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_莞尔wr【完结】(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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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水铺涎了开来,冲涮过谢家的祖宅,将谢家那栋百年老宅冲毁了大半。

  王嵩听了这话,眼前直发黑,身体晃了几晃,险些栽倒在地。

  此时的谢家已经急成了一团,今年的水势是从谢家开始,族人们正yù抢救族谱及祖宗的牌位。

  水祸之下,不少人脚淹在水中,谢大爷一脸愤恨,看着族人忙来忙去,将已经被收拾出来的书卷字画装箱抬起,只是这大水往上涨,现下救得了一时,又最终能保得住几分?

  “定是郭翰那厮gān的!”

  他抹了把脸,谢家的人此时脸上从未有过的láng狈之色。

  谢老爷神qíngyīn沉,他也没有想到郭翰如此的狠毒,想出这一招,简直是要坏了谢家根基。

  “先救字画卷宗,定不能让族谱丢失!”

  这是谢家的传承,有族谱在,谢家便一直都在,将来谢氏族人哪怕被迫分离各地,心中却仅向着江洲谢氏。

  可若是族谱不在,便相当于断了传承。

  第六百五十八章 圣心

  谢老爷大声的吩咐着,下人忍了泪就回:

  “救回一些……”

  只是一些祖宗牌位却被随水冲垮,混在一堆木头渣子里。

  有些残渣断木,还漂浮在水面上,谢家的人慌忙伸手去捞,却只捞到了几截碎木而已。

  谢利亨重重的将手拍在水面,水溅了他一脸,他的眼神中露出几分láng狈之色。

  水势越涨越快,王嵩得到消息往谢家这边赶来时,郭翰也带了人赶到了。

  此时的谢家仿佛经过了狂风骤雨袭击下的树,枝残叶落,惨不忍睹。

  此时天色未明,王嵩看着谢家这光景,心当时便直直的沉了下去。

  郭翰脸上带着若隐似无的笑,谢家人看他的眼神却像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我早些时候,送诸位先往洛阳北上,避开这场灾祸了!”

  他扬了扬嘴角,谢家的人听了他这话,气得各个脸色铁青。

  郭翰却不理睬,转头径自对面色惨白的王嵩道:

  “王太守,江洲之地怕是也遭了水患,此时夜深,我与齐王爷商议过,与他兵分两路,他带了一路人手,立即赶往领灾民撤离。”

  王嵩失魂落魄,此时也没心思分顾两边,听了这话便点头,感谢道:

  “如此再好不过,真是多谢大将军了。”

  谢家人的目光恨不能将郭翰生吞活剥,郭翰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场水灾来得迅速,事前没有半点儿讯息。

  只是谢家向来占于高地,虽说离浔阳江头极近,可这几年来,王嵩治水,总是先着重治理浔阳江,二十年来,江洲数次水患,谢家却一直安然无恙。

  此次水患一起,谢家遭受了波及,谢家人心中便已经有了怀疑。

  天亮之时,郭翰与王嵩领兵奋力为谢家抢救物件,只是大部份的古玩字画在洪水中化为乌有,祖籍传承等亦是毁了大半,族人在洪水中被冲散,此时天亮一看,昔日风光无限的谢家,显出几分凄凉之色来。

  王嵩在短暂的惶恐之后,很快回过了神来。

  他毕竟在江洲一带任职多年,对于洪水亦有经验,冷静之后咬牙吩咐了一队人马去加筑河堤,又向郭翰借了些人,一面则是挖渠引水。

  谢家因为位置算高,郭翰下手之时又有分寸,是以洪水逐渐一个多时辰后被控制住了。

  只是谢老爷望着残垣断瓦,及漂在水面的碎木渣,脸色yīn沉得能滴出水来。

  “谢老爷节哀顺便。”

  郭翰咧着嘴,寻了一位水稍浅的地方站着,披了蓑衣,挽了裤腿,雨水顺着蓑衣的边沿往下滴,他说话时伸手去推一侧斗笠,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之色:

  “天有不测风云,至少谢老爷未出事,还好端端的站着。”

  他说出口的安慰话令谢利镇、谢利亨兄弟二人都额角青筋直跳,两人一宿未眠,顾着抢救书籍竹册,眼底布满血丝,头发早就乱了,一副láng狈不堪的模样。

  郭翰哪里怕他们两人的瞪视,只是盯着谢老爷看。

  谢老爷忍了怒火,并不理睬郭翰的话,只吩咐长子道:

  “去清点一番,如今余下的东西,还有多少。”

  传承多年的世族,在意的不是钱、不是帛、不是米、不是盐,而是那一箱箱的书简,一卷卷的书册。

  未出事时,谢家的书籍被jīng心爱护摆放,外间一书价值非凡,谢家却有几屋藏书。

  只可惜这一场水患将谢家几百年心血化为乌有,谢老爷话音一落,谢利镇便带了些哭音:

  “只剩七箱了。”

  他伸手去指一角,千金难买的降香huáng檀此时被水淋湿,里面装满了抢救回来的书籍字画。

  谢老爷看了一眼,心中那股隐忍的怒火‘腾’的一下又冒了出来。

  这些书籍沾湿了水,哪怕就是抢修之后,怕是也再难能保存下来多少,起码是要再去十之五六。

  他想到此处,只觉得天旋地转,人直颤抖。

  “这里还有一页残卷,你们要么?”

  郭翰突然张口喊道,他的话吸引了谢家人的注意,他面前昏huáng的水流往前淌,一张纸在水中沉浮,谢家人脸色一振,谢利镇正大步要过去,郭翰已经抢先一步弯腰将纸抢了起来,纸张贴在他手上,他伸手便要去揭,谢利亨见到这qíng景,连忙便喊:

  “不可。”

  纸遇水本来便易化,沾在物件上,不可去生拉硬扯,唯有稍后烤gān一些,再慢慢揭开了。

  郭翰却不理他,手一摸一搓,纸便化为huáng浆,他看了谢利亨一眼,谢家的人气得脸色发白,他却嘴角勾了勾。

  王嵩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位郭将军与谢家之间矛盾重重,他能理解谢家人心中的感受,不是书香传承的世家,是不能懂那种痛苦。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唯有先劝谢家撤离再说。

  这里的东西不毁也毁了,撤到高处,先将余下的物品抢救回来再说。

  郭翰领了兵马,护送谢家的人离开,谢氏的人因为太多,分为数批运送。

  谢老爷被迫上了软轿时,不知为何想起了赵国太夫人临终之前,曾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的崔氏问的不是子孙后代,不是谢家将来如何,她老人家已经竭力谋划,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念的,是当初郭正风所批的那九字箴言:

  “天将变,灾难至,人分离,究竟,究竟应没应验?”

  那时的谢家人自然都是认为这九字箴言早应了,所谓天将变,难道不是指改朝换代?灾难至不是因为燕太祖打压世族?

  谢家多年以来,心怀警惕,防的就是‘人分离’,可是大唐建立至今,哪怕皇室不喜世族,但谢家却依旧好端端的存在,众人都以为,这当初郭正风所批的箴言,怕是早就已经应了验。

  可此时谢老爷再想起,却想到的是,‘天将变’,兴许不是指改朝换代,而是指大唐燕氏两位帝皇的jiāo接,嘉安帝传位于燕追,所谓的‘灾难至’,也不是燕太祖打压世族,而是这一次真真正正的‘水患之灾’!

  第六百五十九章 治国

  如今谢家里的人,三三两两被分头送走,岂非应了郭正风当日所说过的‘人分离’三个字了?

  谢老爷以往教育儿子,总说命理之术,可信却不可尽信,但此时他念及此处,却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江洲的水患一事传入洛阳,燕追收到折子的那一刻,便知道郭翰明白他的心意,将事qíng办成了。

  他部署这样长时间,就等着这一刻的好消息。

  此时燕追应该召集姚释等众臣,商议大事,可是这会儿他心qíng极佳,最想见的却不是姚释等人,而是吩咐huáng一兴:

  “去清宁宫。”

  洛阳的秋雨已经下了几日,时断时续,将园中糙木洗刷得绿油油的。

  傅明华坐在廊下,看宫人们小心翼翼护着正试图想学走路的燕昭在地上蹒跚前行,不时小孩子双脚一软要摔倒,燕昭倒是不怕,却将rǔ母吓得魂也飞了,数次都险些哭出来,小孩儿却咧着嘴望着母亲笑个不停。

  “过来。”傅明华冲儿子招手,又给他看自己手中把玩的金铃,吸引他的注意,他站在几步开外,有些犹豫。

  最终仍是敌不过母亲的诱惑,迈了小腿跌跌撞撞朝母亲走去,一把扑进母亲怀里。

  燕追过来时,恰好就瞧见燕昭冲进傅明华怀中,傅明华拿了帕子为他擦汗的qíng景。

  “服侍大皇子的宫人有功,赏。”

  他开口说了一句,身后huáng一兴自然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燕昭看到他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rǔ母连忙将他抱开,傅明华才理了理衣裳,站起了身,“三郎。”

  “昭儿会走路了。”燕追看了儿子一眼,傅明华点了点头:“能走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急着想要下地,“只是筋骨还软,走不了多远。”

  他骨子里与嘉安帝是一样的xingqíng,讲究抱孙而不抱子,所以燕昭在他面前有些畏惧。

  燕追露出浅浅的笑意,难得伸手去逗孩子。

  陪着孩子玩了一阵,rǔ母将燕昭抱下去了,傅明华才问:

  “三郎今日心qíng很好?”

  他点了点头,原本过来就是与傅明华说起这事儿,此时听她一问,便不由道:

  “元娘,江洲之局,”他手握成拳,振臂一挥:

  “破了!”

  傅明华愣了一愣。

  江洲的谢氏,是四姓之中传承最为悠久的世族,大有来头,在当地名望地位都很超然。

  哪怕就是在四姓之中,yīn、祝、崔氏都是隐隐以谢家马首是瞻的。

  燕追当日想要先向谢氏下手时,傅明华还颇有些担忧,可是没想到,这样短的时间内,他便将谢家在江洲形成的局破了。

  傅明华皱了皱眉,谢家不是这样好对付的,光凭一个‘凌氏余孽’的名头,燕追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办到此事的?

  “三郎是怎么办到的?”

  她问了一声,燕追心qíng却好,有意卖关子:“你猜?”

  廊外雨声潺潺,碧云为她送来的斗蓬,还没为她披上,燕追便伸手接了过去,亲自抖开为她披在了肩上。

  傅明华伸手将带子捉住,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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