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样惊才绝艳的少年
京城也有个‘状元地’,乃是京城数第一的酒楼,倒不是说他的规模有多大多豪华,也不是他的菜色有多美味,事实上这家酒楼因为开的年头久了,房舍装潢已经老旧了,菜色也做得寻常。单是吃喝而言,远比不上近些年因为天语开海通商,而跑到京城来落地开花的波斯的酒楼、倭国的酒楼、印度的酒楼等等的新奇有趣、特色各异。
但不论有多少酒楼在这里落地开花,‘状元地’总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楼。原因就是龙跃在中状元前的那一年来这酒楼吃了一顿,并留下了墨宝,就是现在这酒楼门前披着红绸的那块招牌――状元地。
这里就成了天下举子心目中的圣殿,甚至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殿。但凡是读过几天书的人,都恨不得有朝一日能来这里坐一坐。若是到了那四年一度的大比之年,这里更是红火的不得了,甚至是一座难求。
因为南来北往的举子哪个不想像龙跃一样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甚至是封侯拜将,甚至是入主中宫,嗯,那个,因为龙跃的事,天语的男风也是鼎盛一时。总之都是想来沾沾他的才气和运气。
雷丰瑜和高丰年微服来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客满,一时没有座位,只能在外面等着。
边等着,雷丰瑜边抬头看着门楣上朱漆大匾上的字迹。
那是龙跃少年时所书,没有雷丰瑜收藏的龙跃文稿上那龙行楷体的稳健与风骨,但却更加的帅气与飞扬。看着那字,就好像看见一个慡朗张扬的少年,明丽耀目的站在眼前。
雷丰瑜看得痴了。高丰年在一旁也在看那字,却说道:“若龙跃这样满腹经纬、惊才绝艳的人物,遇到的是松赞贡布那人,你说会怎样?”
雷丰瑜眼睛继续看那字,嘴上答道:“打他二十鞭子,打个半死。”
“哈哈。”高丰年捧腹大笑。
……
我被打了二十鞭子,打得皮开ròu绽,趴在帐篷里动弹不得。
梅朵哭的很凶,因为qiáng巴把她的红帕子丢进火里烧了。
“以后巴桑大人那里拿了钱就jiāo给我。”qiáng巴对我用从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很多规矩,别以为巴桑大人赏识你,就拿自己当老爷一样的人了,差巴就是差巴。”
我一声没吭的把剩下的银子和铜钱,都拿出来jiāo给了qiáng巴。
“做差巴的就是要忍。”次仁也教训我,“这次你要是忍了,就不会挨这顿鞭子了。”
嘉措给我的背上上药,上着上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差巴有几个没挨过鞭子的。”次仁对他说。
“可咱家央金不一样,他可是……”嘉措呜咽着说道。
“住口!”qiáng巴突然一声大吼。
随着这声吼,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出声,就连大哭着的梅朵,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我把头埋进沾着血的袍子里,头晕晕的。
“央金,我来找你喝酒来咯。”突然听到巴桑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巴桑带着几个人走进我家的帐篷,肩上还扛着大桶的青稞酒。
我连忙撑着坐起来,与他见礼。
qiáng巴和次仁也连忙让开地方,请他们坐下。
坐定后我才看清,跟巴桑一起来的这几个人,有巴桑衙门里的,也有不认识的,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骂梅朵卑贱的那个男孩儿也在。
那男孩儿看了看我身上抹了一身绿糊糊的糙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丢在我脚边,“赏你的。”
我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些风gān了的雪莲花,虽对我身上的鞭伤不对症,但总是心意,我郑重的谢了他。
他然后就不再理我了,走去梅朵那边,问:“你为什么知道一家人一个月要用多少盐巴?”
梅朵眨巴着泪水未gān的大眼睛,怯怯的回答道:“我每天帮我阿妈打苏油,所以知道。”
“骗人,你才多大点,就打苏油?”卓玛现在吃饭还是要仆人喂的。
“没有骗你。”达瓦挡在梅朵身前,说道:“我们差巴都要gān活,家里烧的牛粪饼子是由我来帖的,不信我带你去看。”
三个孩子于是就一起去玩儿牛粪饼子去了。
我不由得苦笑,“昨天确实是我错了。”对方也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他姑姑让我带他来,算是跟梅朵道歉。”巴桑说道:“杰布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目光还窄了些,他要看的多些,接触的多些,才能成为一个心胸宽广,仁爱睿智的人。”
我想不论是贵族老爷,还是差巴,大体对儿女的希望都是一样的!
笑了笑,从巴桑带来的酒桶里盛起一碗酒,递给他,“喝酒。”
“先别急喝酒,还有一件正事要说。”巴桑的目光看向qiáng巴,“东嘎将军受赞普之命,要选拔一批差巴的勇士,加入军中,以后要是打仗能立下军功,可以脱去奴籍,得到土地封赏。东嘎将军决定人选还是在贵族和官员家中的差巴中选,所以在逻些的官员家中都可以选出几个送去,我准备让你的兄弟去。你认为怎么样?”说是差巴中选好手,可到底还是由贵族和官员家中的差巴里选的,到底还是没脱出这个圈子。
巴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又转向了我,好像在等我做决定,qiáng巴、次仁、嘉措脸上都难掩兴奋神色,但目光也看着我,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应答。
“我们,我们……”我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兄弟不分开。”
巴桑露出失望的神色。
qiáng巴他们应该也很失望,不过这时什么也没说。因为虽然qiáng巴骂我不懂规矩,但觉得我怎么也是在衙门里做过的,是天柴,算是有见识的,一定有我的道理。
“来喝酒。”我跟巴桑举起酒碗,敬了天地神明,然后一饮而尽。
“南木里嘿诶~~,珍尼巴啵嘿诶~~……”
甘美醇厚的青稞酒下肚,巴桑唱起了歌谣。
“阿普啊嘿诶~~,阿妈呀嘿诶~~……”
一碗酒下肚,我就熏染了两颊,跟着唱了起来。
“花渥嘿诶诶~~,巴波嘿诶诶诶~~”嘉措端着碗边唱边跳。
后来qiáng巴和次仁以及其他人也忘了老爷、头人的规矩,加入了进来,最后几个孩子也满手牛粪的跑回来,跟着我们唱歌跳舞。哦,还有丹珠,我才发现丹珠今天穿着崭新的花衣裳,看着我们笑的像个小姑娘。
第15章 绝对是真男人
林卡节过后,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我背上的伤结了痂,再一流汗,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上面爬一样痒的钻心,可也不能在家休息,因为衙门忙了起来。
吐蕃和天语确实要开关市了,巴桑大人要甄选出一些诚信较好的汉族商人予以合作,所以巴桑的衙门里每天都会有不少汉商前来洽谈。
因为我的记xing好,巴桑让我在一旁做记录,把汉商说的价格啊,许诺的各项好的条件啊,等等都记录下来,之后再做比较,以免有什么疏漏。
这些汉商登门的时候,往往会带一些礼物。如果是贵重的财务,巴桑一概不收,都退了回去,但如果是礼节xing的礼物,比如说是某某地方的好茶,某某窖藏的好酒,巴桑就会收下,然后会以哈达或者天珠这样代表吉祥和富裕的东西回礼。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热,有个汉商登门,给巴桑带来的居然是用冰块镇着的一整筐中原的梨子。
梨子这东西我从没在这里集市上见过有卖,也不知道它从中原万里迢迢的运到吐蕃要价值几何了,不过它水灵灵的颜色,清凌凌的香,还有那从筐子里冒出来的冰块凉慡的水汽,就让我总是忍不住把眼睛看过去。
巴桑大人看出了我的馋样,等那汉商走了之后,他从筐子里拿出几个赏给了我:“吃吧。”
我摸了又摸,闻了又闻,决定还是带回家和达瓦、梅朵他们一起吃。
夏季日头在天空升起的时间长,下了工回到城外的家,天还没有黑,大哥去帮忙庄子里的活计还没有回来,(差巴是要轮流为头人家帮工的,这种帮工都没有工钱,gān不好还要挨鞭子,但巴桑人很好,给我工钱,qiáng巴觉得在这样好的大人家里,更不应该亏了主人,所以每天都在庄子里找活gān,而且常常从早gān到晚。)次仁和嘉措赶着牛群去放牧了,也还没有回来,因为天气热,他们也带上了达瓦和梅朵。放牧的地方是在吉曲河边,那里凉快一些。
我给丹珠还有没回来的qiáng巴留了两个梨子,兜着其他的梨子,乘上马,沿着吉曲河找了下去。
‘吉曲’意为快乐、幸福。吉曲河河chuáng宽阔,水量充沛,吉曲河是吐蕃境内最大的一条河。它奔腾千里,流下高原,流入中原之后,被汉人改称为怒江。
吉曲河对逻些来说很重要,城中、城外一切的人畜饮水,都从吉曲河中汲取。可以说因为有了吉曲河,才会在这里建起了逻些城。
由于吉曲河河水的滋养,两岸的土地极为肥沃,不但牧糙生长的极为茂盛,更有成片的树林。
我就在一片核桃树林边找到了次仁、嘉措,还有孩子们。
厚厚的绿糙垫子上,嘉措在教达瓦丢乌朵。次仁在用树枝绑上鹰羽做箭,而梅朵则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的摘花。只有獒犬格桑花,尽职尽责的守着羊群。
见我来,格桑花连蹿带跳的跑过来,对我吐着舌头。我拍了拍它的头,它高兴的翻着肚皮在糙垫子上打滚。
梅朵也跑着迎过来,把一大把huáng的、紫的小花,捧给我看:“央金阿爸,这花漂亮吗?”
“漂亮,好像梅朵一样漂亮。”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把这送给杰布,你说他会喜欢吗?”梅朵问我。
“杰布?”我楞了楞,“杰布又来了?”
“杰布来还送了我这个。”梅朵把她垂在脑后的小辫子拉到胸前来,辫梢上结着一条粉红色丝绸帕子,“央金阿爸,是不是比我原来那个还漂亮?”
“是,是啊。”其实我没觉得那辫梢上的帕子更漂亮,倒是觉得梅朵的脸闪动着与以往不同的光彩,更漂亮了。
梅朵的一双大眼睛也亮亮的,将我给她的梨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塞在怀里,“明天等杰布来了,我跟他一起吃。”说完继续去采她的花去了。
“梅朵该不是……,是不是还太小了?”我喃喃的嘀咕着。
“其实不算小了。”次仁笑着道:“丹珠像梅朵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到了咱们家咯。”
我知道吐蕃的群婚是有小小的出嫁新娘的,但我可绝不舍得我家的梅朵做这样的新娘,“怎么说梅朵也还要再过个七、八年才让她嫁。”
“你不用担心,那位杰布小少爷没有要娶梅朵,他到庄子上来,是因为东嘎将军来挑选差巴了,他是来看热闹的,顺带看看梅朵。”嘉措大笑着说道,说着又看了看我,说:“央金,你也是十六岁的一个大男人了,可都没见你偷看过女人,一本正经的好像寺里佛龛中的泥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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