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罄等了小七好一下子,见小七都不开口,便说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咦、啊、呃?」小七猛地抬头看了看兰罄,但见兰罄端着茶盏喝茶的神qíng高深莫测,直接便想着兰罄要他说的,便是前夜出的那事。
小七左想过来、右想过去,想这人方才一见他便发了怒,再想这人也是受药xing所控前夜才会做了出格的事,又想这人平日也不太待见他,这会儿心里大概后悔兼嫌恶了,只是要让自己说个开场,好圆了接下来的事。
小七一颗心全为他师兄想了去,也觉得不过就是屁股给开了苞,对男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清了清嗓子后,便说道:「那个……其实前夜的事qíng都是一场意外,师弟知道师兄其实也不想的。反正……反正师弟我也不是什么huáng花大闺女,捅都捅了,也没少一块ròu。所以……师兄……这事师弟就当作没发生过了,您也千万别往心上放去……」
「你说什么!」兰罄一掌拍到桌上,桌面震了一下,顿时半边桌子碎成木屑,只剩另外半边用两个桌脚撑着,「咿呀——咿呀——」摇摇yù坠晃个不停。
「呃……」小七受惊地往后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问说:「不这么过去……莫非师兄是觉得自己被师弟侮rǔ了……想要师弟给你一个jiāo代?」
「陈小jī你混帐!」兰罄另一手拍上剩下的半边桌子,那半面桌子当场再度应声而裂,劈哩啪啦地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
小七惊恐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兰罄。他细想前面话语,每个字都是斟酌再三才说的,自己失了清白也没找人讨,还要这毁人清白的别在意了,这人又是在生气个什么劲?
兰罄站起身来,愤怒地往外走去。明明就已经发生的事怎么可以当作没发生,明明就已经刻入心里的事怎么可以不放到心上!
兰罄一把火烧得旺盛,踏着怒不可遏的步伐离去。
出门的时候「砰」地一声,将挡在他面前的两扇门扉直接打得往外飞了出去。
他决定以后都不再找这只jī说话了!亏他那天还说了很多话,说这只jī只要乖乖的,他以后就会好好疼他!可这只jī居然完全没听进去,可恶、可恶、真可恶,竟敢将他小黑大人说的话当作耳边风!
小七完全不知道兰罄为什么发脾气,他举着颤颤发抖的步伐,浑身酸软地走到门口。
小七先探了一下兰罄怒气冲冲的背影,而后看着不远处飞出去的两扇门和里头那张碎桌子,接着再掂了掂自己的小钱袋,心里想着的是:不知够不够银子,付这客房的修缮费。
第十五章
归义县其它捕快已经将小王爷和几名幸存的人证带回归义县去了,小七醒后李忠也找来了一辆马车,带着身体仍虚的小七与兰罄要连夜赶回归义县。
李忠是个老实人,上马车时见着小七开口便道他不会将这事说出去,小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才钻进马车车厢之中。
车厢里铺着柔软的shòu皮软垫,小七才跨上一步,侧躺在上头的兰罄凤目一瞟,小七便颤颤地又退了出去,和李忠一起坐在前头驾马的位置上,不敢打扰心qíng正不愉快的小黑大人。
只是回归义县的路途颇长,前头的木板座位又磕得小七饱受凌nüè的屁股发疼,小七连续哼哼几声,惹得李忠担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坐着不太舒服。」
李忠还没问「坐着为什么会不舒服」时,车厢便传来了一阵好听却稍嫌生硬的嗓音。
那声音说道:「陈小jī,还不给我滚进来!」
小七听得兰罄呼唤,即刻掀开帘幔,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朝这位大人间道:「嘿嘿嘿,不知师兄有何吩咐!」
小七不敢违背,便钻进车厢里,挑了个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的位置,安分地跪坐在旁。
「哼。」兰罄鼻间轻轻出气。
「师兄……」小七才发了声,便见兰罄整个人翻过身去背对自己,一副不想同他说话的模样。
小七摸了摸鼻子:心想兰声还在生气,自己也不能往刀口撞去,便闭起了嘴调整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也躺了下来。
没多久,一直很疲惫的小七就又睡着了,小小的呼噜声在车厢里头响着。
兰罄偷偷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小七,见小七居然没理他就自己睡去,真是怒上加怒。
他伸出手本想朝小七那张脸拧去,不过手来到小七脸旁,见这个人睡得这么安稳,时间却又下不了手了。
兰罄愣愣看着小七,看了好久好久。直到自己也觉得困了,才阖起眼在小七身旁慢慢睡去。
马车轮子辗过路面的声音喀啦喀啦,马蹄声嚏嚏嚏嚏。但无论外界如何嘈闹、纷扰。
兰罄耳里,却只有小七平稳起伏的呼吸声。
这人,是他身边的一块净土,也是红尘纷扰中,唯一的宁静。
回到归义县时已是晚上,小七和兰罄换回了平日在衙门里的模样装扮,来到衙门后堂的花厅里。
厅里施问与南乡齐在,小七知道这两人正忧心着他们没一起回来的事qíng,便说那日自己与兰罄中了小王爷的毒药后急忙找地方运功bī毒去,这才没和大伙儿一起回来。
「那毒都清了没有,需不需要找大夫来看看。」施问忧心地说。
「回大人,毒早已清得一gān二净,不需要大夫了。」小七扯着笑脸回答施问。
这时一旁的兰罄听小七话说得这么轻松,还擅自把他们之间恩恩啊啊的那一段隐匿不报,心里一个怒,便抬起脚重重朝小七的脚背踩下去。
小七被踩得闷哼了一声,他含着眼泪哀怨地看向兰罄,兰罄却把脸别开去,不想理会小七。
小七无奈,施问再问王府那三日的qíng形,小七只得噙着一泡泪一一回答。只是说到那株血红色的月下美人在小七的触碰下突然开花,而后谭桦出现狂风大作,旋风刮着碎瓷器。
施问说道:「东方雷引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实是令人发指。但谭桦不是魂魄残缺几乎连鬼也当不成,为何最后却能救你们?」
小七顿了顿,抓了抓下巴说:「这点我也有想过。当日小苍山那个老道士说谭桦散去的魂魄还留在死前之所,而东方雷引那株昙花原本也是白色的,直至谭桦死前左右才突然变红。照理来说这之间必有关连,兴许谭桦散掉的那部分魂魄便是落在昙花之上,惹得昙花异变化成血色。
之后当他的魂魄与存于昙花内失去的那部分魂魄合而为一,那冤气一盛,就追着东方雷引跑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真正qíng形是怎样,我也不明白……」
兰罄哼了一声。「怎么推敲来推敲去,还是说不清楚!你这叫我爹怎么审案?」
「呃……」小七觉得这两日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挺得他这大师兄讨厌的。
兰罄念道:「跟了我这么久,却什么也学不会。谭桦就在门外,想知道什么,找他来问不就成了?」说罢朝外头喊了一声:「谭桦出来,大人间案!」
yīnyīn暗暗的庭院外头突然卷起了一阵挟带雾气的风,那风轻轻chuī进了花厅里,施问等人当下都觉背脊一冷,但仔细瞧着门口处,却还是同以前一样见不着任何东西。
「谭桦在……」鬼魂幽幽的声音传来,谭桦跪在门口,未敢靠近衙门中雨位正气与戾气滔天的大人。
「大人看得见吗?学生还是看不见。」南乡在施问耳边窃窃私语。
施问也摇了摇头,本想问「谭桦来了吗」,可见小七脸色突然化得惨白,而后要往自己这里窜,却又让儿子给抓了回去时便明白,已经来了。
「谭桦,你魂魄可已凝聚?」施问问。
「谢大人关心,小民魂魄的确已经凝众。」谭桦跪着朝施问叩了一个头,伏在地上说道:「当日小民死前散去的魂魄随着一口鲜血喷出,附在肃王府的昙花之上,此次幸得小七大人与小黑大人帮忙,才得让小民与花中魂魄合而为一,不至于魂飞魄散而去。」
兰罄将谭桦的话转述与他爹听了,施问才点头,放下了一点心。「既然如此那便好了。如今东方雷引也已关入牢房,后日便会开堂审案,你安心下去,无须再牵挂,本官必定会还你与其它冤死及受苦之人一个公道。」
「谢……大人……」谭桦低低啜泣。
小七望着兰罄的背影好一阵子,才慢慢地摸回自己的耳房,往chuáng上躺去。
过没多久,兰罄回了房,然后小七听见脚步声在外头来来去去,也不知在gān什么,最后停在他的房门前面。
小七抬起头,见着兰罄抱着他的被子和小瓷枕,站在门口处望着他。脸上神qíng还是淡淡的,看不清楚是喜是怒。
小七张了张嘴,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兰声见小七一直都不说话,脸色一yīn,便跑回自己房里把瓷枕被子一扔,自己睡去了。
小七默默地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chūn药那事他们两人都同样受害,小七觉得自己让兰罄别将这事放在心上是不想他自责……虽然依兰罄的xing子要自责很难,但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只是不知兰罄gān什么从那时候起便变得yīn阳怪气的,小七想不通那时说的话是哪句得罪了这位大人,能让这个人气这么久,都两天了,气还没滑。
他想起之前金忠豹国将兰罄托付给他照顾时,丁金叮咛他的一番话:「咱们衙门里才这么一个小黑大人……别惹他生气。要你真的惹恼了他,那就绝对是你的错,要立刻赔不是……」
小黑大人不只是衙门里人的宝,也是他放在了心上的一个人,要这人这么长时间不开心,不用那些人说,小七自己就觉得不快活了。
不用那些人说,小七自己就觉得不快活了。
小七慢慢来到兰罄chuáng前,稍微靠近了一些,在没有烛火只靠月亮光芒的夜里,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躺在chuáng上的兰罄眼睛睁开,看着小七。
小七搔了搔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惹了你生气。」
「哼。」兰罄鼻子出气。
小七见兰罄没有把脸别过去不听他讲话,也没发脾气,心想qíng势甚好,便抓紧时机再说:「那个……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见锅子和盖子说最近山上飞禽走后一下子少了好多,猎户都抱怨着猎不到野味。锅子盖子说那肯定是有熊出没的迹象,前几回也都这样,熊一出dòng,山里走shòu不是被吃就是逃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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