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留得那也是我说了算,我说留得,便留的得。”小chūn说。
“要杀便杀,赵小chūn你无虚惺惺作态,我不会领你的qíng。”底下那一脸青肿惨不忍睹,浑身刀伤剑伤的男子骤然出声。
小chūn楞了一下,低头望去,见着那人后,显得有些呆滞。
“我以为你早死了。”小chūn说。
“让你大失所望是吧,偏偏我仍活着。”神色惨白的司徒无涯怒视着小chūn,他猛烈地咳嗽着,唇边渗出血丝,脸虽肿得歪斜又衣衫破烂láng狈不堪,可那身不卑不亢的高傲气势还是让他挺有前武林盟主的架势。
在小chūn发楞的时候,他怀里的娃娃挣扎了两下,往司徒无涯掉去。
司徒立刻伸手接住。而那娃娃仿佛要宣泄之前诸多委屈般,哭得一声比一声还响亮,嗓子都有些破了。
“孩子,别哭、别哭!”司徒轻轻拍了拍那娃儿的背,声音硬是收起了刚qiáng,多了份柔qíng在里头。
“……”小chūn望着这一大一小,神qíng古怪地说道:“现下活是还活着,只可惜你离死也不远了。”
靳新听小chūn这一说,以为小chūn允他了结这人,剑才刚要朝司徒无涯落下,小chūn却伸手截住他的招式,低声再对司徒说:
“我救谁都可以,就是不该救你,毕竟你这人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又黑又硬,为了你眼中的武林利益,不但救命恩人可以杀,连自己妹妹也不惜牺牲。”
“……”小chūn望着司徒,司徒也直视着他。
小chūn说:“是,你是没错……错就错在我救了你……”
小chūn说话近似喃喃自语,司徒无意明白这人说些什么,他只是紧紧揽住自己怀中孩儿,力道不敢过重,轻轻拍打着,只盼能让这孩子不再哭泣落泪。
“把小孩给我。”小chūn伸手。
司徒怒目相对,道:“这孩子是我的,你休想把他jiāo给兰……”
话尚未说完司徒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花喷溅到他怀中孩子的脸上,将那孩子吓得不轻。
小chūn皱眉才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何时乌衣教人与正道人士将他们团团包围,打斗仍在继续,而他们被困在其中脱身不得。
此起彼落的咳嗽声被兵器jiāo接声掩盖,小chūn震开几个朝他攻过来的huáng山派弟子,啐了声,吼道:“别再打了,你们几个咳了这么久,难道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正掩嘴咳个不停的huáng山弟子一听见小chūn如此道,便吼了:“乌衣教的小贼又使下三滥的手段放药害人了!”随即立刻又打了过来。
“奶奶的,先停下来听我说成不!小爷我还没做过会让人咳到吐血的药,你们这咳不是我使的,这镇有问题,兴许是瘟疫啊!”
小chūn急得直跳脚,吼了半天却没人将他的话听进耳里,一个一个还是喊打喊杀地,刀来剑往砍也砍不累。
小chūn简直要给气炸,最后环视一周后算准风向,奋力跃至高处朝下洒出一把又一把的鲜红粉末,顿时使得底下jī飞狗跳。
“辣椒粉、是辣椒粉!”周围有人喊着。
“大家小心,快闭气!”
当有人意识到qíng况严重时已经来不及,几乎所有人在接触到小chūn这独门暗器“辣椒丸”的刹那,便立即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完全无招架之力,门户大开任人宰杀。
小chūn暗暗一笑,掏出能短时间迅速增进功力数倍的“龙筋虎胆丸”,不怕死地连吞三颗,手中原本有气无力卷曲缠起的软刃倏地化直,一柱擎天。
他再将所有功力直bī其中,刹时剑身震dàng龙吟凤唳之声冲激而出,当下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各门各派正忙着闭气,被带着深厚内劲的龙吟一击,几乎溃不成军,一半以上倒地不起。
龙吟停歇,小chūn喘了两口气落回地面,自个儿头都有些晕了。
他吞了口唾沫后,说:“奶奶的,叫你们再打,很爱打是吧!”
随脚踹飞了一个趴在地上却还想拿剑扎他脚的,小chūn再说:“你们到这镇上几天了?我算算,没一天也有两天吧!这两天顾着打杀有没有注意到镇上几乎没有居民?我想想,大概也没有吧!那这一两天是不是有人开始觉得jīng神恍惚头晕目眩,或者发烧发热gān咳不止?我猜猜,肯定有吧!”
听见小chūn说到这儿,原本还忿忿不平擤着鼻涕、擦着眼泪的群雄开始将疑惑的目光放到小chūn身上。
小chūn突然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说:“京城以南、铭城以北,兰州为中心,爆大疫。我虽睡得糊里糊涂连这里是哪里也不晓得,可照这城镇死寂、义庄外多口焚棺和前武林盟主司徒无涯的病貌望来,此地绝对为疫病肆nüè之所。”
小chūn的目光环视四周一圈后,露齿笑道:“你们实在福气,竟碰上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瘟疫。现下也不用打了,就等着吧,三天之后,绝对不会有一个活人,要谁侥幸死不了的,那再来和我赵小chūn拜把吧!姓赵的出了名的死不了,很想看看谁的命能硬得同我一般,阎王亲自来也拘不走。”
说罢,小chūn灿灿地笑了。
此时的大街上明明将近百人,各门各派或坐或卧倒在地上,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方才的金戈剑鸣仿佛是场梦般,遥远得如同幻境,众人脸色一派惨然。
第二章
小chūn径自回了客栈,把一gān僵直人等全抛到脑后。
他走入大堂时巧见云倾也才从楼梯上慢慢下来,心里喜孜孜地,瞧云倾虽冷着张脸,面色比那腊月飞雪还寒,可却晓得这人的视线从一开始便没离开过自己,总是盯得紧紧的,倘若自己有任何意外,这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这么一想,小chūn又急了。
云倾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方才才只是站在屋顶上观望战况。可也晓得照这人xing子,方才绝对是心急如焚却硬bī自己压抑着不出手的。
这次还好,他应付得来,可下回倘若真遇上了自己没法子应付的qíng况,那云倾忍不下去动气的结果,便会很糟。
左想又想,小chūn觉得最妥当的办法便是暗中将云倾的经脉给封了。
他瞥了眼正在桌上玩着寻香鸟的兰罄,打定主意,就如同当初他家大师兄走火入魔四处毁人房子咬人牲畜时,下化功散散他师兄功力一般,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牢牢封起来,才不会有意外。
桌上的小黑鸟啾啾两声飞起来,兰罄双脚一凳跟着跃起,抓住鸟后直接落在八仙桌上,可怜那块桌子梨花硬木做的,却仍不堪兰大教主一身功力袭击,当下碰地一声四碎裂,成了木头细层。
“……”小chūn沉吟半晌,决定连这家伙也一起封了。封起来安全。
乡野客栈本就gān净不到哪里去,加上这镇经过瘟疫肆nüè,里头实在脏乱不堪。
小chūn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双手权当抹布扫掉上头灰尘,接着一屁股坐上同样布着薄灰的长凳。
穿着黑衣的马夫送上新的茶水和gān粮后退下,兰罄也抓着鸟坐到小chūn身边。
小chūn一见只有云倾还站着根本不想坐下,立刻便拿自个儿的屁股磨了磨底下的长凳,将凳子擦拭到又光又亮一尘不染,才起身拉云倾往那位置坐下,自己则坐到他身旁。
“不好意思,刚在外头碰到些熟人,耽搁了好一会儿,你没等太久吧?”小chūn朝云倾咧嘴笑道。
云倾哼了声:“你还知道回来?”
“G,”小chūn失笑,云倾这模样就和以前闹别扭时如出一辙,心里盼着他回来,却又不仅明说。
他轻声对着云倾道:“这回挺严重的,疫病蔓延迅速,若是放着不管,这里的人肯定撑三天死一半,六天死光光。我其实也不想管,不过外头那些人有的是乌衣教的,有的是八大派的,要真出了什么事qíng只怕这半壁江山不知会乱成什么样,你记得我说过你的身份是当朝摄政王吗?江山一乱,你的事qíng便会多,我才舍不得累着你,这事当然得为你管下来才成。”
小chūn这话说得好听,不讲自己爱管闲事,说得仿佛怕云倾多辛苦一般。
云倾再度冷哼了声,可气势远比之前那个哼减弱许多。他道:“我不记得那些事,更不觉得外头那些人与我有何gān系。我只晓得看你这般跑来跑去,没见着你,心里就不舒服。”
云倾顿了顿,说:“以后别跑了。”盯人盯得挺累,转得都头昏。
“是。”小chūn笑着应了声。
云倾拿起桌上的杯子擦了擦,再倒些清水转了转,而后悠悠地喝了两口。
兰罄则是掰开些许gān粮,喂食只有拇指大小的小黑鸟,看着那只鸟啄着桌上的碎层,食指抚着黑鸟的羽毛。
云倾瞥了兰罄一眼,偶尔从小chūn身上分神注意着这人举动,黑鸟饱足后拍了拍翅膀准备窝下,兰罄突地张嘴将那黑鸟一口吞入嘴里。
小chūn给兰罄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是知道兰罄走火入魔后见活的东西便爱往嘴里塞,可这人现下塞入嘴里的是寻香鸟,云倾说兰罄有办法找到沃灵仙,自然便是凭这寻香鸟追寻灵仙身上的百里寻香。若鸟给这人吃了,要在不到三个月的期限里找到灵仙替云倾解蛊,简直是难上加难。
兰罄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人一眼。
“……”云倾眯了眼说道:“小黑,吐出来。”
兰罄朝云倾露了一个妖魅的笑容,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张开嘴。
小chūn只见那鸟缩成了一团小黑球,在兰罄舌头上瑟瑟发抖。
兰罄笑得贼嘻嘻的神qíng在说着:‘被我骗了!’
小chūn有些愣,云倾叫师兄小黑耶……这么亲密!?而且一开口就让兰罄吐出寻香鸟,这两人以前是死对头来着,兰罄会这么听云倾的话,小chūn说不惊讶是假的。
云倾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无可奈何地对小chūn抱怨道:“你没醒来那些天,他每日都这么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爆跳的青筋,对小chūn说说:“把那只鸟抓下来装进竹筒里,否则他若真的吞进去,我会拿剑剖了挖出来,再叫你自己fèng去。”
云倾这般讲时想到那qíng境,抬起头来刚好又见着兰罄的脸,当下一个反胃至极,恶心到gān呕了声。
小chūn连忙在身上掏来掏去,掏出了颗梅子gān扔进云倾的茶盏里,端给云倾喝下。小chūn喃喃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同挤在一辆车里,也没打没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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