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的五毒掌尚未练成,否则你这只手就废了。”海昙吐出一口气,手臂伸缩几次,掌心的紫色逐渐淡去消退。
“厉害!在下从未见如此奇异的掌法,说是掌法也不对,南凉的武功和中原果有不同。”魏无双由衷地赞叹着。
“哼,在你们中原人眼里无非是邪门yīn毒的功夫,赞许的人你倒是头一个。”海昙不齿他的迎奉,目光鄙夷而冷漠。
“非也。习武不过有二用,一则自娱,一则杀人。自娱者无正派邪派之分;杀人者,邪门yīn毒也好,正派仁义也罢,皆是杀人。不论是何种了得的功夫,不为它所惑就是正派。” 魏无双摇头笑笑又道:“又说这正派邪派哪里分得清,退一步说分清了又如何。正派要剿灭邪派,邪派要灭了正派,孰不知没有邪哪有正,正并非好,邪并非坏。”
一番奇谈怪论正对海昙的脾胃,更肯定了与这人结jiāo的念头。不仅因为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那一句‘邪门yīn毒也好,正派仁义也罢,皆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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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凤凰派人给麒儿送东西来时被魏无双撞见,那人支支吾吾麒儿目光闪烁他便觉得有鬼,夺过木匣正要毁掉就被进屋的海昙拦住。
“这东西可是他的救命之物。”
“救命之物?怎么说?”
麒儿一语不发地出了屋子,魏无双只得看向海昙.
海昙落座徐徐说道:“海凤凰过早令他习武,伤及肺腑,非寻常药能治,这些紫果是疗伤圣药也可解百种剧毒,世人想求也求不到。”
“她疯了吗!猫哭耗子!”魏无双甚少口出恶言,这会儿实在气愤难当。
“那女人视世人如糙芥,惟独对一母同胞的手足还算有qíng,若不是她海麒儿早已死在娘胎中。”
魏无双不屑道:“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年不过十岁的她能做什么?”
“雄曰凤,雌曰凰,她名为凤凰自有因由。我虽恨事事受她指使却不得不说,倘若她是男子中原早已是南凉的囊中物。”魔怪一般的女人…
“麒儿被当作妖孽,她就被奉为下凡仙女不成?”
“虽不中不远矣。你们中原人或许看来荒唐,在南凉上至天子朝臣下到贩夫走卒有些事qíng只要为他们所认定,改朝换代江山移主也不无可能。要说容不得海麒儿也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海凤凰是女子,但海麒儿是男嗣。”
魏无双顿有所悟,苦笑道:“你是说他们担心海凤凰借助麒儿…难怪要置他死地的人有好几路,麒儿他何其无辜!”噶吱声响,才觉折断了座椅扶手。
“魏兄不妨多留几日,我这儿有几坛好酒呢。”
出了屋,海昙勾起了嘴角,耳饰随着晃动轻摇。海麒儿的事他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魏无双。
79 『只愿君心知我心(7)』
“大夫你肯定没有大碍?当真没事?”
白须大夫嘴角抽动了一下,伏首掩饰一脸哭状,不失点头答:“小公子确是无恙,当真无恙。”为何遇上这般难缠的人,年纪轻轻却比他这老头儿更是罗嗦。每日早晚拖他来问诊也就罢了,其间还絮絮叨叨不停,自打刚才起这话他已问过不下十回。
“老夫告退。”白须大夫拱手拜过搭上药箱快步就出了屋子。
魏无双就纳闷,老大夫来的时候怎没见他腿脚这么利索。目送大夫后他才坐回桌前,碎嘴道:“古怪的大夫,也不知信不信得过,让我来把把。” 边便拉起麒儿的袖管捉住纤细的手腕若有其事的把起脉来。
麒儿赏给他一个厉害的冷眼,这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会歧huáng术?”
“呃… 跟师傅…学过一些…”即便没学过,受没受内伤、伤势轻或重,学武之人总是能知晓一二。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确无大碍,但不可大意还得细心调养才是。海昙所说的‘紫果’似乎是了不得之物,麒儿的伤必定不轻以至要服用这东西,他是不是该向小林学些歧huáng术?
隐忍许久,麒儿额头的青筋开始浮跳,拿起桌边的筷子缓缓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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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紫一青两道身影在林间飞窜。海昙几个借力欺身贴上,挥掌成刀直斩魏无双颈子,眼见就要触到仍是差了两寸。魏无双悬身半空却如履平地,脚踩细枝簌簌后退,忽而翻腾跃起俯冲而下正对海昙头顶,臂腕随即一旋打在他的左肩。两人翩然落地。
“你这一掌怕是收了七分的力。”海昙冷道,眼里尽是愤怒。
“本是切磋,点到即可。”
“再来。”足尖一点,青丝扬起,再次出狠招。
魏无双急忙道:“慢着慢着。” 奈何海昙不肯收手,他只得敛起心神,双目刹那瞪大,qiáng劲的真气卸下对方的凶猛招势,而后后仰身体画出一道弧线拿住对手。
卯足力推出的一掌令海昙始料不及,扑面来的气墙打得他头脑眩晕,双腕轻易就被擒住。倘若不是隔空推出,这一掌非打得他五脏错位。
“午时到了,我得去照料麒儿吃药。”
“吃药?没见他病着。”双手被魏无双扣压在胸前,见到他手背有两点淤青,海昙好奇地问:“手怎么了?”小小的两点像是蛇咬了,却又没有牙dòng。
“药是一些滋补身体的。”魏无双松开手故作不经意地藏起那只手,“没当心被竹签扎的,回府吧,也是时候用午膳了。”
海昙当没听见他的话,径自说道:“方才那一掌是什么名堂,教教我。”
“改明儿一定教,出来许久了回去吧。”一早起来就被拉到这里,半日没见麒儿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药用膳,那个蒙古大夫是不是在仔细给他诊治,得快些回去啊。
“海麒儿自有下人伺候,饿不着也死不了。教会我这招式再回去。”海昙正在兴头上又岂会放过他,挡在他面前的手掌心浮现紫气,大有开杀戒之意。
魏无双垮下肩膀叹气道:“好吧。”他垂下眼帘一抹jīng光咋现,待海昙收起了五毒掌侧身之际,蓦地自身后压下其肩、快速点其气舍、屈膝顶其腰间。转眼一瞬海昙就被他拦腰放倒在地。
“昙对不住了,我实在挂心麒儿,改明儿一定教你,一定教。”黝亮的青丝铺满一地,魏无双随手拈去上面一片糙屑后飞身出了树林。
不过内力被封住尚能行动自如,海昙没有起身,一直躺了很久,那一缕发丝被他紧紧拽在手里,几乎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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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儿,麒儿…”
“烦…”骂人的话硬是咽下肚,才过数日他竟瘦成这副模样!
“快,快,趁热喝,我在药材铺里买来的野参熬炖的,听他们说才刚从山里挖来的。”
“是么,我可没听说这一带的山里有人参。”
“对呀!南边地儿怎么会有人参。”
“魏无双…紫果其实…”
“其实什么?”魏无双正色问,不由地绷直了身体。
“海凤凰费心找来紫果不是因为我伤重其他药不可治,紫果除了疗伤更大的功效是增加内功,我…死不了…”
良久,魏无双伸手轻轻揪了揪麒儿的脸,笑道:“谁说我担心这个,魏大哥只是觉得麒儿该长长ròu,光是骨头抱着睡挺扎手的。”话说完他便觉得不妥,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等徒子说的,他是等徒子也不该对麒儿说啊。
麒儿听不出他话外之意,倒想起另一件事,“你说在中原都是两人睡一张chuáng是么?”
“是啊”魏无双虽然心虚还是答得一脸坦然。
“恩…”淡淡笑意浮现在麒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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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昙对武功向来贪得无厌,学会那一招‘推山移岭’他便求得更多,魏无双也不吝啬教会他不少绝技,心想是报答他收留麒儿的恩qíng。
“魏兄认为中原哪一路掌法最为出色?”
“这可把我难住了,不瞒你说确实不知哪。”自打习武以来师傅教授什么他便学什么,甚少去研究别派功夫。
海昙皱了下眉,在此人眼里何门何派皆无分别,遇上他结果只有一个。“玄奥jīng深的掌法中原不少有,而个中翘楚当属南宫门的碎心掌法。”
“南宫门…”阿杰…
“可惜半年前南宫门主突然bào毙,不然很想前去会上一会。”
“门主有一子,武功颇是厉害,昙若与他jiāo手未必胜得了几分。” 阿杰应当继任门主了…
海昙怒道:“说的是门主的嫡子南宫杰?想不到他能入魏兄的眼,且不说往日,如今体弱病残还能胜过我不成?”
“南宫杰体弱病残?”那个一蹦跳三丈的儿郎?他们说的可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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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在海昙的府上留了两个月,没有别的打算魏无双也就继续留下,而今再不能安然住下去了。
“别怪我没警告你,出府后便比不得你昔日的逍遥快活。”
“此话怎讲?”
“他们的人被你杀了gān净,今后也许派出就不再是人了。”
“莫非是妖jīng?”魏无双没个正经,对麒儿挤眉弄眼道:“别怕,书里写的妖jīng都是美人儿,说不定能给麒儿抓个做媳妇儿…呀!”
麒儿狠狠地给他一掌,险些把他才吃下的早膳打出来。
“行行行,咱们不讨妖jīng做媳妇儿,魏大哥给麒儿找一个大家闺秀…啊!那换小家碧玉好了…痛哟!莫不是要倾国美人,这下难了…”得美人易,得一与麒儿匹配的美人难矣。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会是哪般模样呢?
海昙淡淡看着两人追逐嬉闹,也不管魏无双是否在听只道:“药人是用各种奇药炼制而成,饮血为生,刀剑不入,若说是妖物也不为过。”
“如此厉害何不早用?”
“因为太珍稀,用几千人来炼制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一两人。”
“天下间竟是无奇不有。”
“魏兄保重…”
魏无双抱着麒儿慡快地跨上马,应道:“恩,昙也保重。”
风呼啸在耳畔,何时孤傲的紫影也显萧条。一撮头硬生生扯断绕在指间,是从何时开始他亦在乎起别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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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海昙所说,离开不久一拨人就跟随在后,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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