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央金。”我刚把酒囊收好,往嘴里塞了条ròugān嚼着,就见龙月来找我。
“出什么事了咩?”我问他。
“高娃跑出兵营了。”龙月答道。
“哦!”我点了点头,继续咬着我的ròugān。高娃的身手很不错的,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兵部那样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随意出入的,但她就那么出现在那里而没被人发现,很不简单的。
龙月一把抢下我手里的ròugān,焦急的说道:“高娃那么傻,那么笨的一个女人,她自己跑出去,被人拐走卖了,她还一准替人数钱呢。”
“高娃原本也是一个人来的好吧?也没见她被别人拐了卖了。”我说。
“她原本还有张弓,以她的箭法好歹还能自保,可现在她的弓……”月儿挥了挥手里的短弓,正是高娃的那张,“她虽然是笨,但好歹还有几分姿色,京城这地方明面上繁华,可暗地里最是鱼龙混杂,说不定已经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
我想了想高娃那堪比格桑花的智商,再想想她有可能被人bī着,身上贴着羽毛在酒馆里大跳艳舞的模样,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走,我向东嘎将军请个假,跟你去找他。”
掉头往东嘎将军的营帐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龙月:“我记得高娃要嫁给的是我,我都还没急,你这么急gān什么?”
“我,我这不是……”龙月突然扭捏了起来,支吾着道:“高娃老大不小,好不容易有人肯娶她了,我这是替她急。”
我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汉人真是口是心非!
跟东嘎将军告了假,问小屁孩:“我们去哪找?”对于京城,除了逛过的那条街,我可是两眼一抹黑的。
“我认识一个人,他在这里三教九流都有些熟人,我们先找他去问问吧。”龙月说道。
“那好,听你的。”
……
本以为龙月要带我找他那朋友怎么也要先出兵营,没想到他拉着我就回了我们住的那小院。
进了那小院,直奔平常没人住的那间西屋,只见龙月掀起那西屋里的chuáng板,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啊呀!”没想到这有个地道耶!
“啊呀什么,快跟我来。”小屁孩拽着我往里走。
地道挖的看起来有点仓促,高度严重不足,人只能在里面弯着腰走,不过看得出挖地道的人倒是很仔细,每隔一段都会用木桩子加固,以免塌方,每隔一段还会备有火把,随时能点燃照明。
“这地道你什么时候挖的?”啊呀,木桩子上挂着的小枝还是绿的,所以这绝不是龙大将军顶着一对总角躺在糙垛上那会儿挖出来的。
“你进京之前我就叫人挖了。”龙月答道,更多的他就不肯说了。
弯着腰在地道里走有点累,但幸好地道不长,大约一刻钟我们就钻了出去。
地道出口应该是兵营外了,周围有点荒凉,只有一间茅屋和两匹马。
茅屋前正有一年轻的汉子在给马修马蹄。
“小崔,我们来了。”龙月招呼那人。
那被叫做小崔的,放下手上的活计迎上来。
这人看身量高大壮实,但细看也就跟月儿的年纪相仿,至多不过二十岁。
看着有点眼熟!我想了想,对他说:“你的高跷耍的不错!”
小崔笑了笑,带着几分憨厚的样子,可那天他用麻药把我麻翻掠走时可是老练的很。
“这就是你朋友?”我问龙月。
“不,这是我兄弟。”龙月伸拳头锤了锤小崔的肩膀。
小崔笑着伸过拳头回了他两下。
然后两人低声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小崔转身进了茅屋里,不多久提了一个包裹出来。
“你们先换衣服,我去前面将路探一探,别让那皇帝有尾巴跟上来。”小崔说。
“探完路,你不用跟着进去。”龙月对他说。
小崔脸上现出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当先走了。
龙月打开包裹,对我说:“换衣服。”
“这个?”看着包裹里的衣服,我的脸如苦瓜一样绿。
“雷丰瑜手下暗探厉害,不这样,我们哪也去不成。快换快换。”他不停的催促着,“换完了带你上街。”
……
的确是上街,这条街繁华至极,连深夜都灯火不息。这条街市以前来过,就是那条沂水街。只是晚上来时比之白天更见繁华,若不是看见老吴记凉茶摊的布幌子,差点没认出来。
“gān什么非要我穿这个?”我扯了扯身上胡姬的那种露肚脐的衣服,非常郁闷,甚至觉得月儿大约有变装癖,要不然gān嘛每次都让我穿女人的衣服,而最让我郁闷的是,这次我居然被bī着同意了,但最最让我郁闷的是,龙月自己没穿这种衣服,他做的是波斯商人的装扮,身上穿着金丝袍子,脸上粘着卷曲的大胡子,头上缠着白头巾,居然有几分气派。
“那是因为你,……”龙月捻着下巴上的假胡子,看着我一声贼笑,“换上女人的衣服,最像女人,”
“根本没那回事。”我自然矢口否认。
但就在这时,一个地痞流氓样的地痞流氓,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突然伸手在我腰上捏了一把,然后掉头就跑,边跑边叫:“哎呦喂,瞧这妞这小蛮腰啊!”
“……”我捏着拳头就要追过去揍他。
龙月先一步冲了过去,一脚把那地痞踢了个狗吃屎,“小爷我的人你也敢碰?”然后又不解恨的一通拳打脚踢。
等小屁孩打完人回来,我问他:“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呵呵,呵呵,这不是,这不是……”
“哦,到地方了!”龙月岔开话题,拉着我走进临街的一间店面。
踩着脚下厚实的地毯,看着店里镶金的装饰,以及扭动着腰肢的舞姬,“又到这里来了!”就是上次那个波斯酒馆。
这酒馆上次是白天来的,这次晚上来,在灯光耀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晚上酒馆里比白天时更热闹,胡琴哇啦哇啦的响着,胡姬手里金银制成的酒器金光灿灿,而她们腰肢扭动得比那金银酒壶更让人眼花缭乱。
龙月拉着我挤过各种金光灿灿和眼花缭乱,走到酒馆角落的一个桌子前。那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红色的绸衫敞着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半眯着眼睛,脸上有几分慵懒和随意。他手里托着一只水晶杯子,杯子里盛着红色的酒浆,随着他手腕的晃动,酒浆在杯子里晃晃dàngdàng的好像随时会溢出来,却又偏偏没有一滴溢出来。
这个人我也是见过的,只不过上次他在台上,身上还贴着羽毛。
没错,他就是上次跳脱衣舞的那个男伶。
龙月走过去,夺下了那男伶手里的杯子,“三浦,有事找你。”
原来这个人的名字叫三浦,只是中原的百家姓里,有姓三的吗?
三浦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他看了龙月一眼,然后视线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不过我脸上戴着波斯舞姬的面纱,他也看不到什么。
“快一点。”龙月催促道。
三浦起身道:“跟我来。”
三浦带着我和龙月,从酒馆后门走出去,然后我们又在巷子里转来转去的走了好久,来到了一处民居前,走了进去。
“长谷大人,人带来了。”屋里有一个青色衣衫的男子,三浦对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长谷九兵卫见过殿下。”那个青衫男子却对龙月跪拜了下去。
“没想到平岩久治居然将你派来了!”龙月显然认识这人。而且这人的身份看起来还不低。
“我家主上,对有关龙亲王和世子殿下的事,都是极上心的。”长谷九兵卫答道。
我看着这个人,想着他的名字可真长!
见我看他,长谷九兵卫转向我,“这位便是……”
我取下脸上的面纱,“在下央金。”
看见我的脸,长谷九兵卫猛然跪拜下去:“长谷久兵卫见过亲王大人。”
“你弄错了。”我下意识的拉着衣领,向后倒退一步。话说最近好久没人来脱我的衣服了,我都忘了这茬了。
“长谷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据可靠消息这个人的确不是。”三浦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向他,然后审视的看着:“别说,五官长得还真是想,不过气质就差太远了,当年我远远的见过一次龙亲王,吓得我的腿都抖……”
“放肆!”龙月皱眉一声怒喝。
“嚓啷!”与此同时,一声兵刃出鞘的声音,接着寒光一闪,三浦捏着我下巴的手,齐腕而断,鲜血狂涌。
第50章 没有悲歌的民族
“你的手,也有资格碰这位大人吗?”长谷久兵卫手上的刀在滴着血。
三浦断手上突突冒着血,以头抢地不止,“大人饶命。”
“我们只要按照主上jiāo代的任务去做,至于这位是不是亲王大人,自有主上定夺。”长谷九兵卫沉声说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看向了龙月。
龙月脸上不禁微微变色。
我也皱了皱眉头,觉得心里发寒。头人老爷一个不高兴也会鞭打奴隶,但鞭伤是会好的,这砍断的手却是再也长不回来了。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龙月沉声问道。
“不敢。”长谷九兵卫说道。但这个不敢说的毫无诚意。
“我们来是想跟你打听拓跋娜仁高娃的事,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出了来此的目的,只想赶快问完了赶快走,眼前这个人太狠,而且看起来好像也不像真的是龙月的朋友。
“回大人,太阳公主正在我这里。”长谷九兵卫答道。
“那太好了,我们来是想带她走。”我说道。
“我带两位去见她。”长谷九兵卫走到屋角,掀起一块毯子,露出一个地dòng的入口,“太阳公主说她闯了大祸,我让她躲在下面了。”
“这傻丫头!”我叹着高娃那个傻丫头,同时也叹着今天这什么日子,地dòng钻了一次又一次,都快变成豚鼠了!
我就要往dòng口里跳,龙月却拦住了我,他看了看向下延伸的那个dòng口,转头问长谷九兵卫:“高娃跟你很熟吗?惹出了麻烦直接就躲到你这里来了?”
“算是熟悉的。”长谷九兵卫说道:“我是和公主一同进的京,小殿下在京城的事,也是我告诉他的。”
“那么,让她去找央金然后守株待兔的事,也是你教她的了?”龙月问道。
长谷九兵卫闭口不言,算是默认了。
龙月冷哼了一声:“我原本就怀疑,她那么笨的一个女人,‘守株待兔’到底是指守着一棵树还是一头猪她都搞不清楚,她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好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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