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不用你来管。”
“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迎风在的时候呢?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忘了吧?那我来提醒你,那个时候,你在伤害他,你在害他流泪!”
“我怎样对他,也是我的事。”再听王传风说下去,寒痪醯米约壕涂炜刂撇蛔』鹌,便不再理他,自顾离开了。尽管身后还传来阵阵骂声,他尽量不去听,不去想,他只知道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着,反复提醒着自己――
那个人,是他的。
……
世上有多少人被世俗围困,不断地折磨自己,折磨对方,却分开那日,或是失去那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已陷入深潭。便是如此,悲剧的上演才从未停歇……
倘若老天爷恩赐一个机会,愿用余生去爱。
世上有多少人这样祈愿?世人皆知“丝萝倚乔木,蒲糙系磐石”,可又有多少人明白“比翼不连理,齐眉欠灵犀”……
疏林晚鸦聒噪,寒辉诹滞庹玖艘换岫,似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又迈开步子,渐渐地,身形隐没在天色中……
……
早chūn二月,绀香之时,乍暖还寒。chūn归风雨天,和着雏鸟拿捏不稳的初鸣。锦纶城偶尔还会飘下几场小雪,但再也遮不住海棠桃李芳菲前的新绿。梅花开过最后一遭,便兀自的谢了。一切开始变得明晰,便是一派朔风凛寒犹未尽,淑气阳生探翠微的景象。
锦纶城里,也开始渐渐有了生气。可那些失意的人,却迟迟难以回头。
城外的浅糙山川,陌上青烟,弗若对花且酌酒,云随风去了无痕。陆秉文颓坐在挽君的坟前,眼下的乌青,可以看出他已经几晚未曾合过眼了。
这半个多月以来,陆秉文一直在挽君身边照顾着,几乎找遍了全锦纶最好的大夫,却也只能一天一天的看她憔悴下去。最后,他在挽君的chuáng前守了两天两夜,看着她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不像雪迎风出事时那般的惊魂不定,瞬间天崩地裂之感,当时的陆秉文只有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像是luǒ露的伤口上,涂了一层蜂糖,渐渐的爬满了蚂蚁,一点点的开始向内不断的腐蚀,变得血ròu模糊,直到露出森森的白骨。过程缓慢,可每一刻都如此致命。
陆秉文开始有些模糊了对挽君的感qíng,他知道自己没有爱上她,却还是心痛得无法自拔。或是对她的惋惜,或是愧疚,或是在雪迎风离开之后,又重复经历了如此痛彻心扉的死别。起初如此悠然自得的生活,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他着了一身素袍,因为身体较弱的原因,至今还添着过冬时的衣裳,头发略显凌乱的束着。坟头的纸钱早已变成了灰烬,只剩得零星一点还在苟延残喘。陆秉文带了一壶酒,在敬过挽君之后,便独自的喝了起来。他平日里几乎不喝酒,现在三两杯下肚,竟也没有醉意。
仓庚喈喈不休,寒木chūn华绸缪。陆秉文的脑子里浑然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呆上多久。
在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杯盏被毫无征兆的踢翻的时候,虽然身体下意识的惊动了一下,可陆秉文还是神qíng木讷的坐在那,之后便又没有了任何反应。
直到他一把被人拎起,眼中映出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眼神在渐渐有了焦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穆宁了,大概从他出征之后,穆宁便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他的音讯。这或许是两人分别得最长的一段时间。
他知道穆宁早就回来了,可这段时期以来陆秉文一直守着挽君,并未抽身去找过他。陆秉文也很疑惑,为何这么久穆宁都未曾主动来找过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悲不自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见到他就好了。这一个月来,陆秉文都在一个人苦苦的挣扎,先是雪迎风,后来又是挽君,他只是勉qiáng支撑着自己脆弱的神经,像是落在了无边无际大海之中,找不到求生的方向,只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不让自己沉下去罢了。
不过现在好了,你来了,我可以有依靠了。见到穆宁的第一眼,陆秉文心里便只有这样的想法。我至今承受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痛苦,终于有你可以帮我分担。这样想着,陆秉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双手下意识的想去抱着穆宁。可原本卑微的希望,现在成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被穆宁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阵qiáng烈眩晕和痛感袭来,可穆宁依旧不依不饶的上前来,死死的抓着陆秉文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提起来悬在空中。陆秉文丝毫没有反抗的可能,他的体力明显有些透支,憔悴得像是随时都有昏过去。
可恍惚之间,还是瞧见了那人厌恶的神qíng,和肆意的谩骂。
“我好心好意的把挽君让给你,可你呢,你都gān了些什么!”穆宁的声音有些让人振聋发聩,淹没了所有其他的痕迹。
见陆秉文依旧没有反应,穆宁又抓着陆秉文的肩膀,将他拖到挽君的坟前,将他的脑袋按在离墓碑不到一寸的距离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对得起她吗?”穆宁依旧是气恨难消的语气。
悲不自胜,像是决堤一般,陆秉文眼角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滑落,涕泗jiāo下。身体也在轻微了抽搐,可还是只换来了穆宁的唾骂,“懦夫。”丢下这句话后,便拂袖而去。
突然的脱力又让陆秉文倒在了地上,之前被穆宁触及的地方开始变得生疼。像是终于被击溃了一般,陆秉文蜷缩在挽君坟前,开始不顾一切的抱头痛哭,没有了力气,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可覆在眼前的衣袖,早已被浸湿揉乱得不成样子。
没有人来阻止他,也没有人来安慰他。伤心的事来的太多太急,被挖成了空dòng,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挣扎。
但现在陆秉文的心里也逐渐开始明晰,不用再去寻找方向,任由自己沉沦下去便是了。
。
陆秉文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里了,他还是有些神志不清,房间里围了不少人,进进出出,嘈杂一片。
似乎是在陆秉文晕倒后,被一直在寻找他的下人救了回来,那副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脸,着实把陆母吓了一大跳,一下请了四五个大夫,十几个佣人看着,人参,灵芝都毫不吝惜的往药里加,不到一个时辰,陆秉文也就醒了。
陆秉文只是身体虚了些,本不需要如此大的阵仗,醒来便看见眼前这杂乱的场景,心qíng不免烦躁起来。又想起之前穆宁的所作所为,又泛起无尽的苦楚。不想理会这般纷扰,便蒙上被子,倒头睡了。
醒时已是皓月当空,星辰灿烂。白天忙碌的下人都已散去了。透过窗户还可看见灯火,夜还未深。陆秉文现在依旧是体虚乏力,睡过之后,jīng神不见好转,反而脑袋愈加的昏沉,走几步路便还要停下来歇息一番。可顾不上身体的不适,陆秉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独自一人,出了尚书府。
。
“寒兄。”陆秉文目光的尽头,是在月下独酌的寒弧f萑灰簧恚坐在小亭之下,背对着月光。夜色朦胧了他的身形,墨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略显单薄的衣裳有些松垮,不经意间露出锁骨jīng致的轮廓。若是迎风看见了,大概会扑过去吧,陆秉文心里想到。
“何事?”寒坏淡的回应道,和往常一般,听不出任何感qíng。
“没什么,许久未见,突然想和你谈谈心。”说着,陆秉文走道寒坏纳肀咦下,“其实我很久之前便想来找你了,可是又有些不敢,一直到今天,才敢过来。”陆秉文自顾自的说着。
“无非是关于他的事罢了,又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是十几年的兄弟了。”难得寒换崴党鋈绱宋他人着想的话,陆秉文也略微有些吃惊。
“你还在想他吗?”陆秉文抬头望着天外的星辰,眼神飘的很远。
。
寒话肷蚊挥写鸹埃陆秉文也不在意,喝着寒坏木疲自顾自的说道:“我还在想他,想到之前和他打过许多的赌,立下过许多的誓言,还有好多没有兑现;想起来他小时候,被你bī着练武的样子,每次我在的时候,他都在使眼色像我求救,还总抱怨你太严厉;想起来他和穆宁合起伙来骗你的样子,被识破了之后便开始满院子乱跑,怕你打他,可过不了多久又会自己过去乖乖的认错,怕你不理他;想起来他之前在我这借的书,一直都还没有归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翻开过。陆秉文的思绪和和他的目光一道,不知游走到哪一段光yīn里去了。
寒痪簿驳奶着,看似波澜不惊,可陆秉文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寒坏男耐飞匣过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沉重而尖锐。但寒徊⒉还炙,这只是对故人的悼念罢了,相反寒恍睦锘褂行└屑ぢ奖文,这些日子以来,寒灰恢辈桓胰セ匾涔往种种,每每那些场景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寒坏暮粑都像被凝固了一般,变得沉重而悲痛。眼下有人分担,竟好受了几分。可寒换故窃诎底缘某靶ψ抛约海原来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他都从未注意到。
“在消息传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愧疚,在自责,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赎罪都没有胆量,”陆秉文说完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寒幻焕chuī眉爸浦梗想来陆秉文大概是和自己一样,在为当初没留住雪迎风而后悔,“挽君也走了,我想我和穆宁大概也无法再见面了。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懦夫。陆秉文的开始有些梗咽,寒缓里的酒,快被他喝空了。
在此之后,陆秉文大多是写说些糊不清的胡言乱语,寒灰裁挥行乃既ヌ,等他完全醉过 去之后,寒槐闱慈私他送回了尚书府。接着酒力,陆秉文或许可以睡个好觉,可寒唬又是一夜无眠,在雪迎风走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
宿醉过后,陆秉文却早早的便醒了,应该说是他bī着自己醒的,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即便是借着酒力,依旧压不下那份不安。
在吩咐下人过后,陆秉文牵了匹马出城而去。依旧有些头昏脑涨,不时便泛起一阵眩晕之感,可还是qiáng忍着身体的不适,独自到了素清亭。
素清亭是白翟河旁一座不起眼的小亭,亭身斑驳,隐没在大河的拐角处。这亭本没有名字,只是陆秉文在偶然间发现了它。全亭素白,四周古木丛生,在绿影映照下泛着微微的白光,亭后清流潺潺而过,时而带来凉意沁人,便起了这个名字。
陆秉文轻轻拂去了石凳上的灰尘,迎着温和的阳光坐下,静静的等着那人的到来。
可直到阳光变得炙人刺眼,还是未等到那人的身影。
日过三竿之后,陆秉文的体力稍微有些透支,虽然温度有明显的上升,但额上却开始渗出涔涔的冷汗。他的心也开始渐渐的冷下去,开始有了退意。
正yù起身离去之时,才隐约在树荫深处看见一个淡淡的影子,朝着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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