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寻龙殿殿的院子,寻龙殿后面是片竹林,这前边的院子也种着些竹子,靠着院墙边那里就种着一丛竹子。
我瞄准其中的一杆竹子,嗖!白羽箭离弦而去正中目标,那竹子发出咔咔咔的一阵响,从中间分开两片,左右倒下。
“陛下觉得如何?”我转头问雷丰瑜,却见他看着那竹子在愣神。龙跃是文人将领,他在战场上杀敌是纯指挥型的,他抬手一指,万箭齐发,号令一出,龙火弹纷飞,又何须他开弓she箭,she箭那是□□手的事。所以龙跃也压根不会she箭。更何况他那个身体……
“陛下?”
“哦!”雷丰瑜回过神来,“好箭法!”
“我怎么着也是吐蕃勇士,至少得有这水平咯。”我说道。
“嗯。”雷丰瑜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皇宫里也有一个校场,而且还挺大,比外面上次阅兵的那个校场小不了多少。
此时月光下,风不服赤膊着半身,一个人在校场中间练习she箭。
他这次用的是一支长弓,神qíng也不似上次阅兵时那么随意,他练的很认真,可以说是心无旁骛。
长弓开合间,一支支羽箭笔直she出。平日里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此时流淌的汗水、jīng悍的体魄,专注的神qíng,一股彪悍之气再无可掩饰。
“他怎么改用长弓了,而且不she那种拐弯的箭了?”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雷丰瑜。
雷丰瑜说道:“风不服乃是名将之后,十三岁就上战场拼杀,十六岁时已经是天下知名的猛将了,不过后来兵败,受了刑成了宫奴,他从家世显赫到落魄为奴,从天下知名,到默默无闻,人生起落在他十几岁时就走了个遍,所以他总是一脸淡漠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不能打动他,但其实不然。”
我点了点头:“要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了,怎么又会勤练不辍,他的箭法可是没落下,连我们吐蕃了白羽箭都不是对手。”对于白羽神箭的落败,是吐蕃人都有些不太能接受。
“风不服天生神力且天赋异禀,鼎盛之时能开三十石的qiáng弓,三十石那已经是弓的极限了,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开,但即便如此他也做不到连透三靶。”雷丰瑜说道:“所以风不服取胜其实也是取巧,用巧劲发出弧形箭,击断噶尔多吉的箭,不然也是赢不了的。”
雷丰瑜这一解释,我笑了起来:“回头我得告诉噶尔多吉。”
雷丰瑜看向风不服那边,点了点头:“看来风不服对这事,自己其实也挺在意的,所以才会苦练长弓,she直箭。”
“那,可是……”风不服那里练的太过专注,我不好意思去打扰。
“其实我也可以教你的。”雷丰瑜说道。
看到我疑惑的表qíng,他笑着道:“怎么,不信?”
“这般箭术中原人人都会吗?”我问。
“当然并非人人都会,不过我也是好武之人,既然知道风不服有这般箭术,我又怎会不学?”雷丰瑜说。
他从校场的一排兵器架上取过一把直臂弓,“你们用的那种弓有些不同,咱们还是用这种普通的弓来吧。”
我接过弓,握住,摆好开弓的姿势。
雷丰瑜的手臂环绕过我的身体,也握住了那张弓。“she这种箭需要的不只是技巧,其实更重要的是一种心境。”
以前噶尔多吉也曾经这样子手把手的教我she箭,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此时这皇帝这样,我怎么就感觉浑身的不自在,连忙用力挣动,想推开他。
“看着你的目标。”雷丰瑜说。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是不是我反应过度了!我转回头去,看向校场另一端的箭靶。
“不要死死用眼睛盯着那箭靶看,它在那里不会动,你真正的目标不在那里,你的目标用眼睛看不见。”他说。
“我不明白。”我摇头。
“想想上次,那箭靶三个排在一排,风不服是看不见那躲在前两面靶子后面第三面箭靶上的那支箭的。”他说。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是很明白。
他不再解释什么,而是说道:“人生起起落落,有得意有失意,有成也有败,世事无常千般算计总算不过苍天,失意折戟时看不清前路,如同风沙迷了眼睛,这时候不妨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轻柔缓慢,如同颂唱一首歌谣,那气息就轻轻chuī拂在我的耳畔。
我依着他的声音,闭上眼睛。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将箭搭在弦上,缓缓引弓。我的身体随着引弓这个动作,重心向后靠去,与他的胸膛贴在一起。闻到他身上有酒香和龙涎香混合的气味。
我又忍不住要挣脱他。
“专心!”雷丰瑜再警告我。
我是男人,我现在在学箭,没有其他,我对自己说。
“想着你的目标。”他严重警告,直到我的思绪再度平静下来,他才放缓了声音,说:“纵使看不见,但你知道它在那。它不在你的眼中,它在你的心中。”
箭离弦而去,我睁开眼睛,看到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稳稳的钉在了远处的红心上。
“哎呀,成功咯!”我收了弓,欢喜的道。“请陛下允许我现在就回兵营去,我要将这箭术也教给噶尔多吉,和营中其他的人。”就像当初的反曲弓一样,我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都学会它。“我胆小又怕死,所以想让我的同伴们都qiáng大起来,这样就没人敢来欺负我们了。”
雷丰瑜看着我,半晌道:“我送你。”
第45章 美女糙原来
雷丰瑜送我到皇宫门口。天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yīn沉了下来,蹦Q着零星的雨沫子。
雷丰瑜撑开一把伞给我,我推开了,“不用咯,对于我们吐蕃人来说,雨水是上天的恩赐。”
有人牵来马给我,我翻身上马,回头去看,看见雷丰瑜站在皇宫的角门处。
他持伞而立,高挑修长的身影卓然而孤冷,伞缘低垂遮着他的眉眼,微风轻摆着他的衣袂。
画面太美想要描述已经词穷,但纵然再美也非是我一个差巴可以欣赏的,于是转了头去,抖动缰绳大喝一声“驾!”马蹄绝尘而去。
……
回到兵营,我迫不及待的把在宫里学的那会拐弯的箭演示给噶尔多吉他们看,但可惜我再没能成功的she出过那样的箭,而其他人用这种方法也没能she出那种拐弯的箭。。
“我笨咩!”我很无奈。
噶尔多吉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用意念she箭?当自己是神仙么?”
“神仙么……”我想想风不服那十几岁就历尽了人生荣rǔ的遭遇,又想到了雷丰瑜那个人。
“大约真要有点仙气才能she出那样的箭吧。”我叹气说。
“咱们这种不沾仙气的人,还是罢了。”噶尔多吉说道,他挥了挥手中的反曲弓,“我还是继续练这个吧。”他得知既然他所she的箭从力量上而言是风不服也不能比拟的,心qíng开朗了不少,也不再纠结那箭能不能拐弯了。
也确实是,如果是在战场上,其实还是噶尔多吉这种劲力十足的箭更实用,更具有杀伤力。
“总之,这种会拐弯的箭不是是个人就能练出来的,我就放心咯。”江央才让的想法总是这么奇葩!
这次箭术虽然没能学成,但让大家对我吐蕃的白羽箭重新恢复了信心,也算是收获。
如此在兵营中陪着噶尔多吉他们练箭,日子过得倒也平静。不过在我回来的第二天里,壮壮来了一趟,给我带来了那块龙涎香,说是留下来驱蚊子也好。
龙月依旧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不过偶尔他会失踪一两晚,回来后跟我讲那个疯女人的事。“她是雷丰瑜的妃子,十几岁进宫,战战兢兢地在宫里过了半辈子,现在儿子死了,人也疯了!”
讲完疯女人的事,就骂雷丰瑜是个无qíng无义的,“跟过他的人,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骂到最后,他又会说:“感qíng应该是唯一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这一生一世只对那一个人好,宁可负了天下所有的人也不能负了那个人。”
然后他就会看着我,很严肃的说:“央金,你们那个群婚,四兄弟共有两个老婆的做法不好。”
他的表qíng总让我想笑,于是我就笑问他,“你那个宁可负了天下所有人也不能负了人的是谁呦?”
他就会红着脸,扭捏成个大姑娘样。
哎!这汉人的男子还不如我吐蕃的女人慡快,鄙视!
不过我却很快遇到了个慡快到嘎姆也要甘拜下风的女人,不,十个嘎姆绑一块也要甘拜下风的。
那天,我在兵部当值。
驻守兵部的事本来东嘎将军是jiāo给噶尔多吉的,但噶尔多吉为了要潜心钻研箭技,把这份差事辞了,东嘎将军于是就让全营的兵士,轮流着来留守。为的是让我们跟中原的兵将多些接触,也好取长补短,学些东西。
这天,就该轮到我到兵部当值了。
这次分组东嘎将军将所有人都打乱了,不分什么差巴还是头人,或者是贵族,一概搅和在一起,每二百人为一队,分成了二十几队,我和我三个哥哥刚好都没分在一队里,反而是江央才让那家伙跟我分在了一队。
说起来龙大将军既然是中原的大将军,少不得兵部多有认识他的,虽然现在我这张脸只是相像的事已经传开了,没有人会来再给我下跪、扒袍子,但是他们冲着我这张面皮还是会多少照顾一些的。
这次兵部里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其实我这个人不喜欢单独住,我们吐蕃都是一家人挤在一座毡房里,这样热热闹闹的生活惯了,来中原之后,也是兄弟们住在一起,此外还多加了一个月儿。
月儿这次不知道是因为要去照顾他新认的妈妈,又或者是觉得兵部这里很安全,没有什么可防的,总之他没有跟来。
这样就显得有点冷清了。
江央才让那家伙倒是想挤来我这里住,可惜的是他比较倒霉,因为他并不知道我的这张脸在这里很有面子,于是还像在兵营里一样对我呼来喝去的使唤,于是他荣幸的被兵部的人赶去睡马厩去了。
“孤枕难眠!”套用一个汉人的词,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不过在某一个孤枕难眠的晚上,我就遇到了她。
那天晚上,我去巡逻回来,当时天都已经快亮了,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女人坐在屋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火红色的衣服好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绚烂,她的脸比衣服更美,红扑扑水嫩嫩的,好像糙原上的格桑花。我指的是真正的格桑花,而不是我家的獒犬格桑花。
格桑花美女看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那眼神就好像当初嘎姆第一次见我时,甚至比那还要仔细。
52书库推荐浏览: 猪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