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也没用,那些已经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旧事了,与我无关,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把那些不该知道的统统忘记。什么忽兰,什么亲生父亲,前十七八里我对这些一无所知,那就让我一直遗忘下去,只要魏光澈不打算公开我的身份就不会曝光,若他打算公开,那我也认了,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需要关心。
可我逃得再远,也终归逃不开自己的宿命。又是一个晚上,我梦见了魏光澈,我从未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可梦中偏偏见着了,那孩子的长相一眼就令我确定是他,他们有着一样熟悉的气息。
还是小孩子的魏光澈站在御花园里,一旁赫然是穿着贵妇品阶服饰的母亲,母亲低头吮茶,那个孩子忽然一把抓住我,用稚嫩的童声道:
“兰夫人生前最爱喝这种沉落湘花茶。”
我看着他只觉得这孩子眼神远比一般大人更为深沉,不由有些害怕,想缩回手,那孩子却紧紧抓住,他的声音忽然也成熟了起来,用魏光澈现在的语气道:
“我什么都知道,连你自己都不明白的部分也是,你看,我岂不是很了解你吗?”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转头却看见身后的护城河。河面上结着薄冰,漫天大雪纷纷而下,河对岸站着一个撑着白伞的人,gān净得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雪下的太大,伞又将他的脸遮住了一半,但我直觉那是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名字到了嘴边却又一时想不起,喉咙似被什么塞住,gān哑得令人窒息。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转身撑伞缓缓离开。
“啊!”发出声音的刹那我一下由chuáng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笃笃两下,有人在在外间敲门。
“侯爷,京中来了急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近来对不起大家,更新不定时又慢.林某人会尽量在保证质量的前途下加快速度,毕竟平日还要忙着糊口,动作慢了请多原谅TAT
☆、单刃斩月
定了定神,我给自己披上件衣服坐了起来。
“进来吧。”
来的是言良,他有些犹豫的看着我。
“侯爷,京中的急信。”
“我知道,你刚刚不是说了么。”说完我劈手夺下他手上的信笺,匆匆展开一看,不由站了起来,披着的衣服也软软掉在地上。
“侯爷,是不是老爷写来的?”良言擅自揣测道。
我用力摇了摇头,极力想将心里猛然腾起的寒意甩开。
“不是,是仁渊。”
“楚公子?”良言小心翼翼的问,“他写信来向您求救?”
“信不是他写的,是我安排在宫中的人写给我的。”是禁军统领许方然的来信,因为莲珊的缘故他答应会替我留意仁渊。
“皇上释放楚公子了”
“哪有这等好事,是宣阳旁边的青汲不安分了。”
“什么,那不是中原和羌无的接壤处吗?乖乖幸好皇上让余将军撤回去了,中原是对羌无开战了?”
“明面上并没这么说,青汲属于中原三个藩王之一东袁王的管辖范围,据说东袁王的独生爱女在外出赏花时误入了宣阳境内,虽然最后被放回了青汲但很受了些委屈,东袁王视爱女为掌上明珠此番如何能不怒,派出了自己境内的五千兵马放话要攻下宣阳血洗宣阳驻军。”
“余大人怎么那么糊涂,”言良目瞪口呆,“如何能在这个时期反得罪了东袁王。”
“不是余将军糊涂,是中原存心挑衅。”信被我紧紧攥做一团,“摄政王骆柏年称此事关乎东袁王体面他也无法相劝,希望双方能想个中庸之道来解决,免得误伤无辜百姓云云……根本就是废话!”我一气之下将信狠狠掷与地上。
“东袁王的女儿何等尊贵,怎会无故误闯宣阳,且中原人将女儿家名节看得何等严重,这么大张旗鼓的传出来也不怕被人非议!东袁王真是为女儿着想绝不会行如此下策!”
“侯爷别急,有余将军在那里,五千人马也并非应付不了。”
“骆柏年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恨声道,“利用藩王先试探羌无兵力再方便不过,余世清已经向朝廷表示随时准备迎战,仁渊他,他居然在牢中主动请缨了……”
“皇上不会同意吧。”
“当然同意了,因为他竟敢打包票说自己有万全之策应对宣阳之急,戴罪之身若举事不成甘愿被就地正法!”
“楚公子惯常有办法,说不定他是真想到了解决之道。”
“混账!他能有什么办法!说这种大话也不怕掉了舌头!”我一拳击在chuáng架上,chuáng架咔吱几下出现了裂痕。
“这家伙肯定就想着先出去,走一步算一步,我早该料到,凭他的xing子绝不会乖乖等着……”
“少爷小心手!”言良一急之下称呼又变了回来。
“顾不得了,找人进来伺候我穿衣,明日陈将军也会收到消息,到时还不知怎么安排。”
“少,哦不侯爷,侯爷您别急,横竖做什么都得听陈将军的,您眼下先定定神,喝点茶吧。”
“眼下可不能只听陈将军的了,”我自己示意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丫鬟进来替我更衣,“既然都等不下去,少不得要两人分别赌一把。”
“侯爷您这是要……”
“放心,我再急也不在此刻,好歹要等明日知会一声。”
言毕我捡起地上的信笺放在白蜡烛上点燃了丢入火盆。
“你有夺回泷水的办法?”次日陈将军一边拆着刚到手密函一边诧异道,匆匆扫过密函他随即将纸丢入一旁的炉火里,顷刻间火舌已将信舔食得一gān二净,他神色不变道:
“接着说。”
“是,小辈以为,此一役的关键在于赫连肆星,西凉人骁勇善战,但以往于战术上并不高明,若没了赫连肆星只不过是一盘散沙,虽击破不易但bī他们撤出泷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打算怎么解决赫连肆星,刺杀还是战场上堂堂一战?”
“都不是,不论何种我都不认为赫连肆星会轻易上当,这人有勇有谋,又任意而为,要摸透他的路子实属不易,我方原也不需这般硬碰硬。”
“不需硬碰硬?”陈将军蹙起眉,满脸的风霜看上去又苍老了些,可见他这些日子也是夜不能寐。
“是,与其我们想办法对付他,不如设法让西凉王召赫连肆星回朝。”
“你想使离间计?先别说要耗多少时候,赫连肆星可是赫连黎的长孙,你如何离间得了。”
“我自有办法,只要将军给我半个月,这期间我自信可以乔装入西凉劝西凉王召赫连肆星回去.”
陈将军沉着脸看我。
“你以外老夫会凭你这寥寥几句异想天开的话就同意吗?”
“将军固然英明,当知时间不等人,拖的越久泷水越难收回,若只能守住燮城怕不过多久将军就会被人弹劾不作为吧。将军既乃良将何不识人之余当断则断,更何况凌风一己之身不带一兵一马,就算异想天开的法子出了差错也不过凌风个人生死事罢了,于大局无碍,反之若成功将军就是不世之功臣了,以一命来换战机,不论成功与否将军都不吃亏。”
我说着加重了语气,“皇上之前已经告诉将军可以便宜行事,凌风浅见若真不成,不论是死于敌手还是军法,均是合理,皇上圣明也不会责怪将军。”
陈将军盯了我好一会儿。
“你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探子才拿回来的泷水兵布图,饭后一起研究研究,刚刚说过话,我已经忘了,你也不许再记得。”
回到房间之后言良似大大松了口气。
“侯爷,您也听到将军的话,再不要胡来了。”
“嗯。”
言良见我这样,以为我在生气,忙岔开道:
“您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真遇到qíng况哪能支持住呢,我这就让小厨房去整治些您爱吃的,这燮城虽物料不齐,好歹补给还够。”
“嗯。”
见我答应了言良忙往外走。
“言良。”
“是,侯爷还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你打小就伺候我,可我待你也并不算好,你又何必这般为我着想。”
“瞧侯爷您说的,小的生来卑贱,能伺候侯爷这般画上走下来的人是想也想不到的福气,何况侯爷虽然口中不说,却实实对小的一直很好,小的心里都明白。”
“是么。”我停了停方道:
“小厨房做时候你看着点,弄gān净些,近来我吃东西总觉得有股霉味儿。”
“包在小的身上,这回定做出来的定让侯爷再找不出错儿。”言良笑着应到。
见他离开后,我忽然真的很想坐下来,坐下来好好休息,用些偏爱的饮食,然后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头又开始一剜一剜的作痛,我感到头侧的xué位上经脉突突跳起,试着运了一遍周身真气,好在真气并不v涩。
见身体无大碍我随即从箱里翻出一套深色的衣服,刚换好就有人推门进来了,回头一看原来是chūn芽。
“你怎么就进来了,滚出去。”我冷冷的说。
没想到chūn芽突然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
“侯爷恕罪,这两日的事奴婢私下也偷偷向言良打听了些,斗胆求侯爷留下来。”
“留?你凭什么认为我要走。”我语气森森,“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唯恐我不割下你的舌头吗,嗯?”
谁知chūn芽砰砰砰的就磕了三个头,力气极大,再抬头的时候前额已经黑紫一片。
“奴婢不该也不敢乱猜侯爷的心思,只求侯爷自己保重,侯爷自来此后从未有过一日松闲,夫人在京中日日忧心也是难安。”
真没想到,顾玉晴嫁进来时间不长,倒把这个傻丫头的心给紧紧抓住了。
“我最后说一遍,闭上你的嘴给我滚出去,也算是看在你那个夫人的面子上。”
chūn芽的眼泪落了下来,控制不住般大颗大颗砸落于地板上。
“侯爷若执意如此,奴婢也拦不住侯爷,但此行凶险,请侯爷好歹给夫人留下句话做念想吧,夫人她,夫人她实在太可怜了。”
我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见我靠得极近她尤挂泪水的脸庞上迅速泛起红晕。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那你就转告嘉远侯夫人,她派来监视我的这个huáng毛丫头,从头到脚都让人恶心的快吐了。”
说完我一抽剑柄击昏了她,除了夕láng和路上使的银两,我什么都不需要,更遑论这些废话。虽然很想就此结果了这个多舌的臭丫头,但考虑到言良我还是决定留她一命,这么想来她的运气也真真是好。
出去后告诉外面的随行我要自己在燮城里转转,他们也均无疑心。独自一人我很快来到了霍南山处理军机的地方,离陈将军的议事厅有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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