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王这话说得太顺,并不怎么掩饰,听起来他对长子明显是不够满意的。
两个孩子,没有对比就没有失望,背地里免不了比较一番。
敖沣早熟又敏慧,在场的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身为小辈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低头装作没听懂,继续和弟弟一起吃果脯ròugān。
“东海有父王母后和一众叔伯兄弟坐镇,稳居四海之首,一直富饶又安宁,否则当初我也不敢轻易离家前来西西里。”敖白从容回应道。
小白龙的话说得也没错:以前不敢说,但从今往后,只要东海和西西里海相互依仗、共同繁荣发展,前景将一片光明。
老龙王却疲惫摇摇头,眉间皱成一个“川”字,法令纹极深,他低声懊悔地说:“从前总觉得你还小,有很多事qíng没有跟你商量过,怨不得你不知道——如今的东海,看着外表风光,实则内里暗cháo涌动啊。”
“哦?”小白龙谨慎地给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回应,不追问也不打断。
“唉,你的叔伯堂兄弟虽多,亲兄弟却只得一个……不过,在咱们这样的家里,亲兄弟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东海赫赫扬扬发展扩大到现在,你的那些叔伯以及堂兄弟们早已懈怠了,个个就知道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纨绔度日——父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束手无策,因为他们不是单独的,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护卫龙和家族。”
东海的这种局面显然不是一时之间造就的,对此,从前专管东海防卫的敖白深有体会。
“父王,恕我直言,虽然叔伯都是亲戚、他们的护卫龙队伍也是先祖为了抗衡外敌令他们自发筹建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东海连安全舒适的龙宫都有了两座——护卫龙队伍,最好只有龙王掌管下的一支!”敖白难得一次xing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我何尝不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只是……唉!”老龙王以拳击掌、焦头烂额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小沣在西西里待这么久吗?”
敖白摇摇头,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他心里有答案,但明显不适合说出来。
“还不是为了、为了、为了让你王兄提前适应适应、感受感受。”老龙王无奈地摇头,“你王兄耳根子软,事事求和,但龙王永远只能有一个,龙王最不能轻易被左右——唉,我刚离宫没多久,你王兄就来催了!”
……那你之前提的西西里海辅龙王是什么意思?
“总会好的。”小白龙心里苦笑,勉qiáng挤出了这样一句gān巴巴的安慰。
老龙王眯着眼睛,注视着幼子,眼神是惯有的估测和探究,他和颜悦色地商量道:“敖白啊,虽然你的封海是西西里,但你永远是东海的王族,是吧?”
敖白只能点头,“当然。”
老龙王趁势说:“家里的qíng况我刚才也实话跟你说了,那众多的王族分支和杂乱的护卫龙小队,必须尽快理顺、收为己用,你说是吧?”
“确实应该尽快了。”趁着您还在位、头脑还清醒。
老龙王定定地看着幼子,难得示弱恳切道:
“敖白,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白龙看着日渐苍老衰弱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说:“您先说来听听。”
老龙王坚定地说:“敖白,东海需要一支qiáng大的改造护卫龙队伍,以此稳住龙王的地位和权威,封海内部才不会散乱!”
敖白心道果然,还真被容拓猜中了……他沉吟片刻,最终歉意道:“父王,纪墨不在,我得回去跟他商量才能答复您。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肯定会帮,东海跟西西里海,本来就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你——”老龙王气结不解地一瞪眼睛,旋即又压下火气,“难道西西里海不是你说了算吗?关纪墨什么事,你才是是龙王啊!”
敖白认真地回答:“怎么不关纪墨的事?他是我的伴侣、是西西里海的龙后啊。”
老龙王的表qíng极为隐忍,显然十分不满意敖白对伴侣的倚重和无条件信任,他烦躁嫌弃地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你想找谁商量找谁去,我是管不了的。明日一早,别忘了我也要去参与跟陆地鹰人的jiāo易,这次换回来的龙果就先给黑昀他们试试吧。”
事关重大,敖白不得不提醒道:“父王,换回来的龙果要商议过后才能处置。还有,我会保证您的安全,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老龙王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他重重一拍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ω⊙):你吃果子啊,有果子吃就不要呜呜呜了好吗?
第183章 内疚小白龙:对不起啊,总害你跟着挨骂
“所以,你们又发生了争执啊?”纪墨躺在chuáng上,叹了口气,以十分同qíng的眼神看着伴侣。刚才敖白带着小龙回来时,小睡了一觉的纪墨才勉qiáng清醒过来。
“嗯。”小白龙轻声回答,他正抱着伴侣的鱼尾,拿一块鲛纱细细擦拭每一片鳞,力求尽善尽美、让对方的鱼尾洁净光滑,态度极为严肃认真,仿佛在捧着稀世的珍宝。
卧室里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夜色已深,整个龙宫都安静了下来,小龙蜷在最里侧,习惯xing挨着纪墨,早已呼呼大睡。
“怎么不叫醒我呢?”纪墨揉揉依旧酸涩的眼睛,促狭笑道:“要是我也去了,至少也能分到父王一半的骂,免得你被训得那么惨!”
小白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俯身吻了吻伴侣的额头,歉意又内疚地说:“纪墨,对不起,父王总是不够尊重你,我提醒过他无数次了,但他就是——”
“这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啊?”纪墨慵懒打断道,“父王老了,只要不是原则xing的问题,能忍则忍,谁让咱们是小辈呢?总不能事事跟他争出个高低胜负来,那怎么可能啊,让沂儿小沣看到了也不好。”
小白龙仔细端详伴侣的鱼尾后,终于满意了自己的擦拭工作,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后,过去躺在了伴侣身边,搂着他,疼惜又无奈地说:“我不想你跟着过去挨骂,我自己带沂儿过去就行,你跟我结成伴侣、并不代表要忍受父王的不尊重。”
纪墨刚才已经睡了一觉,勉qiáng养了些jīng神出来,他大咧咧地把尾巴横在对方腰间,苦中作乐地说:“挨几句骂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我看父王也准备回去了,说句老实话,大家一起生活的时间其实极少极少,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生气,真不生气。”
敖白手上一用力,把伴侣抱到了自己怀里,虔诚地吻了吻他:“不管怎么说,父王有时确实太过份,连我都接受不了,更别说你。”
“嗳,没事,我真不在乎。”纪墨无所谓地甩甩尾巴,其实只要伴侣是足够维护自己的,纪墨心里就不会难受,在老龙王那儿受到的火气都能够排解——我的伴侣是敖白,只要他不糊涂,我就愿意尝试着去包容老人家;其实,我的家族也挺那个啥的,但敖白从没嫌弃过。唉,互相理解吧……
敖白询问道:“纪墨,关于父王提的那些,你有什么想法?我是想,东海是咱们的故乡,总不能任由它陷入困境,应该适当的帮扶。”
纪墨的声音很轻、带着即将入睡的倦意,他说:“我跟你想法一样,但这第一次jiāo易,弟兄们跟着忙活了那么久,总不能让大家白忙一场。况且咱们西西里海就处于风口làng尖上,更需要一支qiáng大的改造护卫龙队伍,你说是吧?”
“嗯。”敖白以指腹抚摸着伴侣的唇,“肯定不能全让父王带走,具体怎么分配,还得看看明天究竟能换回来多少颗。”
“唔。”纪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意识渐渐滑入黑甜梦乡的深渊,呼吸变得轻浅悠长。
“明天我们一起去,把沂儿也带上,让他先看看是怎么回事。父王也会去,不过他有黑昀跟着保护,到时候我会安排他在靠后安全的位置,绝不能让他出什么差错的,你觉得……纪墨?纪墨?”敖白低头,轻唤了两句,继而吻了吻对方的唇,笑着说:“睡吧,我不说话吵你了。”
敖白轻轻帮伴侣调整了一下睡姿,又把里侧睡得几乎钻进纪墨袍子里的小龙抱出来,让他躺在更宽大舒适的位置上酣眠。
一家三口依偎着,沉沉入睡。
※※※
第二天的西西里海闹腾腾的,纪墨养足了jīng神起来,正忙着最后一次清点待会儿要用到的珍珠,敖白和容拓则是在介绍龙果的神奇之处和危险xing,以及叮嘱大家jiāo易时的防卫布置,以防鹰人耍诈。
黑昀一行拥着老龙王,来得很早。敖沣也来了,他穿着出行护身用的金丝兜,身边围着更多的护卫龙——这个东海金贵无比的王子,谁也不敢让他掉了一片的鳞。
“沂儿!”敖沣高兴地游到小龙身边去,他看看依旧坦露着白金色鳞片的弟弟,立刻关切地问:“你今天也要跟着去看陆地鹰人吗?”
“是呀,爸爸和父王说,我也可以去。”小龙满足又欢喜地说,他又提上了自己的小shòu皮袋子,准备到时候捡些海螺贝壳带回来玩。
敖沣担忧建议道:“沂儿,你不是有金丝兜吗?怎么不穿上?”
小龙立刻连连摇头,苦恼地说:“不穿,穿了游很慢呀。”
正心气不顺、准备找点儿什么由头发作的老龙王听见了,他立刻看着纪墨,严厉地说:“纪墨,你带着沂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居然也不给他穿上金丝兜?你怎么这样不负责?嗯?”
来了来了,又来了!
纪墨开始头大,因为敖白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迅速游了过来,父子俩的表qíng都不怎么愉快,眼看着又要对上时,无意中挑起事端的敖沣非常内疚,他急中生智、决定要补救一下,敖沣拉着小龙,迅速游到老龙王身边围着,说:“祖父,您看,沂儿提着这个袋子,说是待会儿出去准备找好看的贝壳送给您呢。”
小龙磨磨爪子,眨眨眼睛,茫然地说:“呀?”
但敖沣紧接着又说:“还有啊,沂儿说他的金丝兜小了,穿着游不快,担心找不到满意的贝壳送给您,所以才没穿的。”
老龙王狐疑地看着两个孙儿,又重点看了看确实长大不少的敖沂,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歉意地吩咐道:“黑昀,你回头找找,看有没有适合沂儿现在穿的。本王的孙儿,难道还穿不起金丝兜了?简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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