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媒婆生涯_山楂丸子【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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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您这问题有些高深,赎在下无法回答,或者有天您见到了执政者,并且不怕死的问一句,他们可能会给您答案。】

  韩念念识相的不再多问。

  一夜无梦,转天韩念念天不亮就起了,编头发刷牙洗脸,就着白开水吃了一个窝窝头,等天将亮时,被选拔参加演讲比赛的学生过来找她了。

  是个上三年级的小姑娘,系上了红领巾,头发梳得整齐,衣裳也是周身无补丁的,看得出她家里人应该很重视。

  小姑娘又瘦又小,韩念念骑车载她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她们赶到县城时还不到八点,比赛要等九点才能开始。

  城中主gān道人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有jiāo头接耳gān偷摸买卖勾当的,还有拎着大油条的婆婆在街上慢慢走动的。

  韩念念推自行车走到婆婆跟前,低声道,“是卖油条的不?”

  婆婆道,“三毛一根。”

  韩念念咋舌,国营饭店里一碗葱花jī蛋面才一分五。

  管不了这么多,韩念念数六毛钱递给婆婆,“给我来两根。”

  两根油条,破报纸裹上,韩念念拿一根,另一根给小姑娘。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接过去啊呜要了一大口,呜呜道,“好吃好吃,韩老师,我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吃油条呢。”

  韩念念摸摸她脑袋,带她往中心小学走。

  小学门口有存放自行车的地方,要两分钱的看管费。韩念念去保卫科jiāo了两分钱,安心的带她学生进去。

  小学cao场上被搭了个临时的台子,话筒连上电线,台子下面摆了一排课桌,应该是留给评委的,课桌后面数排长条凳,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人,基本是一个老师带一个学生。

  韩念念拉小姑娘在靠中间的位置坐下,小姑娘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韩老师,我想去花坛那边再背诵一下。”

  韩念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花坛那边站了不少中小学生,大概是都在背书。

  “去吧,背熟了就回来啊。”

  小姑娘哎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人越来越多,韩念念身旁坐下了个女老师,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梳着根大辫子,身上穿了件蓝色机织布汗衫。

  女老师扭头看了韩念念一眼,主动跟她搭话。

  来回几句话熟悉了一些之后,女老师视线落在了韩念念的斜襟汗衫上,新奇的问道,“样式可真好看,在哪儿买的?”

  类似的话韩念念听了不下数十遍,心思转了转,韩念念笑道,“这些天赶上好时候,市里的百货商店上架一批新布料,我家亲戚在上班,托她给弄到两块布料,做衣裳做了一块,还剩下一块,我娘骂我太不会过日子,让我今天去看看能不能给退了!”

  闻言,女老师忙道,“还退掉gān啥,转手给别人不就成了?!”

  韩念念为难道,“旁人也不一定能要呐!”

  女老师压低了声音,“大妹子你带了吗?给我看看啥样颜色花式的,如果和我意,那我就留着了…只是,布票方面…”

  韩念念也放低了声音,“布票不碍事,本来我也就寻思退回去换点钱,省得我娘总唠叨我不会过日子。”

  说话间,韩念念从她布兜里掏出一块水蓝色的布,光滑不打手,白色的小碎花散印在上面,不比她身上的料子差。

  女老师一眼就看上了,“大妹子,多少钱能卖?”

  韩念念翘起了嘴角,“姐,我这块布将近一丈长,买的时候花了我二十五块呢,拿它做两件罩衫,保管还能剩布!”

  二十五块呐,女老师迟疑了。她是城关小学的老师,正式职工,一个月三十二块钱的工资,一半多要jiāo给家里,粮票ròu票工业劵啥的都得上jiāo,手里头也就只能存个十来块,买块布可就把她两三个存的积蓄全花光了。

  韩念念看出了她的犹豫,从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布,继续道,“姐,你自己想想,去百货商店随便买身衣裳,没有二三十块,你能买下来?手里的布票不存小半年,能够买?”

  女老师咬咬牙,“大妹子说的是,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我要了!”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月月jiāo钱给家里,她上头有两个哥,兄妹三个明明都有工作,她娘从不管她两个哥要钱,只管她要。她明白那是她娘想在她出嫁前,从她身上捞一笔,日后好补贴到她两个儿子身上,也怪她傻,总想着为了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单位里同龄的姑娘,哪个不比她打扮的漂亮,衣裳一个月换一身,哪像她,终年到头都不能换两件!

  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韩念念拍拍自己多了二十五块钱的腰包,起了身,“姐,我去找我学生。”

  再回来时,韩念念没再跟女老师坐一块,挑了个靠后的位置,直到比赛结束。

  演讲比赛是现场出成绩,他们小山子乡一共来了五个小学,只有韩念念所在的小学拿了第三名的名次,小姑娘手里拿着奖状,脸蛋红扑扑,神qíng激动。

  “走,老师带你买吃的去!”韩念念想给她个奖励。

  去了就近的供销社,黑乎乎的大门脸儿,水泥台、货架子、大水缸,跟他们乡下的摆放如出一辙,只是货架上卖的东西要比乡里的供销社丰富许多。

  水泥台后面坐了个齐耳短发的大姐,嘴里吧唧吧唧嗑着瓜子,问韩念念要买啥。

  韩念念一眼瞧见了货架上的江米条,透明塑料袋里装了一大口袋,估计是按斤称重。

  “给我称一斤江米条。”

  “六毛钱,搭四两粮票。”大姐已经开始包江米条称重了。

  韩念念傻眼,“还,还要粮票呐。”

  闻言,大姐明显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再打量韩念念一眼,看着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感qíng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大姐立马变了脸,语气不善道,“没粮票你买啥江米条,走走走,乡巴佬!”

  “你什么态度!”韩念念火大,气恼道,“合着乡巴佬就不是劳动人民了?怎么地,你歧视劳动人民呐!我看你思想上分明严重有问题,这种人怎么还能服务群众?!不行,我看我直接去找你领导,让你领导好好给你上堂课!”

  打蛇打七寸,跟这种小市民,吵嚷没用,就得捏住她死xué。

  歧视劳动人民那可是严重的思想问题,大姐瞬间没了刚才的一身劲儿,赶忙出来拉住韩念念,赔笑道,“大妹子,姐儿没有别的意思,江米条可是用糯米面掺豆粉炸出来的,不收粮票不行呐!”

  韩念念也懂见好就收,缓和了语气道,“大姐,这是我学生,你帮我看一会儿她,我去借点粮票过来,学生比赛得了名次,我这个当老师总得奖励她点东西。”

  闻言,大姐忙道,“大妹子你放心去,我看着你学生,江米条我先给你称好!”

  韩念念摸摸她学生的脑袋,叮嘱道,“在这坐好,等我回来知道不?”

  小姑娘怯怯的拉拉韩念念的衣角,“韩老师你快点回啊,我有些怕。”

  韩念念失笑,开玩笑道,“放心,要是把你给丢了,你爹娘还不得找我算账呐!”

  从供销社出去,韩念念骑上自行车去了东大坝,找了背人的地方,倒掉一瓶矿泉水,刮掉瓶盖上的生产日期,倒上一壶花生油,又用破报纸分包了几份约莫一斤重的大米。

  改装好之后,韩念念骑上车直奔印刷厂。

  周天,印刷厂有部分工人休息,厂里不似上班天那样热闹,厂子设备不齐,保卫科也没有,韩念念熟门熟路摸进去,财务科门开着,赵科长坐里面悠闲的抽着烟,手里拿了份报纸,办公桌上搁着印花搪瓷缸。

  韩念念敲敲门,先自报家门,“赵科长,我是小山子乡的小韩,跟我们学校的叶老师来过一趟。”

  赵科长记得叶老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老叶说你们学校新招的老师,就是你吧。”

  韩念念哎了一声。

  “快进来坐,啥事啊?”

  韩念念进去在一张长条凳上坐下,把她的笔记本拿出来,笑道,“我们校长让我来找您,把下学期的新书先定下印刷数量。”

  南陵县大大小小不少学校,赶着开学都得用书,如果拖到暑假,都不一定能印刷出来。

  赵科长端起搪瓷缸喝了口热茶,笑道,“你们校长倒是积极,行了,你先搁着吧,回头我通知他们印刷。”

  韩念念应声的同时,一手伸进布兜,悄悄拧开了花生油的瓶盖,没几时,一股浓郁的油味儿就弥漫了出来。

  赵科长鼻子灵,立马就问到了,透过窗户往外看,“咦,这是啥味?这才十来点,哪家油壶倒了就开始做饭了?”

  韩念念呀了一声,慌忙把她的油壶从布兜里掏出来搁办公桌上,“是我的油洒了!”

  赵科长眼睛直了,错也不错眼的盯着桌上的油壶,叹道,“小韩,不逢年不过节,你们农村不分huáng豆不发花生,哪来的油啊。”

  这种上了年纪的老gān部可不好糊弄。

  韩念念早就想好了措辞,“油是我外婆寄过来的,她信上说赶着我表哥结婚要用油,向生产队申请,粮食换了花生,榨了不少油,就寄了一壶给我,可我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又怕夏天太热起泡沫…”

  赵科长搓了搓手,忙道,“能卖我点不?”

  韩念念一听,就知道这老家伙是经常做jiāo易的,想想也能明白,物资短缺,又要养活一家老小,印刷厂又挨着郊区农村,再不想点办法只守着那点粮票ròu票油票过活的,那真是个傻帽。

  “倒半壶给您怎么样?家里也得用油。”

  “成!半壶也有半斤了!”

  他在印刷厂gān了十几年,才混了个小科长,拿的是行政二十二级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二两油票,老婆是农村的,户口虽然随他挂在了厂子里,但没有工作,在家伺候婆婆照顾两个娃,全家就靠他一个人领工资,难免压力大,粮食不够吃,等再过些时候小麦下来了,去郊区转一圈,总能想到办法买点,可油却不好弄,农村终年到头就那么点油,一般人家还真不qíng愿卖油。

  “你想出什么价?”赵科长敛了心思,不动声色的问。

  韩念念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这半壶油我卖您一块,另外,我想您给我一斤粮票。”

  “一斤粮票呐。”赵科长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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