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后再次被话堵了回去,看纪墨愈发不顺眼起来:这该死的没有规矩的小丑人鱼!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的同意,怎么轮得到他当西西里龙后?如今我儿敖白已经顺利化形,又有了自己的封海,想要什么样的雌龙没有?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你以为你多重要?
“是吗?”龙后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纪墨,当日你被人鱼族长送到我面前时,低眉顺目、温驯内向的,我是真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这样牙尖嘴利!”
纪墨心里无奈地说:那是因为我当时被下了药、不能说话啊。
“母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您应该是一听就懂的吧?”纪墨轻松反击,“从前我住在东海深处,安全得很;可后来我和敖白去了遥远偏僻的西西里,您说、要是我再低眉顺目、温驯内向,今天还能活生生回到这里吗?”
容拓心里大叫了一声‘好’!他就喜欢牙尖嘴利的纪墨,如果纪墨是条木头呆鱼,那简直无法想象。
龙后努力维持端庄的形象,虽然此时她恨不得拔了纪墨的舌头。
“……好、好!”龙后怒极反笑,“好一条伶牙俐齿的人鱼!”
纪墨稳坐如松,怀里的小龙头朝里、蜷缩着安睡,从外面看去,其脊背和尾巴上的金色鳞片异常显眼。
“母后,能聊点儿正事吗?”纪墨妥协似的叹气,他真是不喜欢跟雌龙这样互呛互酸,一点意思都没有。
龙后冷笑道:“哦?什么叫正事?”
“我想知道小沣得病的经过和症状,难得大老远回来一趟,碰上了怎么能不问问?”纪墨诚恳地说,只要不牵扯到什么护心血药引,他就能心平气和地做应该做的事,比如说按照原定计划、关心慰问病重的亲戚家小孩。
龙后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
“唉~”还没说话就先叹气,龙后沉痛地说:“小沣刚出生就非常瘦弱,算是被祭司们围着长大的。这个寒季的尾巴,他游到海面上去玩了一圈,回来就病倒了。刚开始是高热,后来体温正常了就开始昏睡,渐渐就吃不下东西了,一点一点变得瘦骨嶙峋,祭司们竭尽全力,也找不到原因……后来,我就去请了西海的大祭司过来。”
龙后说完之后,怨恨地斜睨了一眼垂头丧气跌坐一旁、不敢吭声的白烁。
纪墨想了想,索xing直接问白烁:“大祭司,说说你的看法吧,既然已经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你就不要避讳了,有什么说什么!”
白烁苦着一张脸,先看了看龙后,敖雅深吸一口气、闭目扭头,不耐烦地说:“看着我做什么?他问你你就说吧!”
“好、好的。”白烁这才敢面朝纪墨,苦涩开口:“您快别叫我大祭司了,我受不起……嗯、嗯,是这样的,当我从西海赶过来看到敖沣小王子时,他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原先我以为是中毒,可仔细排查过后发现并不是;后来我又以为是龙宫水质恶化的问题,因为新龙宫刚刚入住、幼龙体质弱一些,可能不适应,可后来即使搬回了旧龙宫,也不见好转;再后来,敖沣小王子越发咽不下食物了,哪怕是捣烂了的羹都吞不下,但我仔细检查过他的肠胃,发现并没有病变……我、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后来、后来……您就全知道了。”
纪墨认真听完,面容严肃,又细细追问:
“这么说来、小沣是受凉后发起高热,然后就开始不爱吃东西、现在是彻底咽不下食物?但肠胃又没有病变也没有中毒?”
白烁点头,“正是,就是您所说的那样。唉,如今他已经好几顿咽不下食物了,长时间昏睡,我就是有再多的秘药、也不敢给他用啊,他的身体已经很衰弱了。”
龙后长叹一口气,抿紧嘴唇、眉头深锁,看得出来,她是真担心、真难过。
“我了解了。”纪墨点头,他沉吟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还想着要跟敖白商量商量。
龙后本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谁知对面的人鱼居然没有表态?龙后一下子就极为失望、而且对人鱼的意见越来越大。
穿越鱼一边保持面瘫脸,一边疯狂脑补:相看两相厌!她这是什么眼神?嗳,对了,认真说起来,敖雅应该算是我丈母娘?哎,敖白真可怜,从小就是被这样的爸妈冷bào力处理长大。但敖白居然没有变成问题龙,当真是自qiáng不息……
正在双方斗气、用眼神无声厮杀时,龙王和敖白终于游进来了。
敖白习惯xing地游到了伴侣身边,接过了已经日渐沉重的幼龙。
“你和纪墨聊得怎么样?”龙王居然好像心qíng特别好,笑意盈盈地问龙后:“他们难得回家一趟,之前两个傻孩子心急火燎游去了封海,我什么都还没有安排好,啧啧~真是的,现在的年轻海族啊!”
——你、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龙后僵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龙王,感觉对方就像变了条龙一样: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敖泽这样温和友善地对待自己了!
纪墨也悄悄用眼神问伴侣:喂,你父王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和蔼可亲了?被你下药啦?啊呸呸呸,你哪里会有那种奇药!
“沂儿还在睡啊?”龙王又游了过来,慈爱地看着敖沂,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小龙,重点是来回摩挲其脊背龙尾上的金色一线鳞片,语气居然十分激动、内疚、歉意,“好!好!这孩子长得真好,独独这里的鳞片是金色的!这才是我东海龙族的模样啊。”
敖白微笑着说:“我和纪墨也觉得有趣。沂儿刚出生的时候,还没有我一个手臂长,如今已经快要比他爸爸还高了。”
“爸爸?”龙王忍不住好奇地问,其实他第一次听到就想问了,只是当时因为要端着架子,就没问。
“哦,是我教他这样称呼纪墨的,属于西西里海的一个特色。”敖白一本正经地说。
纪墨吁了口气,心想你个小白龙真识趣,省得我去编理由了。
龙王倒不在意这个,还好心qíng地调侃:“也就你们年轻海族有这兴致!有时间不如好好教沂儿搏斗技巧,我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莫要耽误了他。”
“嗯。”敖白顺从地点头。
他们父子俩这样和睦融洽,倒把旁观的纪墨敖雅给看呆了,都没能找到机会cha话!
龙王又宠爱地抚摸了酣睡的小龙好一会儿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决定打道回宫。末了,还特意叮嘱了一下幼子:“父王跟你说的,你可别忘了,小沣也是你看着出生长大的,你王兄王嫂虽然有错,但错不在小沣。你也是一海龙王了,心胸要宽广,今后,你们兄弟俩就是彼此的帮手,永远的至亲!”
敖白点头,说:“我说话算数,会去探望小沣的。早上如果不是王嫂说出了那番话,我们应该已经看过小沣了。”
龙王有些尴尬,最终一挥袍袖,揽着伴侣游走了。
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敖雅,已经被伴侣突如其来的亲密一搂给彻底弄懵了,恍恍惚惚地跟着离开,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
简直是兵荒马乱的大半天!
当他们终于回到寝殿休息时,纪墨已经不由自主跟着孩子一起倒在了chuáng上,闭上眼睛就要睡着,但心里那根好奇的弦拼命弹奏着,硬是让纪墨努力半睁着眼睛,问:“嗳,你们游出去聊什么了?我看龙王回来心qíng不错啊。”
敖白也是疲惫,他变成了龙形,圈住了伴侣和孩子,眯着眼睛慵懒地说:“唔,我也觉得奇怪……但是,纪墨,父王松口了,已经答应会给西西里海拨出应有的助力!”说到这些时,小白龙还是非常高兴的。
“真的吗?你父王说话算数的不?他不会反悔逗你玩吧?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纪墨第一反应当然也是欣喜,不过他马上又紧张道:“喂,敖白,那你又答应了他什么?如果跟沂儿扯上半点关系的话那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小白龙无奈瞪眼,重重地在人鱼脖子上舔吻了一下,生气地说:“我怎么可能拿沂儿去跟父王做jiāo换?敖沂也是我的孩子!”
纪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伴侣解释道;“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急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咳咳~那我重新问一次:敖白,那父王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请求呢?”
小白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着眼睛假寐。
纪墨摸了摸鼻子,不得不又搂着伴侣说了许多的好话软话,来来回回地磨,好半晌之后对方才愿意睁开眼睛。
“可以了,我已经没有生气了。”敖白严肃地表示。
“我刚才说错话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纪墨诚恳地认错,心里又暗自觉得伴侣生闷气的模样十分有趣。
敖白忽然又笑了,夫夫俩迅速重归于好。
“父王叫我出去,我原以为他还想继续谈护心血那件事,没想到他只字未提。”敖白娓娓道来,语气轻快,“他倒是问了不少咱们封海的事qíng,特别问了沂儿许多:父王问沂儿是什么出生的、住的什么地方、平时吃的什么等等。我则是重点跟父王提了一下西海龙族越界、以及东海防卫的问题,不管他最后怎么决定,我都应该将事实告诉他。”
纪墨十分纳闷:“原来父王这样关心沂儿吗?那他还问了些什么?”
“哦,父王还夸沂儿长得好。”敖白思索片刻,忍不住露出笑意,“咱们沂儿长得算是特别的,龙族鳞片颜色一般比较单一。比如说王兄像了父王,他就是金龙;我随了母后,就是白龙;大哥的鳞片随了母后,是白龙,但他的眼睛随了敖昆,是棕褐色的。”
纪墨郁闷地接了下去,说:“咱们沂儿的眼睛随了你,鳞片却是白金混色的,同时显露出了你和父王双方的特征——哈~唯独没我什么事儿!”
说起这个,穿越鱼真是有点郁闷: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长得居然一点也不像我?当真一点点都不像啊!抱出去不吭声谁会以为敖沂是我生的?
说毫不在乎,那怎么可能?
敖白听完,迅速收起了笑脸,十分小心地安慰道:“怎么会呢?沂儿可是你生的,我就觉得他xing格像你,真的!你看他多活泼开朗、聪明机灵,而且沂儿平时最亲近你,说明他最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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