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安帝在武将拥护下,缓缓退开,四周箭矢乱飞,燕追再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瞄准了忠信郡王的方向。
忠信郡王身边的随从蒋涛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提醒忠信郡王快躲。
顾不得转头去张望,忠信郡王双腿一打马腹,嘴里大喝。
这里他人虽多,但嘉安帝的禁军则更多,若他敢妄动,周围武将禁军,恐怕等不到他的府卫赶来,便能将他的命要了。
此时不是多想之时,燕追的杀意,隔了遥远的距离,他依旧感觉得到。
瞬间功夫,忠信郡王后背衣裳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正拼命打马前行,目光里yīn晴不定时,他忠心耿耿的部属蒋涛与他已经被册封为世子的嫡次子却已经本能的接连挡到了他的面前。
警惕的望着燕追方向,促使忠信郡王快些退开。
忠信郡王本能急速拍打着马背,嘴里发出急促的喝声,使马儿往一侧飞奔。
下一刻燕追勾了勾唇角,双指一放,手转了个方向,箭朝另一侧飞去。
蒋涛与世子尚未松了口气,下一刻他又调转头来,箭凌空疾she而来,‘扑哧’一声没入没有防备的蒋涛喉间,紧接着去势稍缓,又重重的钉在了蒋涛身后的忠信郡王府世子半侧咽喉之上!
那寒光闪闪的箭头穿过世子左侧的后脖子,将他的脖子割出一个极阔的血窟窿,他原本想要比着请燕追住手的手势,受了这一击之后,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忠信郡王听着不对劲儿,转头来看,就恰好见到蒋涛与儿子两人仿佛被串在一起的鱼般,脚步摇晃,挣扎中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世子捂住了脖子,血珠顺着透过他脖子的箭尖,一滴一滴的落到了他肩背之上。
看到这一幕,忠信郡王心中大恸,怒火与怨恨此时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本能的要去摸箭囊。
紧随他身旁的刘昌本慌忙靠了过来,紧紧的按住了他的手,qiáng忍悲痛:“郡王,三思!”
忠信郡王忍得额头青筋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眼睛这一刻变得通红,神qíng狰狞的盯着燕追看,燕追还在向他微笑,嘴唇动了动,看着口型是在说:“早提醒你了,要把嫡次子看好。”
忠信郡王浑身紧绷,刘昌本几乎要压制不住他。
秦王的挑衅此时击溃了忠信郡王过人的理智,嫡长、次子尽皆折于燕追之手,对于这位刚毅的男人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刘昌本yīn沉沉的望着燕追看,前方世子仍在抽搐挣扎,却因为喉咙被刺穿的缘故,他连喊叫都喊叫不出声来。
凌府两位世子都是由他看着长大,可两位世子却一个都没有保住。
想起自己未能阻止忠信郡王一意孤行的复仇,在时机并不成熟的时候,随他胡来,实在有负当初老忠信郡王的嘱托。
郡王府的人涌了上来,有悲痛,却在刘昌本的目光注视下不敢擅动。
燕追的出手在电光石火之间,不少人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年轻的秦王皱着眉,从马上跳了下来,朝这边疾步走来,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世子:“没事吧?”
他已经不行了,那箭原本只是穿过世子颈子一侧,蒋涛临死时本能的抽搐,挣扎之下却将那箭硬生生抽刮出世子脖子,使他脖子上伤口更大。
此时皮ròu撕开,血正汩汩往外流出,头与颈子只剩一半相连,身体一抽一抖。
嘉安帝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笑容,随即冷声问:“怎么回事?”
“此地猪多,臣怀疑是遭了人驱赶过来的,便yù先将这些牲畜驱散,哪知转头就看到忠信郡王府世子受了重伤。”
“那么意思是,对于谁放了箭,王爷并不知晓了?”
忠信郡王府一个壮汉忍了怒火,问了一声。
燕追扬眉:
“看不到那么多。”
“意思是,王爷也有可能了。”
燕追杀了人,此时却装傻充愣,刘昌本哪怕再是冷静,此时也不由十分气愤。
“猎场上刀剑无眼,确实也有可能。”
凌郡王的手听了燕追这话,握得更紧。
忠信郡王府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分明不是误伤,燕追却信口雌huáng,众人有苦说不出,尤其是猎场之上,刀箭无眼。
就算能证明世子是伤在秦王手中,可燕追若是一口咬定他非有心,就是忠信郡王拿他也是无可奈何。
“王爷箭法如神,若此箭是你手中放出,怕不是无意所为?”
忠信郡王府一个中年文士一副qiáng忍悲痛的模样,开口责问。
这样的话激起了忠信郡王府众人心中的怒火。
燕追随姚释学武,骑she功夫并不差,众人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此时箭若是他所放,那么she杀世子,分明是有心为之,如今还说是误伤,又有谁肯信?
“你的意思是,王爷与郡王无冤无仇,却有意she杀郡王府世子了?”
姚释赶了过来,皱着眉问。
刘昌本正要喝斥,那中年文士却愤愤不平:
“难道不是?”
背地里,谁不知郡王府前凌世子死于燕追之手,如今姚释却脸厚心黑,一口否认双方没有仇怨。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打架
郡王府众人又是冲姚释怒目而视,姚释顶着一gān怨恨的神色,摇头:“当然不是。猎场之上,刀箭无眼,郡王之前撞倒九殿下,亦非有意,如今王爷只是为了保上平安,才误伤世子,又怎么能说是有意而为之?”
凌府的人听了这话,气得吐血。
忠信郡王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心中痛得仿佛受了那一箭的人是他一般。
身旁亲随上前来,小声的说:
“郡王,世子,世子……”
话没说完,忠信郡王翻身跳下马背,朝已经渐渐咽了气的蒋涛两人走了过去。
他近两年来,接连折两子,长子死时,虽说仍旧心痛,但不是在自己面前,找到尸体之前心中便已经有些准备,远不如此时亲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震撼。
忠信郡王拿了刀,将箭矢割断,qiáng忍着自己不去看儿子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他的脸色发白,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彩。
将目光落到蒋涛身上,忠信郡王此时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
刘昌本站在他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才受了这一轻击,人却是重重一颤,回过神来之后,qiáng扯出一个笑容:“蒋先生舍命救我,实在是如我恩人一般。”
他到底并非常人,此时缓和过来,便失声痛哭。
刘昌本眼中露出复杂而又欣慰之色,知道忠信郡王心里虽然怨恨,但好歹乃是不失理智,将心中的怨恨与怒火压制了下来。
他只哭蒋涛,在下属心中,难免觉得他重qíng而重义。
不少人受此qíng此景感染,恨不能为他献出xing命,护得忠信郡王周全才好。
嘉安帝目光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眯了眼睛盯着燕追看:“此事稍后会详查,若当真是你误伤世子,朕罚你俸禄半年,此后随我回洛阳,闭门思过三月!你服不服?”
燕追微笑着将头轻轻一垂,凤眼却已经朝傅明华所在的方向飘了过去,他看到傅明华与崔贵妃守在燕骥身旁,佳人的目光也在看他这边。
他勾着嘴角,缓缓应道:
“臣服。”
傅明华听到此处,就知道忠信郡王中他算计了。
从前往郦苑之时,怕是他就已经早有要除去凌世子的决心了。
是以昨日他与自己说,郦苑之后,他会陪自己回洛阳,住到元岁才离开。
此时十月,离元岁也不过就是两个多月罢了。
他早有预谋,运筹帷幄,可是她却更喜欢他了。
崔贵妃还在安慰燕骥,说是稍后皇上忙完正事,便会让人先送他回行宫之中。
小儿子受了伤,脚踝那里肿胀,脚背之上更是血迹斑斑,崔贵妃心中明明担忧,她过来之时,手脚都在颤。
可见了燕骥,却半点儿qíng绪也不露,既不指责,又不流露担忧关切。
燕骥受了伤,但并不将这些伤放在心上,听到崔贵妃说嘉安帝会让人送他回去,顿时便险些从马背上跳了起来:“我不!不肥(回)去……”
他的脸被野猪撞击,此时肿得变了形,燕骥却毫不在意,躺了一阵,又活蹦乱跳。
看着儿子没事,崔贵妃先是松了口气,但他不听话,又觉得十分头疼。
燕骥觉得好了许多,甩了甩手臂,手臂虽然仍是酸软,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眼里露出凶光,转过头去,看着一旁坐在马背上的燕信。
燕信的神qíng有些不大对劲儿,脸色发白,眼神飘乎,被他一看,仿佛有些心虚,恶声恶气的喊:“你看什么?”
燕骥也不与他回话,下一刻如同一只凶悍的豹子,朝他扑了过去,一下跳到他的马上,抬手就握拳往他脸上打去。
“啊哟……”
燕信不妨他明明受了伤,一头一脸都是血,还突然会跳起伤人。
没有察觉之下被他扑了个正着,燕骥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力道却是不小。
燕信被他打得捂了脸,下一刻燕骥往他头上脸上打,直打得‘嘭嘭’作响。
开始宫人内侍还没回过神来,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之后,连忙上前来想将两人分开。
哪知燕骥人小,却十分记仇,被人抱住也要打燕信,恶狠狠的小霸王模样,下手极狠,一副要跟燕信拼命的模样。
“你疯了,疯了……”
燕信大声的喊,容妃脸色铁青。
嘉安帝正在下旨安抚凌家,凌郡王死了个忠诚的心腹,又死了儿子,此时却不得不跪在杀子凶手之父面前,听着他将那些华而不实的称号一层又一层的往凌世子头上套。
这一边燕骥不要命似的打燕信,他年纪小些,又受了伤,可是此时他却毫不畏惧,直打得燕信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忍不住还手。
两兄弟从马上滚了下来,燕骥吃了疼,也不喊,反倒是燕信的痛呼声显出láng狈来。
“还不将四皇子与九皇子拉开!”
容妃回过神,气得肝儿颤,厉声吩咐宫人将他们拉开。
窦氏也忙使婆子们上前。
这两位可是祖宗,不能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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