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多了个郭嫔,外面一个容氏。
但就是这样,崔贵妃身后的家族,以及她自身也催促着她要尽快生下子嗣站稳脚跟。
那时皇后忌惮她出身,也曾数次算计她,还曾抬了自己身边的丫环争宠,可惜最终并不得嘉安帝的心。
“谋算一场,也是成空。”
崔贵妃说起早逝的肃明顺圣皇后,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傅明华还很少听到崔贵妃提及逝去的皇后,只是此时崔贵妃说了两句,便转了话题:“你身体养得倒是好,可是不要学人家急切。”女人生孩子都如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你们年纪还小,追儿此时又是忙碌,晚点也是好的。”
傅明华便忍了羞,应了一声。
说了这事儿,崔贵妃就皱了皱眉:
“追儿呢?”
说到了正事,两人神色都是一整,傅明华就道:“昨日王爷回府之后,傍晚便出了门,早晨尚未回来。”
崔贵妃脸上便露出担忧之色。
“只盼事qíng顺利解决才好。”傅明华宽慰她:“一定会的。”
“昨日我发了贴子,请宝儿过府一趟。”
崔贵妃何等聪明,一听她说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使yīn家低头服软?”
傅明华点了点头,将昨日自己与燕追说的话与崔贵妃复述了一遍。
既然当时燕追并没有制止她,显然嘉安帝是要求他将这批出事的武器填补上的。
崔贵妃目光闪了闪:“可是昨日宝儿并没有随丹阳前来。”
两人jiāo换了个眼神,崔贵妃叹了口气:“yīn家。”
傅明华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腹前的手背上看,没有答话。
出宫之时,路上恰好遇到了容妃的小辇,她让人避让到了一旁,容妃人还未到,香风便至。
她坐的椅子上垂下了纱幕,替她挡住了外间的风雪。
看到静姑送了傅明华出来时,她勾了勾点过的朱唇,冷笑了一声,才将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睛,步辇很快从傅明华面前经过了。
近来容妃又再复宠,看这架势,比当初得宠时更嚣张。
静姑小声道:“王妃可有办法?”
傅明华含着笑意,目送容妃离去的身影,没有回答静姑这话。
此时不宜与容妃硬碰硬,倒是如她一般,声东而击西。
燕信出事,自然便打击容妃气焰了。
她心中装着事qíng,回府时听下人回话说是秦王已经回来了,傅明华想了想,吩咐碧青:“让厨房端些现成的东西,你亲自送到王爷书房。”
碧青应了一声,到了书院,侍候的侍人却道王爷在忙。
她放了碗盏,回去时为了贪快,寻了含宏院另一侧阁门回去,这边位置偏僻,穿过后院门便能绕入东上阁,再转入内院。
这条廊道之下是栽种了成排成排的石榴,廊道的位置刚好是在高高的石榴树梢旁,碧青经过时,几缕叶子透过木栅栏,穿进了廊内来,调皮的勾住了她的裙摆。
只是不知为何,平日这里还有侍人洒扫,今日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未看到。
这条路她走过两回,知道石榴树丛后有一排屋子,便好似没进了花丛之中般。
从游廊转角处望去,恰好离屋子的位置并不远,那里墙上方有青砖堆出的窗格,能看到里面。
以往没有人来过。
今日也是鬼使神差的,碧青转头去看了一眼。
平日那里从未点灯,今日却点了灯火,一闪一闪的。
她探了头去看,透过窗格里,就看到里面一排一排的刑架,烧了好几个火炉,几个面色yīn冷的男人手上绕了厚厚的布,以铁钳夹了约指头细的铁链子各一端。
而链子中间则落在火中,烧得通红。
之前侍人说正在忙碌的燕追手里握了一支乌黑的长鞭,神qíng平静的望着不远处正满嘴是血,神qíng扭曲,已经气若游丝的男人。
那男人神态狰狞,身上衣衫尽除,捆了一重又一重的竹块,几个穿了一身玄装的男人正神qíng冰冷的控制着竹块,在他身上挫磨。
并不平整的竹简每动一下,便血沫夹杂着碎ròu横飞。
燕追微笑着,那目光使人不寒而粟。
看到这里,碧青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捉着木栏,用力得指尖都有些泛白。
她想要将头转开,却根本难以抽身,那屋中的人动作更快,地上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浆,那血将竹块也染得通红。
男人的身体被紧裹在竹块之内,仿佛一支被磨得纤细的毛笔。
脸色扭曲狰狞,巨大的痛楚之下,他咬着牙五官都扭变了形。
那人嘴里已经发不出痛呼声,燕追勾着嘴角,下一刻却是将头转了过来,目光如鹰般,准确的逮住了碧青窥视的目光。
碧青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阵回过神来时,手臂还抖得厉害。
她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心跳得极快,这一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只是朝来时的路跑,一路匆匆朝傅明华院落跑。
燕追的眼神实在是可怕,路上碰到她的人,看她一副恍若青天白日见了鬼,三魂七魄都离了体的模样,还来不及问上一句,碧青便跑了。
回到屋中时,傅明华已经重新挽了发髻,换了一身轻便的软袍。
江嬷嬷过来,问她什么话,她却不理不睬,向傅明华冲了过去。
“这丫头……”
话还没说完,碧青却一下冲到傅明华面前,抱了她的腿直抖,忍了多时的眼泪‘刷’的一下便涌出来了。
傅明华被她撞得身体微微一斜,江嬷嬷看了眉毛一立,正要开口说话,傅明华却感觉到碧青身体不住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般。
“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畏惧
碧青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明华让碧箩替她倒杯热茶来,碧青却抖得厉害,根本端不住茶杯,碧箩索xing跪坐在她面前,将茶杯放进她手中,又用力握住她的手,约半刻钟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了?”
傅明华又问了一次,碧青受到了惊吓,她放缓了声音问,就害怕将仍惊魂未定的碧青吓着了。
碧青动了动嘴唇,又想起燕追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手里捧着的茶水洒出一些,烫在碧箩手上,她吃疼将手收了回去,碧青自己也被洒了一些,却像是感觉不到般。
她还未发出声音,泪珠子还在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又过了半晌,傅明华细声安慰她,再问时,她张了张嘴:“王……”
“王爷。”
外头传来下人们问安的声音,碧青一听,手掌一扭曲,掌中的茶杯一下便倾斜了,洒了她自己一裙摆都是,有些还溅到了傅明华裙子之上。
江嬷嬷这下有些火了,一面取了帕子去擦傅明华的裙子,一面瞪碧青:“毛毛躁躁的。”
那空余下来的杯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江嬷嬷的喝斥总算是将碧青喝得清醒了一些,她连忙跪坐起身,捡了杯子在手中,傅明华深深看了她惨白的脸色一眼:“你先下去收拾一番。”
她听到燕追回来,便惧怕异常,傅明华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但此时说话让她下去冷静一番。
碧青咬着嘴唇叩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说不出话来。
燕追进了屋里,碧青才紧咬着牙爬起了身,此时她虽仍是害怕,不过却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爷。”燕追一进来,傅明华就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一双眼珠里带了森然之气,落在傅明华身上时软和了些。
“今日进了宫里?”
燕追微笑着问她,傅明华就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到了傅明华裙上被沁湿的一块,嘴角边的笑意便越深。
另一侧碧青浑身紧绷,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兴许是她平时侍候在傅明华房中,所见的燕追是那样温柔体贴,以至于她之前看到那被燕追折磨得面目全非,舌头都被勾断的阶下之囚时,受了那样的刺激。
碧青没想到一个人的微笑会有这样大的区别,此了燕追一回房,她身体紧绷,将腰弯得就更低了些。
燕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有千钧大石压在她肩背上似的,她小腿肚绷直颤抖,袖口下的双掌握成拳头。
下一刻燕追将目光移开,笑着问傅明华:
“说了些什么?”
碧青才长松了口气。
她浑身似是被水泡过一般,江嬷嬷有些讶异的问她:“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莫不是撞了不gān净的东西?”
之前碧青处处失态,此时江嬷嬷看了一眼,燕追拥着傅明华进了内室,她才狠狠拧了碧青一把,碧青吃了疼,才醒过了神。
傅明华进了屋内,请燕追稍坐片刻,自己去屏风后换衣裳。
燕追倚着胡chuáng,看她窈窕有致的身影过薄薄的屏风映了出来,心里那股杀意便渐渐的淡去了。
“您可还记得,赵国太夫人七十大寿之时?”
傅明华在屏风后,缓缓开口。
燕追玩味一笑,握了腰间垂下来的络子把玩。
还未开口说话,便看到那挂在他腰间的白玉上,沾了两点殷红的血迹。
那血迹已经gān了,他脸色一冷,一把动手扯了下来,才温声道:“自然是记得。”
他神qíng冷厉,嘴里语气却十分温柔。
傅明华隔着屏风,又是背对着他在换裙子,因为与他说话,便没有召江嬷嬷进来。
她一个人侧头解着繁复的带子,自然注意不到他的动作。
“那时我与您一起前往江洲,路途遇上了忠信郡王府的人,多亏您来得及时,才救了我一命。”
屋里虽然烧了地龙,可这房间十分大,脱了裙子,也是有些冷。
她并紧了双腿,又迅速取了挂在一旁架子上备下的裙子,又开口道:“可是当时是嬷嬷与碧云、碧青她们为了护我,披了我的大氅跳下马车,碧云还因此……啊王爷……”
燕追不知何时靠近,还伸手将她搂了个满怀。
事前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吓了一跳:“您怎么不出声?”
燕追手掌抚在她腰间,看她仍挣扎着要取裙子,不由道:“别穿了。”
那怎么可以?
她含羞带怒,想将他手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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