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海的族民们既戒备又好奇地看着,小龙都忘记了哭,虽然出现的不是他的希图哥哥,但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黑洲小声问:“那是什么啊?”
黑洲话音刚落,那小球儿突然动了,他哆哆嗦嗦地地舒展开来:脑袋、爪子、翅膀……翅膀?
哦,原来这小东西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圆润,就是因为它张开翅膀把自己的身体给包了起来。那翼展倒是挺宽,再看看它的爪子和喙,应该是属于猛禽一类的。只是年纪甚小,还是只雏鸟,羽翼不甚丰满,眼睛尤其可怜,惊慌忐忑、含着半包泪,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一只、鸟吗?”纪墨迟疑地评价道。
孰料,那只瑟瑟发抖的雏鸟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小如蚊呐,哆嗦着说:“我才不是鸟!我是勇猛无敌的鹰!”
黑洲倒抽一口凉气,惊奇道:“哟呵,这鸟儿会说话?”
“嘿,它居然会说话!”
“我的海神,真奇怪啊!”
“会说话?那他算不算是陆地shòu人啊?”
西西里海绝大部分的护卫龙都没有踏上过陆地,因为敖白纪墨他们不放心,要说陆地shòu人的话,也就知道希图那只小老虎了。骤然见到一只会说话的鸟儿,顿觉无比新鲜,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敖白点头,在场只有他和纪墨是跟猛禽部落打过jiāo道、见过鹰人的。
“哦,那你是猛禽部落的吗?”纪墨温和问,因为对方是只惨兮兮的雏鸟,他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语气。
那雏鹰一直在发抖,鹰羽虬结凌乱、也脱落了很多,露出了皮肤,一侧翅膀上还有明显的擦伤。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形海族,不点头也不摇头。
敖白莞尔,“你在害怕什么?勇猛无敌的鹰?”
“我、我才没有害怕!”那雏鹰听懂了敖白的调侃,鼓足勇气,气愤地说。
小龙蹭gān净了眼泪之后,好奇探出个脑袋来,稚嫩的声音说:“爸爸,海鸥吗?大海鸥呀。”
黑洲等蛟龙们纷纷大笑,解释道;“小王子,他可不是咱们家里岛上的海鸥啊。”
“是啊小王子,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鹰!叫鹰!”
“还是那什么猛禽部落的。”
那雏鹰看来气xing很大,自觉受到了侮rǔ和轻视,气得双翼微微张开、胸膛一鼓一鼓,这样看得更明显了:他很瘦,非常非常瘦,居然像是独自流làng了一段时间似的。
“我才不是海鸥!我是勇猛无敌的鹰!你才是会说话、长鳞片的小怪物!”雏鹰声嘶力竭的大喊,显然,他是不认得龙的。
黑洲怒了,他忿忿不平地说:“这是我们西西里海龙族的小王子,你敢说他是怪物?你才是长着翅膀的小怪物!”
小龙被吓了一跳,他愣愣地扭头说:“爸爸,大海鸥他呜呜呜~”
纪墨看了半天,忍笑安慰道:“沂儿,他真的不是大海鸥,他是鹰。”
敖白亲自在刚才雏鹰藏身的灌木丛搜查了一番,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鹰人时才放心回转,若有所思地盯着雏鹰。
小龙抻长脖子看,“鹰?爸爸,鹰吗?”
“是啊,不是全部长翅膀的鸟都叫海鸥的,宝贝儿。”纪墨耐心解释道。
敖白回来,低声说:“就他一个,没有成年的鹰人在附近。”
纪墨挑眉,“怎么回事?这小东西明显没成年吧?是迷路了还是怎么着?”
“难说。”敖白回应道,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雏鹰。
“爸爸!”小龙和雏鹰大眼瞪小眼片刻,小声招呼道:“爸爸,看他呀,鹰!”
纪墨只得抽空,看了几眼紧张戒备的雏鹰,说:“好了,爸爸已经看过了,沂儿你接着看吧啊。”
黑洲询问道:“王,该怎么办?这只鹰来历不明啊。”
敖白眉头紧皱,竟有些为难起来。
“看起来他已经挨饿一段时间了,又受了伤,不管的话,他多半会死。”纪墨指出。
敖白颔首,“幸亏不是寒季,否则他会直接被冻死在灌木丛里。”
“他是不是飞着飞着迷路了啊?”黑洲猜测道,“不过,也不知道他会飞了没有。”
敖白抬头看看前面高耸的丛林,跟一众护卫龙缓缓介绍道:“你们看,这里是西西里东大陆,里面东南角住着的是走shòu部落,那边的巨石堆附近就是西大陆,里面的古木森林里住着的是猛禽部落,鹰人都是住在树上的。”
黑洲极为聪明,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啊?猛禽部落在西边啊,那这只鹰怎么在这儿?飞过来的吗?还是……?”
纪墨走近了些,想看看雏鹰的伤势,同时问:“你会飞了吗?是不是迷路了?”
但那雏鹰倏然一动,鹰爪和喙同时用上,竟然是拼死地想抓瞎纪墨的眼睛!
“小心!”
“该死的鹰!”
“喂~!”
敖白眼疾手快拽起伴侣的胳膊往后扯,对雏鹰怒目而视。
“想偷袭?你是谁派来的?”黑洲气得想过去踹雏鹰一脚,如果刚才纪墨真被抓伤了的话,众护卫龙的脸面可就彻底丢了。
“别!”纪墨急忙阻止,“应该是我刚才靠他太近的缘故吧。”
那雏鹰仓惶后退,不断哀鸣,生怕遭受毒打,眼睛里始终含着半包泪。
“爸爸,他、他哭啦?”小龙询问道,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雏鹰,觉得对方很可怜:浑身脏兮兮、在地上坐着没有谁抱他、眼睛里有泪水、吓得大喊大叫……哎呀呀~纪墨对上雏鹰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同qíng,但他还没有说话时,那雏鹰已经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扑扇着翅膀、带着哭腔大叫起来:“没有哭!我才没有哭!呜呜呜~我是勇猛无敌的雄鹰!”
敖白护着伴侣,心里一阵阵后怕,沉下脸训斥道:“你哭什么哭?如果你敢抓伤纪墨,看我敢不敢拔了你的爪子!”
那雏鹰一听,立刻重新用翅膀将自己包了起来,哭得更加厉害了,又因为他太小、不会捕猎吃不饱,躲在灌木丛里不敢出来,只能找小昆虫吃,饿得心慌慌,哭一阵就头晕眼花的,控制不住往旁边歪倒——这就是他刚才从灌木丛里滚出来的原因,是饿得发晕、控制不住身体了。
看着实在是可怜。
敖白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算了算了,把他放进独木舟,咱们绕道西大陆再回家吧,在那儿的小沙滩放下他,鹰人经常到沙滩上采盐活动的……就当是行善积德了。”纪墨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遂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法。
小龙看到雏鹰大哭倒地、还爬不起来,他看着心里也很难受,连忙安慰道:“不哭不哭,不哭啊~”
雏鹰慢慢就哭不动了,侧卧在滩涂上,周身láng狈不堪。
“好,听你的,反正绕过去西大陆海滩也不远。”敖白最终拍板,他也做了父亲,见不得幼崽受苦。
其实,敖白和纪墨当初把小虎崽当场捉住时,他们也是选择了帮助对方,因为确实不想为难幼崽。
龙王龙后做出了决定,黑洲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让他自己待在船上,沂儿革革咱们得自己抱着。”纪墨提醒道,虽然是好心想做善事,奈何对方是个戒备着有攻击能力的小鹰,纪墨当然不敢冒险。
敖白亲自过去,不顾雏鹰的挣扎抓挠哭喊,用巧劲提起了他,放到独木舟上,然后众海族下了水。
“黑洲,去西大陆的石湾海滩。”敖白看着人员齐全、各就各位之后,一声令下,开始向西边游去。
小龙游在敖白身边,纪墨搂着小海鹿。
“父王,他哭啦,他呜呜呜~”小龙时不时朝独木舟看上一眼,担忧地说。
“嗯,我们正在送他回家,到时他就不哭了。”敖白解释道,心想你刚才不也是哭得呜呜呜?
小龙认真地点头,“对呀,鹰回家,他找父王、找爸爸。”
敖白微微一笑,小龙游累了时,他就主动趴在敖白背上,极力抬头往上看、想看看雏鹰是不是还在哭。
“黑洲,给那只小鹰送条鱼上去吧,我看他饿得够呛。”纪墨叹息道。
“好的。”黑洲点头,gān脆利落地潜下去,很快就抓了条鱼上来,还顺便剖开,放到船舱里,简单对雏鹰说:“你吃吧。”然后又潜下去了。
新鲜的大鱼近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ròu香,饥肠辘辘半昏迷的雏鹰飞快醒来,摇摇摆摆往前挪动。雏鹰两眼发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不由自主地往鱼ròu方向扑腾去:在快要饿死时,什么警惕戒心都会消失!雏鹰大口大口地啄食着,láng吞虎咽,差点被噎死。
纪墨及时浮出了海面,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了,海水你可喝不得。”
小龙趁机游到纪墨身边,盯着雏鹰猛看。
雏鹰吃了个大半饱之后,尴尬窘迫起来,开始放慢了吃鱼速度,低着头,不愿看纪墨和敖沂。
午后太阳开始西斜之时,他们终于游到了西大陆的石湾沙滩,一群海族浩浩dàngdàng游了进去。
“行了,就是这里,这是陆地鹰人的取盐地点。”纪墨顺便介绍道。
黑洲他们把独木舟往海滩上推了推,敖白刚准备把雏鹰提起来放到沙滩上去时,雏鹰看清了眼前的石湾沙滩后,他立刻剧烈地发抖,拼命往船尾缩,尖声鸣叫起来,不管不顾地攻击着敖白。
“嘿~你gān什么?不想回家了吗?”黑洲气不打一处来地问。
雏鹰瑟瑟发抖,哀鸣着后退,打死不肯被敖白抓住送上沙滩去。
“你不用怕,我们没想害你,是想送你回家来着。”纪墨温和的解释道,“回家?听清楚了吗?难道你不想回家吗?我们会给你抓几条鱼备着,你就待在沙滩后面的林子里,等着你的族人过来救你。”
雏鹰尖声嘶叫、翅膀扑扇、爪子拼命抓挠,“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不回家不回家!”
敖白只得退开,耐着xing子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想饿死在外面吗?”
小龙愣愣地看着崩溃挣扎的雏鹰,居然也劝了两句:“回家呀,你回家,找爸爸、找父王,我、我天黑了,也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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