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琅琛不动声色的淡淡问,“我就那么像乌guī么?”
“因为我只会画乌guī啊,”慕君颉的谎话被当场拆穿,却一点也不慌,依旧一本正经的认真说,“琅琛,你放心吧,就算我把你画成了乌guī,也是这世上最帅最酷的乌guī。”
苏琅琛的脸抽了抽,忍了忍最终没说话。幸亏他老早就被慕君颉的jīng灵古怪以及坑蒙拐骗锻炼出了一颗金刚心,就算被qiáng烈打击了也不会轻易碎。
时间静静流逝,有种安和与融洽的气氛在这静静的夜缓缓dàng漾开来。夜渐渐深了,慕君颉怕冷的在苏琅琛怀里缩了缩,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
进了腊月,山庄里里外外都在忙活,整个山庄大抵也只有慕君颉和赵宗治两个闲人了。慕君颉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何况昨天睡了一天哪儿也没去成,快憋坏了,吃完早饭便又溜后山去找赵宗治。慕君颉跟在赵宗治身后,一声迭着一声:“木头,你陪我出庄去好不好……”
赵宗治不理他,自顾自走去空地练剑。才练了一招,旁边便有一颗小脑袋瞅到了间隙冒出来,小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木头,木头,你陪我出庄去好不好……”
赵宗治皱起眉转身放下剑,快步走去林子里练掌法。同样是还没练几招,一颗小脑袋又在旁边寻了间隙冒出来,软软糯糯的喊:“木头,木头,你陪我出庄去好不好……”
赵宗治实在被缠的心烦,深吸一口气,然后使出轻功起身一跃,腾空几个纵跳,到树上最高的枝桠上盘腿坐下,闭眼练习内功,打算让自己进入不看不听也不想的无我境界。
闭了眼,看不到慕君颉的脸,也没再听到慕君颉的喊声,整个世界果然清净了。
可闭上眼没多会儿,赵宗治脑中竟莫名的慢慢浮现出慕君颉的脸来。小孩神采飞扬的笑着的样子,装委屈时伤心失落的样子……
自己莫不是魔怔了不成?赵宗治摇摇头,试图甩掉脑海中莫名其妙涌现的影像。过了半天,脑中的影像还是一团乱,与此同时,赵宗治发现慕君颉的喊声从自己闭眼练功起就没有再响了。
应该是那小孩见缠上来也没有用,所以终于消停了吧?或是那小孩轻功不够好,跃不到那么高?还是出了什么事?赵宗治微皱起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赵宗治身为皇亲国戚又天生张狂自傲,还从没体味过这种烦心的感觉,索xing睁开了眼。一睁眼竟发现慕君颉不知何时也无声无息的跃了上来,轻功好到连赵宗治都没察觉。小孩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明镜般浅浅映出他的脸,让人心头一动。
慕君颉见赵宗治睁开了眼,便软软的又喊:“木头,木头,你陪我出庄好不好……”
赵宗治终于面无表qíng的开口:“你要出庄去哪?”
“去寺庙。”
“去寺庙gān什么?”
“烧香啊。”
“你还信佛?”
“不信。但是我娘信,小的时候,娘亲每年腊月二十四都会带我去上香。”
赵宗治的神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一分,可惜在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来,“我娘亲也信,也每年都会去寺院上香。”
“那你娘亲一定很温柔很善良对不对?”
“恩。”赵宗治在心里默默的加一句,而且还很软弱。
他那位高权重的父亲娶了那么多妻妾生了那么多儿子,母亲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就算背地里独自伤心,当面却仍对所有人笑脸相迎。赵宗治始终不明白,既然父亲不爱那些妻妾,为什么还要一个接一个的娶,如果是他,这一生就只找一个深爱的人,然后就两个人相偎相依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感qíng这种事qíng理当宁缺勿滥,若是找不到自己爱的人,一个人独自生活到老也没什么不好的。
“木头,你娘亲一定很疼爱你吧”
赵宗治点点头,“恩。”
慕君颉笑了笑,说:“我娘亲也很疼我。”
赵宗治知道慕君颉是三年前到栖霞山庄的,但不知道慕君颉的身世和家人,便问:“那你娘亲现在…”
慕君颉笑眯眯的打断他:“你陪我去寺庙我就告诉你。”说完拉住赵宗治的手继续问:“木头,陪我去好不好?”
小孩的手冰冰的,赵宗治微皱起眉,没把慕君颉的手甩开。两人坐在足足十几米高的百年老树的顶端,高处不胜寒,冷风chuī的慕君颉打了个哆嗦。赵宗治的手很热,慕君颉gān脆把两只爪子都埋在赵宗治的大手里,拿赵宗治的手当作暖炉来暖。
没一会,慕君颉的手就被暖的差不多了,小猫似的满意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赵宗治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山庄上上下下都对你听之任之,你随便找哪一个陪你去不行?”
“琅琛下了禁令,不许我私自跑出去,他们没有一个敢带我出庄。我又是路痴,不太记得去jī鸣寺的路了……”慕君颉的语气显然委屈的不得了。
赵宗治听了,心里又有股说不出的烦躁,冷冷道:“原来是实在找不到人了,这才想到我。”说完,起身甩开慕君颉的手,几个利落的空翻,跳下了树。
慕君颉忙喊:“木头,你要去哪?”
赵宗治根本懒得理他。
“……呜呜,木头,你别走,我下不来了!”
赵宗治站在树底,心道慕君颉八成又在骗人,他轻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下不来。可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惶恐又害怕,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呜呜……木头,我怕高……这里太高了,我下不来……”
带着哭腔的声音被大风chuī的破碎而模糊,明知道慕君颉可能都是装的,赵宗治还是听的心里一紧。赵宗治仰头看过去,“你都能自己上去,怎么可能下不来?”
“我当时只想着上去找你,没顾得上管到底有多高,现在才发现这里竟然那么高……呜呜呜……我怕高,这里太高了,我不敢下来……”
慕君颉一张脸煞白,墨黑的头发被chuī散开来,惨白肌肤溶化在那一片墨色沼泽中,更映衬的脸色像雪一样透明。寒冬的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小孩眯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单薄的小身体坐在近十米高的树枝上,一只手紧紧抓着树gān,整个人被风chuī的摇摇yù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摔下来,让人瞧着心惊。
“……木头,我……”又是一阵大风,把慕君颉的声音都chuī散了,树枝也被掀的大力一晃。树上的小身体坐不稳的也随之一晃,好像下一秒就从近十米的高空径直甩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一下,第6章已经讲过,赵昭风本名是赵宗治,因为字昭风才化名赵昭风。
赵宗治是濮王的第十七子,因为躲避皇储纠纷,加上濮王和大长老有私jiāo,所以化名赵昭风来栖霞山庄跟大长老习武。
此章开始赵昭风一律改称回为赵宗治,希望亲们看到赵宗治这个名字表说不认识哈
☆、11魔由心生
赵宗治一颗心莫名跟着一颤,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不由自主掠了出去,借力使力的踩着树枝三步五步飞奔上树,一把拉住慕君颉的手。
小孩先前暖热的手被风chuī的冰冷,一点儿热气都没有,赵宗治眉头又皱起来,说:“过来,把那只手也给我,我带你下去。”
慕君颉另一只手紧抓着树gān,怯怯的咬着嘴唇:“……我不敢……”
赵宗治觉得自己活一辈子的耐心也没有面对慕君颉的片刻来的多。赵宗治尽量缓和语气道:“有我在这,不会让你掉下去。”
“真的吗?”慕君颉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看着赵宗治,有些犹豫的小声问:“那下去的时候,你一定抓紧我好不好?”
“好。”
“那下去了之后,你陪我去寺庙烧香好不好?”
“……好。”
小恶魔听了,满意的差点把尾巴露出来,却还扑棱着根本不存在的天使翅膀委委屈屈的做戏:“木头,你要是不想陪我去的话,就不用勉qiáng了,我不想你为难……要是去寺院的时候迷路了,我就自己摸索着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这棵树我也能自己下去的,不用你带我下去了,”慕君颉边说边试图扶着树gān慢慢站起来,“就算被摔死我也不会怨你的……”
话还没说完,树枝又被风chuī的抖了抖,慕君颉脚下一滑,差点没从树上直接倒栽过去,幸亏赵宗治眼疾手快,一把给拉住了。
赵宗治曾经历大风大làng都面不改色,方才却被吓的心脏一停。待心跳恢复正常,赵宗治狠声骂了自己一句:贱。
都已经快被碾成了碎渣,却紧张起了那个碾子,自己这不是贱是什么。
可他赵宗治的字典里向来只有冷和狠,什么时候竟开始犯贱了?他的人格个xing不容忍,身份地位不允许,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赵宗治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你活够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死的?要死也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别让我看着闹心。”
慕君颉被骂的一愣,扁扁嘴更委屈了。赵宗治也不知是上辈子欠他的还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杀个人都不眨眼,却就是没法对慕君颉委屈的模样无动于衷。赵宗治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头的烦躁,道:“下去的时候我会抓好你,下去之后也会陪你去寺庙。快把那只手给我。”
慕君颉听了,立马把手递给赵宗治,乖乖的任由赵宗治把他扶起来,然后环上赵宗治的肩。小孩的身子很轻,赵宗治搂住慕君颉的腰,轻轻巧巧的就靠着一层层树枝借力使力的回到地面上。
目的既已顺利达成,慕君颉也懒得演戏了,一回到地面便笑眯眯的拉着赵宗治说:“木头,我们出发吧!”
赵宗治奇迹般地没有推开慕君颉,甚至忽然觉得这样与他相处感觉很好,最起码比自己以前的任何一种生活方式感觉都好。
两人私自牵了马出庄,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寺院山门下。都说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一个人就算再聪明,也必然会有一样东西不通。慕君颉虽然jīng灵古怪,但是认路的能力一塌糊涂。也幸亏赵宗治的方向感不错,不然就算再来一个时辰,两人也到不了。
正值小年,去烧香许愿的人非常多,一路行人如织。寺院依山而建,青瓦huáng墙,层层叠叠,佛殿建筑很jīng美,每一层都建成方方正正又大开大合的院落格局,中间的正殿供奉主要佛像,两边偏殿则是稍次要的佛像。
寺门前是长长的台阶,若是登高俯瞰,群峰拱挹,会显得十分壮观。慕君颉似乎对寺院内部很熟,进了寺便一反迷路的常态,咚咚咚的跑上台阶,驾轻就熟的左拐右拐奔向大殿。寺内的廊道纵横jiāo错,四通八达,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小孩在人群中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赵宗治倒也不急,大步穿过人群,走进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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