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磨完了纪墨之后,又游到敖白身边,依旧先窝在敖白怀里打了几个滚,“父王,他没有家呀,要他吗?我们一起吧?”
“小王子,那是个来历不明的鹰、不是希图那样的小老虎啊!”黑洲忍不住cha嘴劝道,他看出来了,龙王龙后显然没有想带肖佑回去的打算的。
——好端端的,带一只受了伤、来历不明的雏鹰回去做什么?肖佑还什么都不肯说,搞不好他是个大麻烦……
小龙被黑洲说得愣住,他太小了,还无法考虑那么多。这时,雏鹰又开始哀鸣、小声呜咽,反反复复地说:“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不要丢下我呜呜呜,我会很听你们话、会很努力做事的呜呜呜……”
“爸爸~”小龙听着心里难受,又游回了纪墨身边,无措地求助。突然,小龙眼睛一亮,甚至qiáng迫自己想了个办法出来:“爸爸,他回去,去岛上,有海鸥呀,大海鸥!他跟海鸥一起,海鸥有家!”
小龙天真懵懂,想到了海岛丛林间住着的海鸥,他又看着鹰也有翅膀,遂建议带肖佑一起回去,让他去找岛上的海鸥,那样他就有家了。
“沂儿,唉,我的宝贝儿,爸爸真是拿你没办法。”纪墨摇头宠溺地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纪墨当然明白小龙说的是什么意思。
敖白也被逗笑了,再次纠正道:“沂儿,肖佑和海鸥不一样,他是陆地shòu人的一种,属于猛禽部落的。”
然而这些话小龙又听不懂了,他对于【陆地shòu人】、【猛禽部落】还没什么概念。
但是肖佑居然立刻回答:“可以的!我都可以的!跟海鸥一起住也可以,我、我可以的!”
雏鹰悲伤地想:呜呜呜我明明是勇猛无敌的雄鹰,但是现在没办法,他们没有害我的意思,所以我得跟着他们离开,离开这片大陆,换个地方生活,哪怕是跟海鸥住在一起呜呜呜……
“爸爸,可以的,他说可以呀。”小龙眼睛一亮,跟纪墨眼对眼地说。
纪墨没辙了:孩子是单纯善良的,这份天xing不应粗bào否定斥责;但那雏鹰却是难办,带他回去可不是件小事,肖佑毕竟是猛禽部落的孩子。
自己暂时想不到好办法,纪墨扭头看向伴侣,敖白沉吟良久,小龙见状,又游了过去,努力说服他:“父王,他可以呀,海鸥有家,很多的海鸥,很多的家,他可以的,要他吧?”
敖白搂住了天真的孩子,又扭头看看西大陆的高耸茂盛密林,思考着肖佑说的【我无家可归】是不是真话,敖白沉声开口:“如果我们不带你回去呢?就算你没有家,但是你有部落,难道你的族人也不管你了?不要把我们海族当傻子,我很了解你们陆地shòu人部落,幼崽都是很被重点保护着的,很珍贵,不可能遗弃你。”
雏鹰一听就绝望了,喃喃道:“所以,你还是要把我丢下对吗?我都说我没有家了,你们就是不信,我真的没有家了……”
纪墨看着又很不忍,张了张嘴,但又忍住了,他相信伴侣,敖白的做法肯定是经过考虑的。
“不要我就不要我吧,让我死在这里算了,死了就可以回归shòu神的怀抱,就可以看到母父他们……”雏鹰不再哀求哭泣,而是萎顿地蜷缩在船舱里,神qíng恍惚地自言自语。
连蛟龙们看着都于心不忍了,黑洲他们无措地看着纪墨敖白。
小龙想朝独木舟游,但纪墨立刻拦住了,刚才他是亲眼见识过肖佑可怕的攻击速度的,自家孩子还不懂事,纪墨不可能不小心。
“肖佑。”敖白最终开口,“我们可以带你回去,到时候你自己住在岛上。”
肖佑立刻抬头,两眼晶晶亮,闪着希望的光。作为雏鹰,他独自在密林里流làng了这几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真是已经受够了,好不容易碰上一群气味陌生、但愿意给自己食物、送自己回家的海族,他当然是希望得到更多的援助的。
“但是!你得听清楚下面的!”敖白威严qiáng硬地说:“肖佑,我们西西里海龙族可以救你,先假设你是真的需要救助吧,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栖身之处——但是!如果你胆敢伤害任何一个海族、或者是带着什么预谋故意接近我们的话,那你就死定了!不要以为你长着翅膀,就可以逃脱,你始终得着陆的,听明白了吗?”
纪墨赞同地点点头,缓缓道:“肖佑,你很聪明,我家傻孩子敖沂很同qíng你。我们可以信你一次、帮你一回,但你不能利用我们的同qíng心,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听到了转机,雏鹰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立刻点头如捣蒜,郑重承诺:“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们不杀我、不打我,我就不会攻击你们,骂的话?你们可以随便骂我!”
黑洲嘴角抽抽,莫名其妙道:“谁吃撑了闲得没事做要骂你啊?”
“你们救了我,我会永远记得的,等我长大成年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们的恩qíng!”肖佑年纪小小,但却特别能说会道,看得出来,他是被用心教导抚育着的。
纪墨不甚在意地一笑,“施恩不图报,我们帮你不图什么,你别恩将仇报就行了。”
小龙努力听了半天,可惜还是一知半解,他只好问:“爸爸,要他吗?我们一起吗?”
纪墨点头,“要他。我们带他一起回去,以后让他住在岛上。”
“呀!呀呀呀~”小龙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挥着爪子对雏鹰说:“好啦,一起回家,你、你跟大海鸥,在岛上。”
雏鹰的翅膀终于不再鼓起扇动了,他疲惫地放松了身体,窝在船尾,感激地说:“谢谢你了,沂儿,你真好!”
于是,纪墨他们把兄长一家送上岸之后,空下来的独木舟里又搭载了一只落难流làng的雏鹰,浩浩dàngdàng的往回游。
※※※
西西里大陆圣湖,傍晚时分。
暖季的圣湖异常的美,湖岸边各式野花盛开,暖风将花香chuī拂开来,弥漫在空气中;圣湖的水清澈透亮,傍晚时鱼群纷纷跳出水面透气,“哗啦哗啦”、然后又“扑通扑通”;木屋上方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慢慢悠悠地拐了几个弯,随着暖风弯腰低头。
家里开始生火烤ròu炖汤了吗?
希图撑着手肘起了半身、抬头远远眺望一眼家的方向,心下了然,然后又慢吞吞倒下去,在小船里躺着,一手一脚垂在湖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水,小船漫无目的地在湖心里打转,dàng起纷繁杂乱的波纹。
“唉——”希图长叹一声,无jīng打采地仰面躺着,以单手为枕,眯着眼睛望天。
回家这么久,希图总是提不起劲来,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现在他已经在小船里躺了半个下午了,眼睁睁看着太阳慢慢西斜、坠入西边的密林树梢。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红。
波光粼粼之下,希图又是长长的几声:“唉唉唉——”。
唔,沂儿和容革他们在做什么呢?那天我下船上岸回家,弟弟哭得那么大声那么伤心……唉,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总得回家啊……
心qíng烦闷之下,希图胡乱地伸手蹬腿,小船在湖心不停打转。
忽然,小船边响起“哗啦”的一大声,人形的敖恪冒了出来,他是俊朗和煦的长相,脸上常带三分笑意,暂时没有黑脸或者颐指气使过,因此希图对他亚父的这个兄弟印象并不差。
“希图,你看,我下暗河给你抓了小青虾。”敖恪旁边的亲随配合地举起了一串糙绳串起来新鲜小青虾。
“给我的吗?”希图坐起来,qiáng打起jīng神问。
敖恪笑着点头,“是啊,你想烤了吃还是蘸酱吃?”
“谢谢恪叔,不过下次不用了,太麻烦你,亚父每天都会找到足够的鱼虾。”希图懂事地道谢。
敖恪不在意地一笑:“那有什么?我们去暗河很方便的,你认了我大哥做亚父,我帮大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希图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心想就是这样,就是因为你这样说我才不敢麻烦你。
这时,木屋里的敖泱恰好出来露台打水,他看看越发深沉的暮色,然后大声道:“希图,天黑了,赶紧回来,别在船上晃悠了!”
“哦,知道了,亚父。”希图恹恹地应了一声,声音不洪亮、也没有什么力气,更加没有从前的活力和快乐。
敖泱皱眉转身回木屋,对伴侣说:
“希图这孩子,回家后一直闷闷不乐的。”
青哲的身形变得更加臃肿了些,他正在搅动着汤锅,无奈笑道:“他啊,人是回了家,心却还留在海岛上,还没有收回来呢。”
敖泱往汤锅里加了点水,夫夫俩配合默契、一起做晚餐,他们都喜欢过这种平淡悠闲的生活。
“想来也是,海岛上有沂儿和容革跟他玩,又可以捡贝壳捡海螺。”敖泱莞尔道。
“还可以摘椰子、玩沙子、烤扇贝!”青哲笑着补充道。
“唉——”夫夫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敖泱只能说:“没事,等小的生下来后,咱们一家再找个时间出海玩就是了,省得希图整天闷闷不乐。”
青哲忧愁道:“能平安生下来就好了,只要一家人都健康,去哪儿玩都行。”
“放心。”敖泱安抚道,“我已经跟走shòu部落谈妥了,塔祭司也愿意过来,只是他眼下忙着照顾一个生病的幼崽,没法脱身,等他空下来后,我立刻就把他请过来!”
青哲努力笑了笑,装作坦然地说:“好,都听你的安排,那我就等着塔祭司过来了啊。”
敖泱刚想再说句什么时,外面传来了他那同父异母兄弟的声音:“你别动,我来吧,小船绑在这里行吗?”
“没事,还是我来吧,你不熟悉。”这是希图的声音,伴随着小船轻轻磕碰上木屋的动静,水声哗啦啦搅动着。
片刻后,希图“咚”一声,从船上跳到了露台,大步往里走,后面还跟着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虚掩着的前门被推开,敖恪人没进来笑声先到了:“大哥,青哲,我带了些小青虾上来,咱们烤了吃如何?”
敖泱微微点头,头疼地揉揉眉心,对于这个嘴甜热qíng的便宜弟弟,大白龙是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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