘恩负义,不由得笑了。又对牌位抱了一拳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大概也是什么都不知qíng的,我不怨你了。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我就是……有些伤心,唉,你走了,从此后,这世上就剩我一个了,再也没有亲人可以相依为命。」

  话音落,觉着有些凄凉酸楚。无名便把头摇了几摇,露出笑容道:「告诉你啊,我今儿去了一趟凤凰山,虽然路途远,不过那里还真不错呢,砍了好多柴,还抓了两只野jī,等下和蘑菇在一起炖了,也给你一碗,嘿嘿,到时你可要好好尝尝。」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生火烧热水,准备把野jī给收拾收拾后炖了。

  浇水,拔毛,掏内脏,很快的,两只野jī被收拾洗剥好了,然后加上蘑菇gān,一些调料放在锅里炖着。

  无名一边烧着火,一边叹息:「啧啧,多香的野jī啊,浓浓的汤,可惜六婆你走的太快了,竟然喝不到,唉,再浓的汤再香的jī,没有你和我抢着吃,又有什么滋味。」

  一边咕哝着,忽然间就看到锅里似乎蹿出了火苗子。无名一愣,心想坏了,这锅都用了好多年,该不会是烧漏了吧?哎呀我的jī汤。

  他一边想着,就迅速地站起身想要查看一下,没料到心里急,也没看清楚周边qíng况,那身周都是他预备用来烧火的柴禾,只听「咕咚」一声,他整个人都被柴禾给绊倒,脑袋重重的磕在了锅台上,一丝血迹流下,下一刻,他便昏迷过去。

  不一会儿便醒了过来,是被热醒的,只见整个屋里已经全部被火苗包围了,这种qíng况下根本没有可能逃生,差别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然而无名却浑然不觉,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柴禾上的火苗已经烧上了裤子,一掌拍去,火苗应声而减。

  「我……我不是无名,我是……大宁朝的九王爷……我是龙锡……」无名抬起头,被火势烤的流满汗水的脸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雁亭……雁亭……」

  忽然间,无名,也就是未死的龙锡大叫一声,然后他迅速蹿到了六婆的牌位前,将那牌位一把给揣在怀里,大叫道:「老太婆,这里不能待了,我带你去好地方。」

  话音落,身子一跃,便越过了火头,然后来到后院,跳过围墙。这时他已经听见前面有人在叫着救火,六婆的小屋是独门独院,所以只要有人发现,就不会祸及邻舍。

  龙锡再回头望了一眼,抹了一把脸上汗水,看了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小村子,然后他猛的回头,喃喃说了一句:「乡亲们,你们对无名的好,无名不会忘,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答你们的。」

  话音落,他已冲天飞起,彼时夜色已临,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逃生离开。

  第九章

  京城从来都是繁华依旧,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还如五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景物依旧,却不知人事是否已经面目全非。

  衣衫槛褛的龙锡站在京城的大街上,茫然的看着这些熟悉景物。他自从恢复了记忆后,就一刻不停的往京城飞奔而来,然而因为多年没有练功,以至于轻功的功力都差了一大截。

  他没有找一路的官员,身上已经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了。而他也不知道舅舅是否还在永宁城,一旦换了别的官员,认定他假冒皇亲关人大牢,就更加麻烦,于是他一路不停,饿了就在某个摊子上抓两个馒头然后跑路。渴了就在农舍里要一碗水喝。

  可以说,一向尊贵无比的九王爷在过了五年平凡人的生活后,又过了几天一生中最láng狈最困苦的日子,就这样一路急奔到京城,然而当他真真实实的站在大街上,对面的书香斋就那么真切的映在他眼帘中后,他却犹豫了。

  五年了,五年的时光已经过去,别说雁亭不喜欢自己,就算他对自己有了喜欢之qíng,五年的时间,却也足够让他忘记伤痛娶妻生子了。自己口口声声说爱他,那是否就不该再去打扰他平静安宁的生活。

  龙锡低了头,身高五尺的汉子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一路上尽想着和雁亭重逢,然后激动的抱在一起,再然后就是相爱相伴终生,可他竟然忘了,五年的时光,什么都不可能再回到原来了。

  「近乡qíng更怯,未语泪先流。」龙锡摇着头苦笑自语。然后他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是劝说自己般的道:「一眼,我就去看他一眼,只要看到他好好的,我就……我就默默离开,我不让他知道我还在人世……」

  他一边说着,就着魔般的往那书香斋走去,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各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包围了他。期待,欣喜,悲苦,心酸,一时间心头真是千回百转难以成言。

  终于来到了门口,大着胆子向里面一望,却只见到一个陌生的书生在那里摇头晃脑。

  龙锡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忙冲进去,抓着那书生就大叫道:「雁亭呢?这书香斋的主人呢?」

  书生被吓坏了,但看眼前这人虽然衣衫破烂,相貌却不俗,也不像什么抢匪,因此勉qiáng镇定了一下心神,结结巴巴道:「什么雁亭?书香斋的主人一直就是我啊。」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莫非是左雁亭左公子?他从五年前随王爷下江南回来后,就没回书香斋了,把这店用低价卖给了我。如今听说他除了侍奉父母,每日里都要去烈忠亲王的陵园呢。」

  「烈忠亲王?烈忠亲王是谁?」龙锡疑惑的问,但旋即醒悟过来,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也不敢相信心中所想,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书生。

  「你……你从什么地儿来的啊?」书生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连烈忠亲王都不知道。当年亲王为了山林县的百姓,舍生取义,天下谁人不知?是皇上亲封的……哎哎,你这人,我话还没说完呢……」

  书生跺脚大喊,而龙锡却早已经没有了影子。

  「烈忠亲王的陵园,每日里都去……」龙锡一边飞奔着,就一边喃喃自语,他紧紧的抓住胸前衣裳,按捺住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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