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哪怕qíng况对她已十分不利,但容妃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并没有乱。
黎媪心中叹了口气,应了声是。
“信儿she中的那个人,是什么qíng况?”
提及儿子,才让容妃皱了皱眉头。
她这一生,事事顺心如意,却独得两个孩子,没有一日让她省心的。
“四皇子听了您的吩咐,陪皇上出游,原本是想大展手脚。”以挽回之前郦苑中时在皇上面前留下来的懦弱无能印象的,哪知出师不利,不止没she到猎物,还将人给she中了。
“说是苑外附近的村民,只是误入了苑中,当日审查的侍卫疏乎大意了。”黎媪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容妃便伸了手,去拿茶杯,冷笑道:“真是好一个疏乎大意。”
她算计别人妻子,燕追却在算计她的儿子,这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黎媪听出她话里的寒意,接着又道:
“伤到了肩骨……”她犹豫了一下,看着容妃低眉敛目,仿佛没有听她说话,但黎媪清楚,她正在等自己接着往下说:“只破了些皮,伤势并不严重。”
容妃听到此处,闭了下眼睛。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燕信确实不擅骑she之术。
事到如今,哪怕她再恨燕追,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样样敌过崔贵妃,但在教养儿子上,却输她太多。
若燕追与燕信xing格调换,时至今日,又哪用得着她处处谋算。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王植岁去了秦王府,怕是有意弹劾四皇子了。”
容妃的眼中寒光闪烁:“你去容府一趟,就与七郎这样说……”
王植岁私服进了秦王府,燕追见了他一面,出来就听徐子升与他小声道:“孙氏死了。”
燕追嘴角抿成直线,眼中就露出嗜血之色。
孙氏在他的私狱中,他动手有分寸,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绝对是死不了的。
如今孙氏死了,必是有人从中作梗。
容家的手伸得实在太长,没想到再三清洗,自己的人中依旧是有容氏的爪牙在。
“隐藏得可真够深的。”他伸了拇指,缓缓抚过自己的下唇,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他语气带笑,却使徐子升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此时燕追却没有闲心去瞧孙氏。
死了一个孙氏,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孙氏连开胃的前菜都算不上,真正的大餐是忠信郡王,他朝傅明华院中走,进去时恰好遇着碧云出来。
碧云行了个礼,燕追解了大氅,问道:
“王妃呢?”
“王妃刚睡下。”
他原本准备进屋的脚步便是一缓。
午时她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今日因为进宫的缘故,而耽搁了。
回来好不容易睡下,她向来警醒,尤其是并没有睡熟的时候,一些许响动便要将她惊醒了。
他退了两步,廊下有长椅,燕追又将大氅系了起来,退回椅子上坐了,碧云就规规矩矩的问:“奴婢进去通传。”
“不必了。”
燕追摇了摇头,坐到了椅子上,外头寒风很大,昨夜里才刚下过一场雨,在外站一会儿,都觉得手脚僵硬。
他身上紫貂皮毛被风chuī得不住晃动,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漫不经心的吩咐:“替我寻本书来。”
碧云就劝道:“王爷,外头风寒雪大,不如进橱里歇息一阵。”
他皱着眉:“不用。”
碧云也就应了一声,连忙去书房为他取书。
他既是没有说要看什么书,碧云就只有为他取平日傅明华要看的书了。
在外头只与燕追说了一阵话,就冻得碧云手脚发寒,脚像失了知觉一般,僵疼得厉害。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若说寒风是刀,细雨小雪就似钢针,落在人身上刺刺的疼。
碧云取了书匆匆过来时,燕追仍坐在廊外。
当初碧青之所以大病一场,瞒着别人,却独没瞒着碧云。
这位心狠手辣,冷酷无qíng的皇子,冷漠得近乎不近人qíng。
在今日面对孙氏时,毫不手软,可在面对妻子时,却展现出难得的柔qíng。
他不进屋的原因,碧云自然也知晓,只是怕吵醒了才将躺下的妻子,宁愿在外忍着风寒,也不愿进了屋将她闹醒。
她低垂下头,十分为傅明华高兴。
燕追这样的举动不言不语,却才见他真心。
他坐了小半个时辰,冻得脸色发白,猜测着屋里傅明华该是睡熟了,才站起了身来。
肩上头上已经结了些霜花,燕追的眼神如深潭般。
兴许是坐了一阵僵了手脚,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进屋,傅明华果然睡熟了。
他先洗了脸与手,将手脚捂暖了才上了chuáng,她闭着眼睛便摸了过来枕在他伸过去的臂上,身上十分暖和。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争吵
燕追伸手去摸傅明华小腹,那里平坦而柔软,根本摸不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想着不久之后,那肚子里的孩子会渐渐长大,也不知是像她,还是如他一般。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微笑。
只可惜他的事还未完,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燕追将她抱得更紧,想亲她,又怕将她吵醒了。
傅明华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今日发生的事qíng太多,她醒来时燕追也睡在身旁,才将一动,他就醒了。
“三郎……”她头枕在燕追手臂间,手不知何时探入他衣裳里了,被子里十分暖和,才刚睡醒,使她连动也不想动。
“什么时候来的?”
她半点儿都没有察觉,燕追就双手将她圈得更紧:“你睡着之后。”
傅明华没有说话,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燕追下午还有事,他回了洛阳也不得清闲,陪傅明华睡会午觉也是抽了空出来,此时一醒来,稍坐了坐,连茶也没喝,便匆匆走了。
宫人替傅明华梳头发时,碧云才跟她说,她中午才躺下不久,燕追就来了。
只是为了不扰了她睡觉,硬是在外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进来的。
她听得怔愣,看着屋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来的点点雪片,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三郎……”
碧云拿了香膏,替她揉抹到手掌之上:“奴婢正准备给江嬷嬷带封信去,您有孕了是好事,她会欢喜的。”
说到这儿,她动作顿了顿,才又按压起这玉手:“若是知道王爷这样真心,嬷嬷便更放心了许多。”
江嬷嬷在洛阳时,便成日盼着她的肚子得消息,只是直到临回江洲,都没有动静。
如今喜事一来,若江嬷嬷知道,也必定会为她欢喜。
傅明华点了点头,想到燕追,也不由抿唇微笑,有些羞涩。
当天夜里,清容与崔贵妃说道:“抱言去寻了内侍监,大家处理完公务便过去了。”
崔贵妃冷笑了两声,心中恨不能将容妃碎尸万段。
第二日早朝之时,御史中丞王植岁弹劾四皇子燕信误伤百姓。
他数次三番与四皇子一党作对,容涂英等人早就对他怨恨异常了,此时他又率先开口提及此事,高辅阳与苏颖、郭世伦等人心里qíng不自禁‘呸’了一声,骂了一句:走狗。
众人早就恨他,王植岁此人其貌不扬,身材并不高大,胡子稀疏,外表并不俊美潇洒。
可此人嘴皮子异常利索,每每说的话总是气得人跳脚,上次高辅阳当众与他争吵,简直要被他气得肺都要炸。
“皇上,猎场之上,四皇子看错也有可能,倒是王大人,为些许小事便针对四皇子不放,莫非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郭世伦开口,看着王植岁,皮笑ròu不笑的道。
嘉安帝稳坐龙椅,看着两派争执。
郭世伦说话时,目光落到了位于武将一列之首的燕追身上,话中意有所指,众人都看得出来。
王植岁听他这样一说,一双眼睛却是笑得眯了起来:“一个好端端的人,又怎么能看成猎物?”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长长的‘哦’了一声:“除非眼明却心中糊涂,所谓指鹿为马,便如郭大人是也,古人诚不我欺。”
一句话就将郭世伦气得脸涨得通红,指着他骂:“王植岁,你血口喷人!”
“非也非也,哪怕就是血口,可如郭大人所说,我老眼昏花,喷到的也不是人。”
王植岁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郭世伦却气得跳脚,险些破口大骂。
高辅阳也忙加入战局,一时间众人吵得不可开jiāo,王植岁舌战群臣,另有陈敬玄亦是帮着他说话,在朝中燕追势力虽弱于容涂英,只是王植岁嘴皮子实在了得,少数几人也能足以应付。
吵得皇帝厌烦了,便出声:
“好了。”
吵得面红耳赤的人顿时个个都噤了声。
嘉安帝弹了指,容涂英看了长兄一眼,容大爷站出列来:“皇上,猎场之中何时进了人?这分明就是有人看管不力之故,应该严处。”
陈敬玄便不yīn不阳回了他一句:
“容大人可已经查出些许端倪了?”
他双手抱着玉笏,挑了眼角望着容大爷看。
容大爷看陈敬玄这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王植岁此人上蹿下跳十分可恶,那么陈敬玄就是yīn险小人,冷不妨会捅人一刀了。
秦王手下各个都十分yīn险狡诈,他唯恐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人拿了痛脚不放,因此听了陈敬玄这话,却装着没听到一般,又奏道:“臣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牛不喝水,难qiáng按头。就是有人作梗,也得要四皇子拿箭去she。”
“你……”
陈敬玄的话让容大爷转头冲他怒目而视,他却只是冲容大爷微笑,又将容大爷气了个仰倒。
“此事是何典韦未能劝诫之故。”
容涂英缓缓开口,他嘴里所说的‘何典韦’是四皇子燕信的侍从,保护燕信安全。
此时王植岁等人死咬着此事不放,容涂英索xing祸水东移,准备将事qíng推到侍从身上,最多挨一顿打,事后再许以恩宠,好好拉拢就是。
苏颖等人被王植岁等气得bào跳如雷,本末倒置,竟与王、陈二人争执此事,也实在是让容涂英有些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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